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就是要去見太后了。
在我站在小花園許久,暫時去忘記慕容綾、忘記我的傷痛,終於把糟糕的心情平復下來了,我要面對的不應該是兒女私情,更多的是要承擔起我丹霞國第一帝姬、皇儲皇太子的職責,如今是面對國家核心內部的動亂,豈能讓其他任何小事擾亂我的心神?
忘了慕容綾,沒有慕容綾這個人,我不曾喜歡過慕容家這個人……我在心裡自我催眠數十遍,終於在臉上掛上了笑容,儘管只是虛假的笑容,但是卻給我大大的自信!對!與敵人談判,就是要表現出自己的自信,才能給敵人壓倒性的牽制!
雖然這世上,我最怕的人恐怕就是皇太后了,可今天還是不得不去見她,因爲她現在正在籌劃一個陰謀,而這個陰謀的對象就是我和父皇,簡單的說來,她就是要把殷家皇朝的權勢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敢想,父皇的毒,十有八九就是她指示人下的,不,十有一兩百的可能性!因爲除了她,還有誰呢?宗親們雖然也想要權勢,但是畢竟都是殷家人。
但是慕容太后不同,父皇羽翼雖已滿,但是朝中的各大家族都是由他們慕容氏操控着,通過聯姻的方式,估計万俟僅嘉的婚事也是因爲要壯大他們的勢力,才和万俟家結爲姻親。父皇親政多年,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卻被各大家族牽制住,無法自由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當然,他還是不能由得她慕容氏隨心所欲的,而我,從來就不按譜來,更加不可能乖乖聽她的話,所以,她只能把我喜歡的慕容綾嫁給我,讓我懷上他們慕容家的孩子,然後扶植幼帝,讓他們慕容家繼續站在權勢的最頂段。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我是不害怕了,可是,腦中已經變成了一鍋糨子,這樣的狀態去見太后?要不再等等吧。
可是,不容我給自己找藉口拖延,慈寧宮的內殿,皇太后住的仁慈殿已經到了。仁慈個屁!你這蛇蠍毒婦!
所有緊張慌亂一齊涌上來,卻又在看到太后的瞬間退去。那一刻,心中竟是驟然波止瀾歇,清明如鏡。很好,就是這個感覺,不要害怕,爲了父皇的健康,我可以與她做些協議,只要能拿到解藥,什麼都好說。只是希望父皇康復後不要怪我把他的天下拱手於人!不,只要父皇康健,反正這天下也是要給我的,我,我就算是……算了,我還是好好和她周旋吧,倒時或許有更好的方法也未可知啊!
“皇祖母你好些了?”在表面上,我們還是沒有撕開臉皮,該禮貌的地方還是要做好給她看,我行了禮,坐在蛇蠍太后的臥榻前面的小凳上。
“太子有心了,哀家甚好。皇帝身體如何?”
蛇蠍太后半臥在美人榻上,手上拿着一杯溫茶,嫋嫋青煙從裡而上,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妝容使她
雍容華貴,誰又知她的身體裡面卻是裝着個黑心肝!狼子野心的厲害!以前勾心鬥角的宮鬥玩厭了,贏了,現在又來朝廷作威作福,一刻不可停息!哼哼哼!
我的心裡想着這麼多亂七八糟,暗暗罵了她七七四十一回,面色還是掛着和善甜美的笑容,我扯着燦爛的笑容,微微點點頭:“沒多大礙,太醫說只是中了毒而已,皇祖母,您說要怎麼辦呢?”
“哦?看來太子有什麼想法?”她會意地笑了笑,對着蘇嬤嬤優雅的吩咐了一句:“給太子看茶。”
這蛇蠍老妖后,看到我一幅奸笑的樣子,也把我當做和她一樣的人了吧,要不然,立馬就給我看茶了。
“皇祖母,看在安寧我叫您一聲皇祖母的份上,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就直說了。請您把父皇的解藥交出來,作爲替換,我願意、願意……”
“太子殿下請喝茶。”蘇嬤嬤打斷了我的話,她把香茶放在我的旁邊的小桌上,我道了一聲“謝謝!”就繼續說下去。只是,在被打斷這一小小瞬間,我又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皇祖母,還是您說說您要孫兒怎麼辦?”
