三更。
“你若是要救你的朋友,就得先找到紫狐的真身。不然一切招數仙法對她來說都沒用。”
亭奴推着輪椅,居然還蠻快的,能和璇璣跑個並肩。
璇璣想起剛纔在大殿上,她的劍怎麼也刺不中紫狐,她簡直像一團煙霧做的,飄忽不定。
“那,真身在哪裡?”
亭奴想了想,“紫狐一向狡詐,對真身極爲寶貝。她一定不會放在尋常的地方。我們去天極閣找找,十有八九是在那裡。”
那天極閣又是什麼地方?璇璣無奈地看着他,妖怪的巢穴,還真是亂七八糟。
“天極閣是安置定海鐵索的地方。”他指着頭上,“在最上層。”
璇璣很想問問定海鐵索又是個什麼東西,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聞所未聞。不過這會也實在不是聊天的時機,乾脆閉緊嘴巴,專心往前跑。
這個山洞並不大,很快就跑到了頭,回到了密道的另一端。亭奴在黑暗中似乎根本不用點燈就能看清,指着左上方的燭臺說道:“點亮這個。有捷徑可以去天極閣。”
璇璣依言用火石點亮上面的油燈,果然右邊又裂開一道縫,陰風呼嘯,裡面竟好似一個巨大的空間。
她推着亭奴進去,卻見裡面幽幽兩排燭火,一直往頭頂延伸出去,腳下只有一條三尺來寬的道路,還是凹凸不平的臺階。臺階下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想必是被挖空地山地內部。也不知有多深。要是掉下去可死定了。
亭奴的輪椅沒辦法上臺階,璇璣只得把他背起來,另一手提着輪椅,飛速往上攀爬。周圍有一陣陣陰風吹過來,冰冷的,似乎還帶着一股腐朽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背上的鮫人輕輕靠着她的後頸,頭髮還溼漉漉地,帶着一絲涼意。
良久,他忽然說道:“紫雲盔。黃金甲,天池裡的那個鮫人……你還記得嗎?”
璇璣正跑的滿身大汗,搖頭喘息:“沒聽過,什麼盔甲?天池不是天上的嗎?”
亭奴不由默然。唉呀,她居然全忘了,都忘了。無論是傷心的,還是憤慨地。抑或者是溫馨的,通通都忘記了,一乾二淨。
“沒什麼,其實……忘了也好。”他淡淡說着。
璇璣沉默半晌,忽然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是……我好像覺得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你讓我覺得很熟悉很親切。”
亭奴沒有說話。
禹司鳳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如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被紫狐壓在身下。她自有一種媚術。令人燥熱難耐,恨不得連皮帶肉都脫了,與她一親芳澤。
他咬牙苦苦忍耐,卻覺她的手柔若無骨,慢慢地解開衣帶,在他胸前輕輕一吻。
罷了,當真是要毀在她手裡。他渾身一顫,正要放棄掙扎,忽聽睡在外面的鐘敏言叫道:“死狐狸!不知廉恥!練這種下流功夫!就算成了也叫你身上爛出膿水,永遠成不了仙!”
禹司鳳心中一緊,登時又清明瞭幾分,繼續苦苦支撐,不爲她媚術所惑。
那紫狐卻吃吃笑道:“大男人卻來張口罵我小女子,好聽的緊呢。誰告訴你我要成仙?”
鍾敏言本來就是要罵她來拖延時間,見她居然搭腔,心中狂喜,當即又罵道:“罵地就是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妖怪!誰管你成不成仙!我只知道你練這種功夫,以後一定不得好死,死了下拔舌地獄永不超生……”
他正罵到興頭上,還沒說完,忽覺下巴一緊,被那紫狐捏住了。她眯着眼睛湊上來,燭火
,那瞳仁是野獸一般地慘綠。鍾敏言心中一凜,肚子話都不知跑哪裡去了。
“拔舌地獄……你以爲人世間就不是地獄?”她惡狠狠地說着,“你閉嘴,否則我便破了戒律,立時將你殺了!”
鍾敏言幾乎要氣炸了肺,無奈他此時功力放不出來,等於是個待宰的羔羊,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紫狐放開他,正要翻身進去,忽然背後一寒,一種極可怕的感覺攫住了她。
有人在看她!
她猛然回頭,卻見一道銀光忽閃而過,眨眼就沒了蹤影。
幻覺?還是真的?
紫狐心中忽然起了一種不好地預感。她地真身,與那東西放在一處,倘若被別人發覺,那便是一切都沒意義了。可是,人都被她擄來了,還有誰在?他們有後援?還是……
那個小姑娘!
她在心中恨了一聲,當初果然不該將她放走!
鍾敏言見她起身便走,似是有什麼急事,張口想再說兩句話氣她,轉念一想她要是留下壞處是更多的,便咬緊了舌頭,等她閃身出了房間,才勉強坐起來,揭開青紗,只見若玉和鍾敏言還好端端地躺在裡面,只是禹司鳳的外衣被解開,露出裡面白色地中衣,想必那事還是沒成的。
他鬆了一口氣,嘆道:“還好……那狐狸突然走了。兄弟們,咱們也趕緊走吧。”
所謂的天極閣不過是一個小閣樓,建在殿頂,璇璣一路揹着亭奴跑來,撞開門便已是筋疲力盡了,乾脆往地上一躺,艱難地說道:“亭……亭奴,你看看……真身在不在這裡……”
亭奴推着輪椅,四處看了看,回頭笑道:“有,你起來就能看到。”
璇璣聞言大喜,掙扎着爬起來,果然見角落裡放着一尊半透明的櫃子,淡淡的碧綠色,像是用翡翠雕出來的。櫃子裡靜靜躺着一隻半人長的狐狸,深紫色的皮毛,像是在睡覺,好像用手拍拍它,就會醒過來,沖人搖尾巴吱吱叫。
她拔劍而出,快步過去,將那價值連城的翡翠櫃子用力砸破,擡手就要把狐狸給殺了。
亭奴忽然輕道:“別殺她,萬物成人形極爲不易,給她留一條後路吧。”
璇璣搖了搖頭:“不行,她做了壞事,一定要死。”
亭奴苦笑一聲,喃喃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什麼?”璇璣又沒聽清,這個鮫人嘰嘰咕咕,好像懷着無數個秘密,又不肯說,真教人鬱悶。
“沒什麼……你先看看這個。”
亭奴指向她身後,璇璣一轉身,卻見牆上掛着一根黑色的鐵鏈,黑黝黝地,繞着鐵鏈還在牆上貼了一圈古怪的符紙。那鐵鏈垂到地上,拖了老長,牆角特意爲它開了個洞,鐵鏈就一直垂到下面去,也不知有多深。
“這是什麼?”璇璣走過去,摸了摸,只覺那鏈子看上去纖細輕巧,抓在手裡居然無比沉重,像是用玄鐵做的。
亭奴輕道:“這個就是定海鐵索,天下八方各有一條,用來鎖住一隻著名的妖魔。”
頓了頓,又道:“從來沒有妖放棄過要救他。我猜,你們一路過來,一定也遇到了那些想救他的妖吧?”
璇璣猛然想起海碗山那些肇事的瞿如,以及那個生的不成人樣的妖怪,猶豫着點了點頭:“在……望仙鎮遇到過……”
亭奴淡道:“望仙鎮位於東南,八方之一的鐵索就在山下。高氏山位於正東,那第二根鐵索,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