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懷孕了,要數最高興還是王守禮。男人嘛,尤其是這年代的男人,還是想要有個兒子能傳宗接代的。只是因爲真心喜歡媳婦,所以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一夜的王守禮聽說媳婦有了,腦子就像卡住了一樣,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他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家媳婦的肚子,諂媚地把她按到牀上,“媳婦兒,你真的有啦?”
周雪梅看他傻乎乎的樣子,嗔了他一眼,“這還能有假!”
王守禮搓着手嘿嘿直笑。一直被忽視的小桃癟着小嘴哭了起來,“爹,娘”
這聲哭把王守禮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忙小聲道,“你小點聲,當心吵着你弟弟。”
周雪梅有點不樂意了,“你說啥呢。還沒生出來呢,什麼吵不吵的。”
說着就要去抱小桃。嚇得王守禮搶先一步,一把抱起小桃,朝周雪梅道,“以後你別抱她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一定要仔細嘍。”
周雪梅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有點心虛,忙點頭保證,“我肯定會注意的。”
王守禮笑得眉開眼笑的,“你有啥想吃的沒?我幫你弄來。”
他剛問完,周雪梅的嗓子眼立刻像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一樣,彎腰嘔個不停,嚇得王守禮趕緊把小桃放回牀上,不停拍她的背,“你咋了?以前懷小桃的時候,也不見你這樣啊。”
周雪梅嘴裡直冒酸水,眼睛也情不自禁地滴下淚來,她擦了擦眼眶,擺擺手,“我也不知道。”
王守禮邊拍邊猜,“我猜這個肯定是個兒子。小子就是喜歡折騰。”
周雪梅咳了好一會兒,終於好受點了,回頭撇嘴,有點不高興,“女兒你就不喜歡了?”
王守禮撓頭傻笑,“一樣喜歡,一樣喜歡!”見媳婦懷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頓時有些心虛,忙補救道,“有了兒子才能保護我們小桃啊。”
聽到這話,周雪梅下意識就看到屋外,朝他嗔了一眼,小聲道,“這話當心咱娘聽見,咱娘可不愛聽這話了,要不然肯定罰你掃廁所。”
王守禮立刻作了個閉嘴的動作。
小桃見爹孃都只顧着談論新孩子,不理她,委屈地直掉眼淚。
吃飯的時候,王守禮一個勁兒地給周雪梅夾菜。其他人看他這一趟趟的都有些無語。
正國見一盤菜都到四嬸碗裡了,有些不高興,“四叔,你有寶寶了是該高興,可你也不能把全家的菜都往四嬸一人碗裡擱吧。咱都沒夾一點呢。”
王守禮光顧着給媳婦夾菜了,愣是把大傢伙都給忘了。
他臉上訕訕地,忙把菜往回夾。又往大家臉上掃了一眼,見大家都有點不高興,輕咳一聲,“對不住啊,我就瘋這一回,下次肯定不會了。”
錢淑蘭看了一眼王守禮道,“今天這菜錢你出吧!”說完站起身回屋把空間裡的食材拿了一點,到竈房炒了一盤。
重新端上桌的時候,大家一看是油炸大青蟲,紛紛拿筷子去搶。
王守禮很想去夾,可剛剛他已經把話說出去,現在再去夾,有點太那啥了!
錢淑蘭見他沒動,自己給周雪梅夾了一筷子,“本來想晚上做給你吃的。可誰知道老四居然給你夾了一盤白菜。你嚐嚐這大青蟲的味道怎麼樣?”
