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親自打來了熱水,用溼帕子爲蓮兒將身體擦洗了一遍,重新給蓮兒換上了她喜歡的白色衣裳,爲她梳好了頭,戴上了珠花。
梅香和風進來,看到若華如此的專注,誰都沒有敢打擾她,只等她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纔開口安慰她。
李鶴軒站在一旁:“若華,你要知道,蓮兒今日犯的罪可是死罪,她是不允許大辦喪事的。”
若華淺淺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會帶着蓮兒回到大明湖,我們在千佛山遇到的,想必千佛山也是她喜歡的地方,我就將她安葬在千佛山。你們都放心吧,我沒事的。”
她聳了聳肩,說道:“雲飛,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師徒一場,今天晚上你就在這裡陪陪蓮兒吧,至於嫂夫人,就由我跟梅香陪着。”
“你跟鶴軒還是將身上的傷處理一下,要不然再暈過去我們不僅要照顧蓮兒和柔柔,還要多一個你了!”白雲飛有些嗔怪的說道。
若華笑了笑:“我們身邊就有一個名醫,難道我們害怕丟了性命不成?”
聽到若華的調笑,衆人也都跟着輕鬆起來,只是看到躺在那裡的蓮兒他們又免不了唏噓一陣。
“大家都安歇吧。至於蓮兒,這麼冷的天氣,我想讓她在屋中好好地享受一晚,這就交給她的師父吧!”若華說罷,跟梅香一同朝着樓上行去。
誰能夠想到,當初救下了那個女子竟以這樣的的結局收場呢?
蓮兒,你不要怪,不要怪我們沒有教好你,而是你自己走的太偏激了。
在院落中搭了靈堂,將蓮兒放在上好的楠木棺材中,看着她像是熟睡一般的容顏,看着她長長地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段剪影,若華扶着厚重的木棺,不由得哭了起來。從她帶着那個小女孩回來,她就希望她將來能夠幸福,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將她帶了回來,又親自送她上路呢?!
蓮兒,莫要怪我們。
灰濛濛的
天空飄起了雪花,北風捲積着地上的樹葉,朝着遠處而去。細碎的雪花也逐漸的大了起來,在呼嘯的北風中狂舞着,一個玄色的身影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來人旁邊一個隨從爲他打着傘,大步向這裡走了過來。
李鶴軒忙撩衣襟跪倒在地:“臣,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瞻基擺了擺手,徑直來到蓮兒的棺木前面,跟跪着的若華和梅香立在一處。若華將紙錢投入火中,她披麻戴孝,淚水漣漣,看到朱瞻基,冷冷的說道:“民女代蓮兒謝過皇上,今日寒冷,還請皇上移駕。”
“若華,昨天的事情,朕真的很抱歉。”朱瞻基看着低着頭只顧燒紙的若華,幽幽地說道。
若華站起身來,笑着說道:“你是皇上,你做什麼不是應該的呢?怪只怪我們跟你攀上了關係,活該被你利用。”
她的腿因爲長時間跪在地上的關係,寒氣如體,怕是不好根除,一到這大雪的天氣,總是痠痛不適之感,想必幾句話也不能讓她恢復,不能回到從前了。
“若華…”
“皇上,有些話,還是不要說了。”李鶴軒躬身上前,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都未曾料到,但是顯然在那個時刻朱瞻基放棄了他們,寧願讓他們跟着那羣人一同死也沒有考慮一下。箭如石蝗一般朝着他們射下,他可曾想到他們也在其中?他可曾想到他們也會喪命於箭下?
“請皇上回宮吧。這裡不是很安全,爲了江山社稷,請皇上保重龍體要緊。”李鶴軒再次上前,細心勸說。
朱瞻基蹲下身子,看着若華。因爲火的關係她的小臉通紅,朱瞻基嘆息一聲:“我是將你們都算計進去了,可是當朕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不管如何,朕今天都是誠心實意的,朕只是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昨天發生的事情。”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民女並無怨恨,只是這裡不適合皇上的萬乘之軀,還請皇上移趾。”若華一身的素白顏
色,頭上的首飾也都摘下,只戴了兩朵小白花,這讓她更加的我見猶憐。
“今天是大年初一,晚上朕會擺宴,希望你們到時候能出席。蓮兒她,朕定然會厚葬的,喪事所需的所有東西都有朕來承擔。”朱瞻基看着他們說道。
“多謝皇上恩典,但是我想蓮兒定然是不想這樣的。還是讓她不要帶着遺憾離開這裡吧。”若華福了福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朱瞻基重重的嘆息一聲,該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了,似乎昨天的事情給若華和李鶴軒的打擊實在是不小,他們都不想原諒自己。既然如此,他也沒有辦法,看了看衆人,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若華冷冷的說道:“真是一個會做戲的人呢!”從剛開始碰到時候的陽光,到現在陰謀算盡,她已經看透了這個男人的本質。還有他一路上的追殺,回來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這些,還不足以讓她對他寒心麼?!
“姐姐,不如等到過了十五我們就回大明湖吧!”
若華一笑:“我也想盡快回濟南府,可是你忘了我已經答應石老爺會盡快給他圖紙的麼?沒有想到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我都沒來得及將圖紙給石老爺送過去。既然拿了人家的銀子就要幫人家辦好這件事情纔是。”
梅香點了點頭:“姐姐你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只是蓮兒的屍體怎麼辦呢?”
“不如將她火化了吧!隨風散去,也是一樁好事。”李鶴軒望着灰濛濛的天,和仍舊在翻飛的雪花,說道。
若華點了點頭,她也正有這個意思,蓮兒活着的時候,他們未能在天地間馳騁遨遊,等到死了之後,遨遊在天地間,想必也是一樁樂事吧!
“等到完結了石老爺的事情,我們就啓程回濟南府去。”若華看着天地間白茫茫,霧茫茫的一片,她真的感覺有些累了,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真的是再歸來時,人未老,心已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