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揚聽着唐順在興奮的說着話,心中盤算着,門主親自出城迎接女兒,這可是十分隆重的一件事情,除了親情,是否還有什麼因素在裡面呢?難道刑罰上層建構即將出現什麼變化,要令當今門主迫不及待的表達對未來繼承人的重視,要在無形中樹立起小顏的威望……假設孫蒙那老匹夫當日沒說謊,當今刑罰門主真患上了絕症,那麼她今天的做法,就十分順理成章了……
“……休斯修士,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唐順的聲音提醒凌揚自己的存在。
“這個……你的提議不錯,不過我要好好考慮考慮。”凌揚笑了笑說,但心中卻想,鬼才曉得你剛纔說什麼了,不過這樣的回答肯定不會出錯的。
唐順誠懇的說:“其實休斯先生啊,你不用急着回青燈教啊!可以先在我們刑罰遊覽幾天,我們刑罰也有你們聖堂的教徒,你可以指點一下他們的教義呀……”
凌揚微笑說:“哦,是這樣啊!那很好啊!我想我不用考慮,我同意你的建議。”
“那實在太好了……”
“……”
充滿古老色彩的繁華街道、熱鬧的氣氛、道路兩邊歡呼的人羣、奪目亮麗的鮮花……眼前這一切,都在告訴着凌揚,刑罰強盛的實力與民衆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爲了表示親和,城中並沒有皇室專用的御道,浩蕩的隊伍就這麼穿過熱鬧的街道,一直往總部的方向開去。
在總部外,隨隊而來的護送士兵停下了腳步,他們另外安排住處,只有唐氏的高層人物纔有進入總部的資格。
在陣陣“屹蹬”馬蹄聲中,凌揚的馬車踏過吊橋,正式進入到當今領域第一大門派的總部之中。
凌揚看見唐順抿緊了嘴,眼神專注的看着自己的膝蓋,連呼吸都儘量放緩了下來,不禁笑道:“唐順先生,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唐順“呵呵”乾笑兩聲,坦然說:“我可是第一次進總部,難免緊張了……”
接着,唐順發現這位修士很無所謂的側身翹腿,肆無忌憚的看着車窗外站得筆直的衛兵。看到凌揚的心態竟然能輕鬆至此,唐順心中忽然有了個想法:和這位修士相處越久,越不能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着些什麼。
一路走來,皆是充滿古老氣息藝術風格的亭臺閣軒、堂室樓榭,無處不洋溢着一份濃郁的古色,紅牆黃瓦、雲階玉壁,凌揚感覺隨着馬車的走動,他就像拉開一幅輝煌壯觀的卷軸。
在一條三岔路口上,他們的車被攔截了下來,一個身穿侍衛長服飾的高大男子掀開了馬車的布簾,恭謹道:“請問哪位是休斯修士?”
凌揚打量此人,說:“我就是。”
那人道:“修士先生,你好!副門主想見一見你,請隨我來吧!”
凌揚心中一動,副門主?聽孫蒙提過,這人叫憐雲飛,是刑罰女皇的老公、柳顏的親生父親,不過柳顏卻甚少提起他。
唐順低聲說:“修士先生,副門主可能想親自感激你將大小姐送了回來。”
凌揚默默點了點頭,心想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難道我可以說“現在老子心情不是很好,叫憐雲飛下次再約我吧!”這種話嗎?
他下了車,那侍衛長躬身施禮後,便在前方
領路了。
凌揚與唐順對望一眼後,便跟着那侍衛長往其中一條岔路走去,凌揚再回頭時,發現馬車又再繼續前進,走的是另一條寬敞大道。
道路兩邊十步一侍衛,個個站得筆直,目不斜視,表現出刑罰軍隊的優良素質。
凌揚默默思考,憐雲飛想見自己,所爲何事,該不會真的僅僅是爲了感謝我護送他女兒這麼簡單吧……
跟着那侍衛長左轉右拐,路上的侍衛漸漸變少了,走到後來,連站崗的侍衛也不見了,只剩下偶爾巡邏而過的衛隊。
凌揚淡淡的說:“副門主會客的地方真偏僻啊!”
那侍衛長也不回頭,仍是以恭謹的語氣,說:“門主喜歡清靜,請修士先生體諒。”
凌揚淡淡一笑,說:“這樣說來,假如你們的門主大人把我殺了,恐怕也沒有人知道吧!”
那侍衛長顯然沒料到一個修士會有這麼犀利的言辭,他稍稍停了一下腳步,恭謹道:“修士先生說笑了。”
侍衛長領着凌揚拐進了一個寬敞的庭院,庭院中間有三條大理石鋪成的道路,凌揚察覺到侍衛長微微弓了弓腰,顯然調整了重心,心中不禁疑惑,草非這幾條大理石道有什麼古怪……
看見前方的侍衛長小心翼翼的踏步其上,如果沒有心細如髮,定然看不出他已經改變了走姿,但凌揚已經猜出其中關鍵:這條精磨過的大理石所鋪成的道路,想必很滑,有人要試探我武技的深淺。
凌揚心想,既然如此,我還是示敵以弱吧……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踏步其上,那大理石道路果然潤滑無比,彷彿塗上一層黃油,他立即很誇張的摔了個四腳朝天,口中大呼:“哇,好疼,好疼啊……”
那侍衛長眨了眨眼,回過頭來,一臉的歉意,說:“實在對不起,修士先生,我們平常走習慣了,一時間想不起中間這條道路特別滑,如果你不習慣的話,請走左右兩道,真是對不起了,休斯修士,累你摔了一跤,請你原諒!”