周雪梅吃了一筷子,沒有往外吐的感覺,朝婆婆笑着道謝。
錢淑蘭見王地禮把周雪梅碗裡的白菜往自己碗裡撥,卻忽視了小桃,眉頭緊皺。
以前她曾經看過一篇報導,說一個女人懷孕了,可她的女兒怕母親生下小寶寶分了她的寵愛,在家裡鬧絕食非要她媽把孩子打掉。
可見小孩子有多敏感。
雖然小桃不至於像報導裡的小孩子這樣偏激,可嫉妒是人的本能,和年代無關。父母的關愛都在小寶寶身上,自然就忽視了大孩子。大孩子自然害怕自己被丟棄。所以當小寶寶生下來,她就會嫉妒甚至會討厭小寶寶。
如果父母不好好引導,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吃完飯,錢淑蘭開始找兩人談話。
尤其是王守禮,“我知道你們倆有了新寶寶很高興,可你們也要注意小桃。以前你們倆的關心關愛都在她身上,突然間被冷落,小孩子的心靈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你們多多注意一下,別讓她一個人瞎想。”
王守禮有些不可置我信,“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呀,小桃才十歲,她哪知道這些呀。”
錢淑蘭瞪了他一眼,“難道你十歲的時候沒有嫉妒過你弟弟嗎?當我疼小五的時候,你想想你那時的心思,你就能理解小桃了。爲人父母要儘量公正。”
王守禮回想小的時候,當他娘生下小弟的時候,他的確很委屈,覺得他孃的目光和關懷全都給了小弟,而他似乎是被他娘給拋棄了。確實挺可憐的。
他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
回去之後,王守禮和周雪梅開始引導小桃。繼續像以前一樣關愛她。即使關心小寶寶,也會說,“小桃的弟弟就要出來啦。到時候小桃就有玩伴了。”
漸漸得小桃發現她爹孃還是像以前一樣疼她。她也開始期待小寶寶的出生。到時候她就有個小弟弟陪着玩了。
錢淑蘭想着馬上要過年了,她去縣城把姜玉瑛接過來一起過年。
姜玉瑛一個人孤孤單單過年也太冷清了。
於是她特地讓王守禮騎着王守智的自行車帶她一起回縣城。
到了縣城之後,王守禮去水利局還自行車。
錢淑蘭想着自己先去跟姜玉瑛打聲招呼,要不然明年她還得跑去城北糧食店找她,太折騰。
她剛到姜家門口就看到姜玉瑛跟郭正良一起往這邊走。
錢淑蘭朝兩人打招呼。
姜玉瑛看到乾孃來了,滿臉驚喜跑過來。
到了姜家,姜玉瑛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得不得了。
錢淑蘭和她聊了一會兒這些日子的生活。沒一會兒就到了飯點,錢淑蘭便提議到紅旗飯店吃飯。
剛到紅旗飯店,三人還沒開始點餐,就看到陳萱萱帶着一個小姑娘一起進了店裡。
看到他們的時候,陳萱萱神色自如跟郭正良打招呼。
郭正良笑容淡淡地,點頭示意之後,並沒有開口相邀。
陳萱萱臉色一僵,帶着朋友坐到旁邊那桌去了。
倒是她旁邊的那位姑娘十分好奇地瞅了郭正良好幾眼。
小姑娘的眼光是很純粹地打量,並不帶迷戀或是愛慕。
她大約十五六歲,長得很是文靜秀氣,小臉帶着點嬰兒肥。看着人的時候,自帶三分笑,屬於那種很有親和力的人。
可錢淑蘭卻覺得她很維和,渾身上下充滿矛盾點。無他!這姑娘額頭上的孝心值居然只有1分。
看她打扮得這麼時尚,一看就是家境不錯的人家,可對父母這麼不滿,那就令人遐思了。
錢淑蘭也沒有好奇多久,收回視線開始問起兩人現在的情況。
郭正良似乎很想早點結婚,便順着錢淑蘭的話,半天玩笑道,“嬸子,我一直想去您家提親呢,可卻不知道您家的地址。我和玉瑛的婚事,怎麼也得您來同意才行。”
這絕對是在試探姜玉瑛的意思了。王守智的工作就是跟郭正良換的,他怎麼可能找不到王守智,只要找到王守智,他就能問到她家的地址。
錢淑蘭神色自如,看了一眼姜玉瑛,見她沒有表態,笑着回答,“雖說婚事大事要父母同意,可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聽不見子女的意見,所以,你們倆的婚事,只要你們自己商定好,我就沒意見。我只要把玉瑛的嫁妝準備好就成。”
沒有得到肯定答覆的郭正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雖然玉瑛跟他和好了,可他總覺得玉瑛對他沒有以前好了。甚至頗有一種棄之可惜,留着無味的感覺。
對他的態度也一直是淡淡的,不溫不熱,常常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每次他想努力靠近她,她就像現在這樣輕描淡寫,不急不躁。
姜玉瑛瞥了一眼郭正良,臉上笑容很淡,朝錢淑蘭笑道,“乾孃別理他。他是被家裡催婚,有點急了而已。”
郭正良乾笑兩聲,只是這笑容多少有點苦。
姜玉瑛也不在意,轉爾跟錢淑蘭討論吃什麼東西。
另一桌的陳萱萱聽到郭正良的話,卻不像姜玉瑛這樣淡定,她差點沒把自己的手指掐斷了。
坐在陳萱萱對面的女孩看到這一幕絕對是一愣。
她皺眉眼睛眯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從門外又走進來一人。大家都帶着幾分驚奇。
無他因爲這小青年跟剛纔那個姑娘長得很相似。
要不是一個偏文弱,一個偏書卷,還真的有可能認錯。
錢淑蘭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久違的聲音,“這兩人是你的親生兒女。”
這是系統的聲音,差點沒把錢淑蘭嚇死。
這系統小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連好幾個月沒出現,要不是商城能調出來,她都以爲他死了呢。
不過此時她的關注點也不在他身上,而是他說得的話。
親生兒女?那不就是被原身送人的那對龍鳳胎嗎?