“太子,你還是不夠聰明。這麼單刀直入,一點也不像是皇家中人,宮裡的勾心鬥角,你還是一點點也沒有學到啊,看來,你父皇把你保護的太嚴實了。”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雙美目犀利的直視我,我可以感受到她的那種浸淫後宮多年所培養出來的壓迫感和氣場,讓我的脊背不由得一冷。
“看看,流雲吧!雖然她不是我的親孫女,但是她學得比你好。不過,你也不是我的親孫女……”
“皇祖母教訓的是!流離受教了。”我陪着虛僞的笑容,點點頭。
“哀家要什麼?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繼續點頭。沒有辦法,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和她交易的,京畿的守衛權被慕容太師拿着,不消想,內廷侍衛御林軍的兵權也被他們家的人掌握着,我只有我自己太子近衛軍,拼得過他們麼?更何況,父皇的生命還掌握在他們手裡,我能不當孫子行麼。
“皇帝怎麼說,也做了哀家那麼多年的兒子,沒有他哀家也當不了這個皇太后,所以,哀家還會留着皇帝的命,讓他慢慢的‘病’死,駕崩的……”
“你說什麼?”我一聽到這句話,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原來,你根本就被打算和我合作?”
“太子,看來你也不是很蠢嘛。”她優雅地笑笑,“如今,皇位有了新的繼承人,哀家何須和你合作呢,太子?”
果然,被我猜想對了!她果然不打算放過父皇,放過我!怪不得!
“太子一薨,皇位繼承者就是皇太孫,那麼一來,皇帝駕崩後,皇位就有我們的小皇孫
繼承,何須你區區一個女太子來參一腳?呵呵……”蛇蠍皇太后抿了一口茶,面帶笑容,好不奸詐。
“你!慕容氏!你不要太過分!難道你不怕死後愧對高祖皇帝!”
“呵呵,哀家未曾害怕過……好吧,太子,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現在你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哼!走就走!誰怕誰啊!孤下次再和你算賬!不用送了!”我挺直了腰板,溜也似的,就要奪門而出,卻被宮殿門前的兩位壯碩的宮女擋住了去路,“喂,你們做什麼?以小犯上?孤要走了,你們不知道嗎?快給孤讓開!”
“太子,哀家沒叫你從門走啊……”毒蠍皇太后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的脊背又是一涼,“把太子殿下請回來。”
“是……”壯碩的宮女伸手一攔,“太子請吧!不然,就休怪奴婢動粗,太子殿下是斯文人,弄疼了太子殿下就不好了。”
“……”好吧,咱們是斯文人,我還是乖乖的過去吧,不然受皮肉之苦還是我。
“皇太后,你還有何事?”
“喝茶,上路。”
“我傻嗎?你叫喝我就喝?原來果然如此,剛剛那杯茶下了毒,還好我沒喝。”
“你喝就喝了,不喝也得喝!蘇嬤嬤!”
“是,老奴遵命。”蘇嬤嬤“仁慈”笑着,來到我的跟前,“太子殿下恕老奴無禮了……”
她笑着說完,那兩位壯碩的宮女不知從哪出現在我的身後,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死死按住,然後一隻不知是誰的大手捏住我的下頜,卡住我的嘴不讓我閉合,我掙扎着,可是在她們這些女巨人面前,我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只能任由那杯混合了毒藥的茶水灌倒我的嘴裡,我掙扎着儘量不嚥下,蘇嬤嬤一拍我的後背,我一嗆,蜜糖色的茶水就衝到我的食道里去,一些溢出我的嘴巴,污了我的衣襟。
死了,死了……我喝下去了……怎麼辦?快!催吐,快點催吐!
她們放開了我,隨我一個人無力的跌倒在地面上,我把手指放到自己的喉嚨裡,拼命勾着,希望能夠把吃下去的毒藥吐出來,應該沒那麼快就發作吧!
“嘔……”我一直在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我要死了,那種恐懼,很恐怖。我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出來,真正的淚流滿面。
“不用摳了,這種毒藥,見血封喉,再過一刻,你便可以去見高祖皇帝了。哀家也不忍心看你,你就自己一人慢慢死去吧。哎呀,這天下第一美女,哀家也不忍心讓你死去,只可惜你生在帝皇家,便不得不成爲皇權的犧牲品……哀家就祝願你,下輩子不要投生帝王家吧!”
我知道,帝姬難爲,若有來世,再不投身帝皇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