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哥哥,你來啦!”小敏蹦蹦跳跳地跑到元澤陽身邊,雙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瞧。
元澤陽把自己的帶來的禮物拿出來遞給她,有點羞澀地道,“我來恭喜你!這是送給你的。”
小敏低頭看着這個造型很古樸的木匣子微微有些驚訝。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開始上學,可之前她一直看她奶的那些考古書籍,對各種木材還是有所瞭解的,這個木匣子應該是很名貴的黃花梨。
“等你回去再打開吧。現在人多眼雜。”元澤陽見小敏要打開盒子,忙伸手阻止。
小敏愣了一下,只好點頭。
元澤陽送完禮物就轉身離開了,他現在的身份到底不適合出現在這裡,要是被人看到,會給小敏帶來麻煩的。
只是當他剛轉身,一個熟悉的聲音人他身邊擦身而過,“小敏!”
元澤陽下意識擡頭去瞧,只見一個身穿綠色軍裝的年輕小夥子飛快地騎着自行車往前跑。
他的背影很挺拔,動作很利落。到了小敏身邊,單腿支地,立在小敏面前。
元澤陽還在想這人是誰,只聽小敏驚訝地叫聲傳來,“馬雲浩,怎麼是你?”
馬雲浩?元澤陽心下一緊,他眉頭微蹙,一直盯着兩人瞧。
直到小敏興致勃勃地拉着馬雲浩進了院子,他也沒能收回心神,等他轉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都僵硬了。
罷了!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呢。
小敏帶着馬雲浩進了院子,“奶,奶,馬雲浩來了。”
錢淑蘭從屋裡出來,嗔她一眼,“多大年紀了,還這麼咋咋呼呼的。”
小敏衝她做了個鬼臉,“這不是人太多,我怕您聽不見嘛。”
錢淑蘭沒理會她的搞怪,招呼馬雲浩進來,“你爹孃咋沒來啊?”
馬雲浩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遞給錢淑蘭,“這是我父母讓我帶來的禮物。我爹孃現在忙着開會,抽不出來空,望您體諒。”
馬主任現在日子過得並不好受。因爲他之前可是屬於數字幫的,現在數字幫正在受審,他現在是自身難保。
不過好在,他之前聽了錢淑蘭的勸,並沒有多跟那些革委會打太深的交道,與周主任和陳書記的關係也都很好。
所以這兩人並沒有拉他下馬。馬主任現在身份依舊是主任。
他現在正在找關係,爭取調到清閒一點的單位。
因爲今天賓客很多,錢淑蘭並沒有陪馬雲浩多久,而是讓小敏好好照顧着他。
等客人都陸陸續續走了,小敏才送馬雲浩回去。
到村口的時候,馬雲浩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小敏,我之前一直在部隊訓練,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跟你表白。之前擔心你太小,我一直不敢開口,可現在你大了,我也大了,我想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這表白得太過突然,小敏腦子就像被人打了一個悶棍,呆愣了好半天也沒回神。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被馬雲浩塞了一個盒子。
馬雲浩已經騎着他那輛自行車走了,衝着他招呼,“等我下次給你寫信,你一定要給我答覆。”
小敏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她捂着自己的心臟有點慌,又覺得自己臉滾燙得嚇人。她摸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喜歡。
到了家裡,小敏把元澤陽和馬雲浩的東西都打開來看。
元澤陽送的是一隻英雄牌鋼筆。小敏認得這個,這是小陽哥哥最寶貴的東西,聽說是他爺爺送給他的禮物,是從戰場收來的戰利品。
馬雲浩的是一個嶄新的懷錶。看這牌子應該是個外國貨。
“看什麼呢?”錢淑蘭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敏忙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臉頰。
“怎麼了?”錢淑蘭瞅着她的動作有點奇怪。
“奶,馬雲浩說要跟我處對象。”小敏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馬雲浩,只是她最信任的就是她奶,她奶一定能給她答案。
錢淑蘭嘴角直抽抽。她最不會處理的就是感情問題了。
雖然她有這麼多的子女,也親自給好幾對牽過線,可前世她就是個單身狗。倒也不是沒人追過她,可她忙着生計,哪有那個閒功夫跟人談戀愛。
所以無論對方的條件是什麼,她通通都是拒絕。
當然在這些人當中,也不乏有條件好的,其中最好的一人還是她閨蜜的發小,長得帥,學歷高,家裡也有強,是富二代中的戰鬥機。
可她並根本不懂感情。自然不會因爲對方條件好,就跟他處對象。所以她拒絕了他,這在許多人眼裡都覺得不可思議。
懂她的人覺得她這人很酷,不懂她的人覺得她假清高。其實,她當時真沒有別的想法,她純粹就是不喜歡人家。所以她拒絕得毫不拖泥帶水。
現在小敏問她這個問題,錢淑蘭還真給不了什麼建議,所幸直接問她,“你是什麼想法?”
