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歡樂谷玩了一個下午。等我坐車回到X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現在還早,一個人回去沒有什麼意思。
想了想,我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酒吧。
酒吧裡面的人很多,一羣一羣的年青人分散在酒吧的各個角落,有的在對飲,有的在和端酒的侍女,還有的在聊天。
我順便找了個安靜的位子,要了幾瓶啤酒,然後一個人邊喝着酒邊四處張望着。
那頭熟悉的白髮又映入了我的眼中。
我不禁啞然失笑了,人生處處都是巧合,沒想到今天下午才遇見她,今天晚上在這裡又看見她了。
她可能會以爲我是想泡她,故意跟蹤她來到這裡的吧。
果然,她也看見了我,一愣之後隨即笑着向我走來。
“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裡可以遇見你。”
我笑着對她道。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心情泡妞,但是對於美女我是向來都不會拒絕的,特別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她也笑了笑,道:“這句話我也聽過很多遍。我本來就在這工作,你在這遇見我很正常。”
我笑了笑,不想解釋什麼。我舉起酒杯道:“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她淺淺的笑了笑,道:“對不起。我現在還在工作。以後有機會再喝吧。”
我很有風度的笑了笑:“那好吧。你先去忙你的吧。”
她含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離去。
我又一個人自飲起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軒軒的倩影。
突然,我聽見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我擡起頭來,向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小青年正用一隻手強抱着白髮女子,另一隻手在白髮女子的裙裡亂摸着。和那個青年同桌的幾個人則望着他們哈哈大笑。旁邊的幾桌人也只是含笑看着這場鬧劇。酒吧的老闆彷彿特別害怕的那幾個青年似的,站在櫃檯上裝做什麼也沒有看見。
我心裡突然怒火中燒,我感到他們是在調戲軒軒,軒軒的那雙求助的大眼睛正可憐巴巴的望着我。
我猛的掄起一隻酒瓶,一聲不吭的走到那個青年的面前,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將酒瓶狠狠的向那青年的頭上砸去。
那青年慘叫一聲,向地上倒去。白髮女子乘機脫離了他的魔掌,躲到了我的身後。
“他媽的!”和他同桌的幾個青年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了幾把刀,將我和白髮女子圍了起來。
我輕蔑的望着他們。就這幾隻小狗,我還沒有放在眼裡過。
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分散在各個角落的小青年發現這裡的情況後,但紛紛提着刀向這邊走了過來。
不一會,我的周圍密密麻麻的圍了二十幾個人,而且每個人的手上都提的有刀。從他們向我射過來的充滿敵意的目光來判斷,他們決對不是來支援我的。
我終於明白了酒吧老闆爲什麼會那麼怕這幾個小青年了。
閒人怕惹禍上身,都紛紛買單走了。
白髮女子嚇的臉色發白,小手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我感到她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唉,今天看來是凶多吉少。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也許還有逃走的希望。可是現在又多了個白髮女子。我當然不能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我靜靜的望着他們,等待着暴風雨的來臨。同時心裡也暗暗奇怪,怎麼他們到現在還不動手,難道他們在等什麼人嗎?
我透過人羣看見遠處一個角落慢慢的站起了一個穿着西服的人。因爲光線太暗,而且距離太遠,我一時無法看清他的相貌。
只見他伸了個懶腰,然後慢吞吞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當他走近以後,吊在天花板上的彩燈所發出的彩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中。
我心裡一陣狂喜,竟然是他。
看來我真的是福大命大,這次我有救了。
圍着我的人看見他走了過來,便主動讓開了一條道。但在他的前面,始終站了兩個人,保護着他的安全。
“是你!”當他看清我時,眼中也露出了一絲驚訝。
我淡淡的笑了笑,回答道:“是我。”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沒想到火車上一別,這麼快就又見到你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場合。”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你。不過能夠此時見到你,我心裡真是爽到了極點。”
我呵呵笑着。
周圍的人看見我們突然好象熟人一樣聊起天來,不禁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白髮女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看見我們像熟人一樣,知道沒有事了,抓着我的胳膊的手也鬆了開來。
“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和你喝幾杯。”說完,他轉頭對他周圍的人喊道:“沒事了,大家繼續玩自己的去吧。”
我和他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白髮女子坐在旁邊幫我們斟酒。經過剛纔的驚險經歷,白髮女子望着我的目光明顯充滿了情誼。
“哈哈,小兄弟,你現在在做些什麼呢?”
我和他碰了一杯,他一飲而盡以後,問道。
我喝完杯中的酒,道:“現在還是無業遊民。”
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突然道:“如果你真的是想來深圳找工作的話。不如就跟着我吧。”
我望了周圍那些小青年一眼,笑道:“大哥真的是XX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嗎?”
他聽了我的話,猛的一愣。不過當他看見我的目光不時的望向周圍的人時,才恍然大悟似的笑道:“看來還是瞞不過小兄弟。的確,我是走那條道的,但是,我同時也是XX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我望着他那狡黠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那家公司只是個幌子,其實是專門洗黑錢的。
既然他也是同道之人,那我也沒有必要再瞞他了。
我笑了笑,道:“不瞞老大哥。其實我昨天一來到深圳,就入了黑幫。”
他又是一愣,隨即問道:“你入了哪個幫?”
我想了想,然後回答道:“五行幫!”