想到原身的任務是改造所有的兒子兒媳。
所以,這個小青年也是她的任務之一。
錢淑蘭不知道該說啥了。
人家剛生下來你就把人家給拋棄,請問你怎麼還能有臉讓人家對你孝順呢?
這簡直比得了精神病的王守智還難搞。
王守智好歹還有治癒的可能,後者的路完全被原身自己給堵死了。
她裝作不在意地朝那小青年額頭上瞧!果然!孝心值是0分。對她絲毫沒有孝心。她心裡真想罵娘。
錢淑蘭腹誹過後,豎起耳朵注意聽那邊的對話。
“哥,你來啦!”
“嗯,你們點東西了嗎?”
“沒有呢,我跟萱萱姐才坐下沒多久,你就來了。怎麼樣?你找到人了嗎?”
小青年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開始報東西。
其他人也開始點東西吃。
小青年這時纔有空回答她的話,搖頭道,“哪裡那麼容易就找到。聽說人已經搬走幾十年了。根本找不着。”
小姑娘明顯有點失望,“怎麼辦?還以爲會很就能容易的。誰成想居然找不着。”
很快,兩桌的東西都上來了。
小姑娘吃了一口包子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不好吃嗎?”小青年問。
小姑娘搖頭道,捂着腮幫子,皺着小臉,可憐兮兮地說,“還好,就是牙有點上火,吃不了肉餡的。”
小青年忙接了過來,也不嫌棄肉包子被她咬了一口。
陳萱萱嗤笑一聲,“我看你就是丫環的命,好好的肉吃不了,非要吃白菜。”
小姑娘臉色一白,忙低下了頭,只是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要不是錢淑蘭注意到她那雙低垂的眼裡隱露兇光。錢淑蘭都要以爲這小姑娘是個軟包子了。
很快,小姑娘擡起了頭側頭看了一眼她哥,“哥,你下午還要去找人嗎?”
小青年有些猶豫。他現在一點思緒也沒有,把周圍鄰居都問遍了,都說人早就搬走了。他要怎麼找?
陳萱萱用筷子戳着包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皺眉斥道,“找不着就找不着唄。時間那麼久遠,前些年咱們國家又一直忙着打鬼子,趕走那些亂黨,說不定那人已經死了呢。”
小姑娘和小青年對視一眼,也覺得很有可能。只是拿着這樣的結果回去,方老爺子應該會很失望吧?
陳萱萱沒什麼胃口,有些心煩意亂地站起身,也不管對面兩人根本沒吃幾口就站起了身。兩人着急忙慌地站起來,跟着她後面走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陳萱萱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郭正良,見對方根本沒有看自己。
她眼神幽深,十分不快。
錢淑蘭不知怎地,看到這個陳萱萱她渾身上下都不舒坦。這姑娘明明長得很好看,可給她的感覺就像隨時向你吐舌信子的毒蛇。
她已經兩次遇到她的,一開始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可現在她又有這種感覺了。
她從小就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對人已經有了本能反應。這陳萱萱恐怕不是個善茬。
她收回視線,故作不經意地問郭正良,“剛纔那對雙胞胎,你認識嗎?”
郭正良笑着點頭,“認識。”
見乾孃很有興趣,他也有心討好乾娘,笑着道,“他們是上海那邊的,男的叫鄧興明,女的叫鄧雲萍。家境不錯,聽說父親是個局長。”
錢淑蘭點了下頭,有些好奇,“那陳萱萱也是上海人?”
郭正良見乾孃提起陳萱萱,下意識就朝姜玉瑛看了一眼,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心裡鬆了一口氣,纔回答乾孃的問題,“是,她父親是上海市委書記。”
錢淑蘭聽了若有所思。那鄧興明和鄧雲萍就是陳萱萱的跟班了,怪不得她說一句,那兩人都不吭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