小敏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點高興,又有點忐忑,所以這是喜歡嗎?”
錢淑蘭被她問住了,她也不知道啊。
弄了好半天,錢淑蘭便道,“不如就試試吶,不合適就分開。”
反正馬雲浩那小子是個活潑性子,就算真的分開,也不至於會要死要活的。
小敏握着懷錶的手緊了緊。
“你是說你跟馬雲浩在一起了?”元澤陽怎麼也想不到,在他爺爺剛剛平反的日子,他會聽到這責晴天霹靂的大消息。
小敏見小陽哥哥嘴脣哆嗦,呆住了,有點擔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小陽哥哥,你怎麼了?”
元澤陽深深地看了眼小敏,聲音又苦又澀,爲什麼他不能早點平反呢?
如果他能早日恢復身份,站在小敏身邊的人不就是他了麼?
只是可惜,一切都晚了,元澤陽閉了閉眼,裝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只是有點太意外了。”
左右已經成爲了事實,他只能祝福她,只要她開心,他心裡就知足了。
小敏沒有再說起這事兒,事實上,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彎起嘴角,衝着元澤陽笑,“小陽哥哥,你終於可以去實現你的夢想了。”
還沒有過年,牛棚裡的其他人都得到了平反。當然,他們能這麼快就恢復身份也是方老爺子和蔣老爺子活動的結果。
要知道現在還有許多人沒有恢復身份呢。已經不再是黑五類的元澤陽很快就要跟元懷保離開這裡,回到上海。
對於自家孫子想要入伍的夢想,元懷保絕對是支持的。
他已經請方老爺子幫忙找關係,讓自家大孫子進入部隊。
元澤陽踢了下腳邊的雪花,“我爺爺說,我們後天就離開。”
“怎麼這麼快?”小敏沒想到時間這麼趕。現在是冬天,大雪都堆了幾尺厚。火車都停了,“你們怎麼回去?”
元澤陽給她解釋,“我爺爺說他要回去上海替我爹孃收屍入殮,等開春,我就要入伍了,我做爲他們的兒子總要送他們最後一程。”
小敏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應該的。”
元澤陽有點不捨地看着她,“我會寄信給你的,你學校是京都大學考古系。我記得的。”
小敏重重點頭,“好,我肯定也會寫信給你的。”
元澤陽不放心地叮囑她,“如果馬雲浩將來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小敏愣了一下,差點樂出來,“小陽哥哥,你真好。”
元澤陽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她的哥,可是現在他似乎也只能當她的哥了。他壓下心裡的苦澀,跟小敏一起進了錢家院子。
還未進院子就聽到方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我說老弟,你以後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元懷保舉着酒給他滿上,“都是方哥你的幫助,我敬你一杯。”
方中軍接過酒杯,跟他碰了一杯,仰着脖子就往嘴裡灌。
蔣成武也很高興,“你呀,以後就是想不完的福。”
相比他們蔣家的中立,元懷保徹徹底底是那一派的,現在終於翻身,很快他就會超過他們兩人了。
元懷保也跟他碰了一杯,“你倆是小心謹慎,我就是個大老粗,一根腸子通到底。我也不求別的,就想讓我的孫子成材。將來到了地底下,見到我的兒子兒媳,我死也瞑目了。”
方中軍和蔣成武的視線都落在剛進屋的元澤陽身上,小夥子長得很結實,個子也高,一個就是當兵的好苗子,“你孫子一定會出息的。有你給他鋪路,你以後不用發愁的。”
元懷保板着臉,裝作不高興地樣子,“咋能這麼說。如果他都指着我給他鋪路,那他趁早別當兵了。上過戰場,殺過人,纔是好將軍。靠人脈算是什麼本事。”
方中軍和蔣成武哪裡不知道他這是在客套,兩人都笑而不語。
沒想到這位的性子還是這麼豪爽,方中軍想到上面的那位大人物,就是喜歡元懷保這個性子,心中不由得羨慕起對方來。
只是想到他的孫子就是個工人,羨慕又有什麼意思。
蔣成武想得要多一些,畢竟他還有個兒子在部隊任職,拍着元澤陽的背就道,“你這孫子會給你爭氣的。”
三人又喝了起來,錢淑蘭不管這三人。
端起酒杯給盧民生滿上,“你們今後的打算是什麼?”
盧民生和盧成琳對視一眼,“我們打算回北京。”
盧家以前是大資本家,祖產很多,聽上面的意思會還給他們一些,只是也不知道能還多少。
“那是要收回來。”錢淑蘭很認同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