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臨,萬物復甦,到處散發着蓬勃生機。
一晃進入四月,田雙懷孕九個月,銀杏全家嚴陣以待。
崔紅不錯眼的看着田雙,亦步亦趨的跟着,連上廁所都在廁所門外守着。只要田雙蹲的時間超過兩分鐘,必定出聲詢問。
沈潔得了特赦,每天只去店子轉一圈,其餘時間都在家裡幫忙。銀杏給她付了雙倍工資,一份店子的,一份照顧老媽的。
至於銀杏自己,則逮着空就往沈潔家跑,對外說找朋友玩。
李大力則沒這麼方便,害怕別人說閒話,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天天過去,但是也隔三差五的報道。日常更是大哥大不離手,擔心媳婦有事找。
月圓的晚上,大地一片晝亮,空氣中帶着微微冷意,頑皮的風飄來蕩去,盡情的告訴每一個人,凜冽的冬天已經走遠。
銀杏從沈潔家回來,燒了一鍋熱水。剛把熱水倒在盆裡,準備泡腳,李大力的大哥大響起來。
只見李大力迅速拿起大哥大,放到耳邊,聲音急切,“喂。”
銀杏停止手上的動作,緊張的看着老爸。
一秒鐘後,李大力“蹭”的一下站起來。
“快快快……”
銀杏一把奪過老爸的大哥大,快速的吩咐,“是沈潔吧,你幫媽收拾好東西,然後在家等着,我來打電話。對了,去一醫院。”
沒有多的解釋,說完,掛斷大哥大。
又有條不紊的給大壯打過去,他家離沈潔住處不遠,開着三輪車幾分鐘到。
大壯是在四月得知田雙懷孕的,和所有人一樣,驚訝的合不攏嘴,由衷的佩服李大力。自那天起,他天天開三輪車回家。
接到銀杏的電話,二話不問,幾個箭步衝到對面,敲響大門,喊大個一起走。
都是事先講好的,大壯送田雙去醫院,大個接沈念和十六到自己家。
大壯和大個飛奔下樓,發動三輪車快快的跑。
大壯的媳婦正在廚房洗碗,聽到門“咚”得一聲響,伸長脖子去瞅,啥都沒瞧見,以爲幻聽,搖搖頭,哼着歌繼續洗碗。等收拾完廚房,咦,大壯哪去了?
銀杏告知完大壯後,再打第二通電話,聯繫的是軍醫趙醫生的大姐趙璐。
趙璐是一醫院的婦科聖手,馳名附近的省市,平時很難預約,還是許揚找了趙醫生,才和她搭上話。
湊巧的是,趙璐今兒有點事,恰好在醫院。
安排好所有的事,銀杏右手扶着李大力,左手牽着十六。
“十六,姥爺和媽媽要去醫院,你在商店玩會,大個叔叔一會來接你去他家,好不好?”
“媽媽,姥姥要生舅舅了嗎?”
崔紅不知道聽誰說的,小孩子說話特別靈,私下問十六,姥姥肚子裡是個舅舅還是小姨。十六多精的孩子,曉得怎麼說讓長輩高興,咬定姥姥懷的是個舅舅。
“嗯,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我也想去醫院陪姥姥。”
“小舅舅是小孩子,他怕生,明天你再去和他打招呼。”
“他怎麼不怕你們?”
“我們天天陪他說話,他當然不怕。”
十六歪着腦袋,“你們怎麼跟小舅舅說話的?”
“用嘴說的。”
“小舅舅在姥姥的肚子裡,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嗯,我們是親人,肯定能。”
“明天小舅舅不怕生嗎?”
“是的。”都已經出生了,還怕啥生。
“那我在大個叔叔家聽話。”
“好兒子。”
銀杏把十六託付給店子裡的員工,又囑咐一遍,除了大個和周美珍,誰接都不行。
交代完後,銀杏和李大力才放心去醫院。
到的時候,田雙已經被推進待產室。
“崔奶奶,沈潔。”
“杏兒。”崔紅走過來,緊緊抓着銀杏的手。
“妹子。”沈潔頭上一層厚厚的汗,外套的扣子解開,右手拉着衣領充當扇子,左右扇動。
李大力踱步到待產室門開,墊着腳尖睜大眼睛往裡看。當然,啥都看不到。
“媽怎麼突然要生了?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預產期也沒到。”銀杏細心詢問。
“摔了一跤。”崔紅用手擦擦眼睛。
銀杏這才注意到,崔奶奶眼眶紅紅的。
崔紅仍膽戰心驚,“你媽懷孕腳腫得老高,一般鞋子穿不下,穿了你爸的鞋,你走後她要到院子裡散步,不知怎得崴了一下,我沒扶住。要不是沈潔看到,衝過去抱住,又墊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媽吉人自有天相,絕對可以平安生下弟妹,母子均安。”
崔紅點點頭,喃喃自語,母子均安,母子均安。
銀杏扶着她到旁邊的條凳上坐好,又去關心沈潔。
“沈姐,今天麻煩你了,謝謝。”
“謝啥。”
沈潔總算沒那麼熱,把釦子全部扣好。她的大腿屁股都有些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勾着腰,曲着腿,兩隻胳膊放在銀杏肩頭。
銀杏明白其中的關竅,“走,去做個檢查。”
沈潔拒絕,“不用,腿上都是肉,能走啥問題”
銀杏不聽她的,堅決讓沈潔做檢查。把人壓到骨科,讓醫生幫忙看看。
一系列檢查後,醫生宣佈沒啥子大問題,只不過被人陡然壓住,又在地上磨了一下,破了皮。
沈潔埋怨銀杏,花冤枉錢。
銀杏卻認爲值得,沈潔是爲了她媽才受傷的。於情於理,她都該拿出態度。沒事皆大歡喜,如果有事,急早治療。
“沈姐,挺晚了,我媽這還不知道搞到什麼時候,你……”
沒等銀杏說完,沈潔就打斷,“別讓我回去啊,我可不回去。田嬸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感情深着了,必須在這陪着她。”
“沈姐……”
“哎,趕緊過去,說不定田嬸已經生了。”沈潔拉着銀杏往待產室方向走。
途中,銀杏勸了又勸,沈潔心意不改。說多了,她還生起氣來,“妹子,你把我當外人。”
“我沒。”
“你不勸崔奶奶和李叔回去,只讓我回去,就是覺得我不是你們一家人。”
“……”好吧,你說的有理。
一夜過去,太陽慢慢升起,第一縷陽光從窗戶處照進來,金色的陽光灑在組廊邊上。
這時,產房的大門打開,一位護士抱着孩子出來,笑吟吟的,“田雙的家屬,孩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