我話一出口,他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了起來,道:“那也稱的上是黑幫嗎?那隻不過是一羣外來的打工仔玩的過家家遊戲而已。”
我直直的望着他,心裡對他的話有些反感。雖然豐潔的五行幫不怎麼入流,但他也沒有必要這樣貶五行幫吧。
我端起白髮女子剛給我倒滿的酒杯,淺淺的品了一口,道:“那在你看來,什麼樣的纔夠格稱得上黑幫。”
我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譏意。但他並沒有聽出來,仍然大笑着道:“在深圳,能夠稱得上黑幫的一共也就只有施老大的黑龍幫和宋氏家族,其他的都只不過是一些小孩搞的過家家遊戲而已。”
這是我第二次聽人提起施老大和宋氏家族了。我淺笑着問道:“那麼老大哥也是在玩過家家遊戲羅?”
他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道:“我的後臺老闆就是黑龍幫的老大施哥。我現在管理的公司是黑龍幫麾下的財產。”
這次輪到我吃驚了。沒想到他竟然是黑龍幫的人。難怪他的手下那麼猖狂。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黑龍幫竟然是用公司來打的包裝。
我試探的問了一句:“像你這樣的公司,黑龍幫有很多嗎?”
他笑了笑,道:“大概有十幾家吧。”
聽完他的話,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他會說豐潔的幫只不過是過家家遊戲。五行幫在黑龍幫面前真的就像只小螞蟻一樣。
我突然感到一陣疲倦,心裡對那個金堂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怎麼樣?小兄弟,要不要加入我們幫?我一定會向施老大推薦你。”
要不要加入呢?我想起今天和那幾個堂主搞的非常不愉快,心裡有些猶豫了。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問道:“你的公司好象不是在這個區吧。”
他望着我,回答道:“是的。”
我又問道:“那你帶這麼多人來這裡,不會只是想喝喝酒那麼簡單吧?”
他神秘的笑了笑,道:“看來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他將手中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道:“今晚我們來這裡主要是來看看西區的情況。”
我直直的盯着他,沒有說話。
他被我看得心虛了,啞然笑道:“好吧,我就告訴你實話吧。”
他望了一眼白髮女子,白髮女子很聰明,主動退到了別處,臨走時深情的望了我一眼。
待白髮女子離我們有一段距離後,他才觸到我耳邊小聲道:“兄弟,我告訴你實話是因爲我很欣賞你,不想你糊裡糊度的就丟了命。其實我們來這除了觀察西區外,還有就是調查五行幫的一些主要人物的情況。我們老大要向五行幫下手了。”
“什麼?!”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但當我的猜想由樑啓鵬親口講出來時,我還是禁不住叫出聲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我,待我恢復正常以後才道:“所以我勸你趕快離開五行幫,不然可能會有飛來橫禍。”
我靜靜的盯着杯中的酒,良久沒有說話。
我的口袋裡還裝着豐潔送給我的鑰匙和幾百塊錢,我是怎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豐潔而去的。
我也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明知不可爲的事我也不會去做的。
黑龍幫要滅五行幫,那五行幫是沒有生存下來的希望的。如果我留在五行幫,那我的下場也可想而知。
現在我面臨着一個左右爲難的選擇。
“難道黑龍幫一定要滅五行嗎?”我靜靜的問道,希望還有最後一線希望。
他目光堅定的望着我,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次我是徹底的絕望了。我站了起來,道:“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的。現在我有事先走了。”
他也沒有留我,眼睛直盯着我,道:“那好吧。希望你能夠認真的考慮一下,想好了就打我的手機,我給你的名片上有我的手機號碼。”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向外走去。
“這麼快就走嗎?”
當我經過櫃檯時,白髮女子笑着向我走了過來。
我望了她一眼,輕聲道:“我現在還有事。以後我還會再來的。”
她狡黠的望着我,道:“一定哦!”
我盯着她,道:“一定。”
然後我轉身向門外走去。
今天晚上的月亮雖然非常亮,但微微泛紅,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一個人走在街頭上,心裡百感交集。
沒想到剛來深圳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黑龍要滅五行,豐潔身爲幫主,是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雖然我與豐潔才結識了兩個月,但我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兄弟。相信他也把我當成了自己兄弟在看待。不然他也不會處處維護我,叫我和他一起住,將房間的鑰匙也給了我一套。
怎樣才能幫他逃過此劫呢?
叫他和我一起離開五行幫?依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個重情重意的人,絕不會扔下自己的兄弟的。
那麼我和他一起抗敵?我不是傻子,和黑龍鬥那是找死。
我現在心裡是越想越煩,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走到了豐潔的家門口。
我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向我撲來。
我的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我急忙伸手去按門旁的電源開關,然後看見了臥在沙發上的豐潔。
我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嗎?
我慢慢的向沙發上走去,血正順着沙發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上,地面上的一灘血已經有些烏黑了。
豐潔圓瞪着雙目,眼中流露出悲哀,不相信,憤怒等各種複雜的神色。
我將手放到他鼻孔感覺了一下,他已經全然沒有了呼吸。其實從他那雙無神的眼中,我已經看出了豐潔的生命早已經流逝。流了那麼多的血,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只不過我仍然不敢,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
才分隔了一個下午,豐潔就去了另一個世界。
今天中午和豐潔分別時,他那爽朗的笑容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是誰?是誰殺死了豐潔?
我強壓下心中的悲痛,用顫抖的手將豐潔的身體扶正,只見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正中心臟。
這把匕首很顯然是在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插進去的。
這把匕首可能是找出兇手的唯一線索了。我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猛的一下將匕首拔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啊!!?”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糟了,剛纔忘了關門。我急忙轉過頭,只見王泉柔正站在門口驚駭的望着我,望着我握在手裡的正滴着血的匕首。
她再次發出一聲尖叫,轉身狂奔而去。
“站住!”我知道她誤會了,狂喝一聲,向她追去。
她可能以爲我要殺人滅口,跑的更快了,而且邊跑邊大喊救命。她的喊聲已經引起了路邊兩個警察的注意。
我暗歎一口氣,迅速退身,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