凌揚看見那侍衛長一臉“真誠”的道歉,便擺手道:“不要緊,沒摔傷骨頭,我走旁邊兩道就是。”
那侍衛長又說了幾句道歉的話,便繼續帶頭往前走去。
凌揚轉移到左邊那條再無異樣的道路,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庭院中遍植蒼松翠柏,與紅色圍牆交相輝映,將人爲建築與自然景緻融爲一體。
庭院盡頭是一片蒼綠的松林,並不大,只走了一小段路便豁然開朗,一座宮殿矗立眼前高大宏偉,富麗堂皇。
殿外廣場邊的圍牆上,畫滿了各個時代的吉祥圖飾,一條銅塑的巨龍橫臥廣場正中,昂首長嘯,似有飛出天外之勢,蔚爲壯觀。
殿前一座三人才可環抱的香爐,正飄出嫋嫋青煙。
四周一切,莊嚴、肅穆,常人定然在此肅然起敬,但凌揚卻感覺到一陣寒意,長期徘徊在生死之間的經驗告訴他,這裡有死亡的氣息。
他低沉的咳嗽了幾聲,更是留心觀察四周,大殿正中有一裝飾華麗的牌匾,龍飛鳳舞的題着“刑罰崇聖博物館”幾字。
大殿上方鋪的是琉璃瓦面,在陽光下溢金泛彩,兩邊的金柱直通殿頂,柱子盤旋的是左鳳右凰,靈氣十足,這些柱子以其雄偉氣
勢,承託大殿。
凌揚看着這樣一個森嚴的所在,沉聲問:“侍衛先生,這裡就是副門主會客的地方?”
“前面就是了。”侍衛長推開了博物館的大門,一陣深沉的人文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廣闊的大殿空曠無比,只有大殿四周立着一尊尊銅像,每一尊銅像旁都有石碑一塊,大概上面刻着他們生平的事蹟。
侍衛長深深一躬,恭謹道:“請修士先生在此等侯,副門主很快就到。”
凌揚牽了牽嘴角,重重的“嗯”了一聲,以泄不滿。
看着那侍衛長關門後快步離去,凌揚緩緩收攝心神,警覺之心更強了,如果是平時,他定然立即離去,避開這些潛在的危機,無奈這裡是人家的總部之內,只能希望人家真是僅僅想與自己見個面了……
他定睛觀察周圍,大殿的窗戶鏤空雕花,圖案精美,堪稱巧奪天工,銅像都是由傳統工藝造成,手法上沒什麼新意,勝在精雕細琢,將每一個人物都做到栩栩如生。
他迅速環視大殿一圈,正前方的其中一座銅雕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慢慢走近,悶頭迅速皺了起來,前面的雕塑竟依稀是刀驚鴻的摸樣。英俊的容顏、高高的額頭、正直的目光、寬厚的笑容……
這……這是那個喜怒無常的師兄嗎?他當年當真做過刑罰的守護者?可爲何又要離去?而他的性情爲何又變的如此難以琢磨……
忽然,凌揚心中莫名一酸,曾經的忍者刀驚鴻,此時完全變了個人,他肯定經歷了無法回首的過去……
看看他當年的仁者模樣,再想想他現在陰冷邪惡的氣息,師哥心裡是否也很難過,很緬懷過去呢……
大殿外的松林之中,那侍衛長來到一名錦袍男子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道:“門主,休斯已經帶到了。”
“嗯……”
“副門主!據我觀察,他根本不會武技,走路輕飄飄得很,剛纔過靈魂道的時侯,就重重的摔了一跤,要不是你盼咐我要謹慎,我剛纔就取他的性命了。”
“幸好你並沒有這樣做,要不然,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啊?”
“剛纔他過靈魂道的時侯,我仔細看了,他是故意摔倒的,而且故意得有點過火,明顯沒將你放在眼裡。”
“……門主英明!”
“你立即召集五百親衛軍到此,勢必要取此人性命!”
“是,大人!”侍衛長鞠躬聽令,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刑罰最精銳的親衛軍出動五百人,竟只爲了專門去對付一個年輕的修士。
“不可輕敵,必要時可能還要我親自出手!”
“是……”
那錦袍男子見侍衛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你一直是我的親信,真有疑惑,不妨說出來。”
侍衛長微微躬身,鼓起勇氣道:“副門主啊,如果門主知道此事,可能會雷霆大怒啊!”
錦袍男子嘆了口氣,說:“有些事情你並不瞭解……假如門主瞭解到箇中原因,相信她也會涼解我爲何這麼做的。”
“……”
晴朗的天空下,富麗堂皇的刑罰一角,陰暗隱諱的氣息正在蔓延,一支精銳的皇室衛隊,向博物館迅速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