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摸不準顧元瑾的意思，拿眼去瞅徐大人。可惜徐大人一臉倨傲，根本沒看任何人，也就沒接收到張氏的眼神。恰在此時，西淵開始審問了。
“張氏，你說死者是你居雪樓的頭牌落雁姑娘，對嗎？”
“是的。”張氏聽到別人提起那個落雁，面上帶了三分惋惜，三分憤怒，三分惆悵，還有一分極爲複雜的情緒，她道，“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這落雁才成爲頭牌幾天哪，竟然就這樣……”
說着，她揩了揩淚水，又朝着顧元瑾的方向跪下，頗爲可憐地磕了個頭，道:“求太子殿下爲咱們落雁做主啊！”
被提了一句的顧元瑾卻並沒有出聲，倒是徐大人皺着眉頭，又看了一眼太子，道:“張氏，你大可放心，本官……太子與本官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張氏立馬喜笑顏開，道:“多謝大人！多謝太子殿下！”
西淵皺眉，轉瞬又鬆開，繼續問道:“張氏，我再問你，你說落雁的死，你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對嗎？”
張氏頓了一瞬，可憐地笑了笑，只聽她道:“大人說這話，實在是……奴家區區一介草民，怎敢做這種傷人之事？”聞此，西淵知曉她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不過是再向她確認一遍，雖說這其中確實也帶了些試探之意，但他並不是暗指她是兇手。
即便如此，西淵卻也沒有打斷她。
於是又聽見張氏苦笑道:“再說了，奴家苦心經營着居雪樓，雖說，雖說這種勾當委實不大光彩，可尋常人家，哪裡會自己損自己的招牌？”這話確實不錯，而今居雪樓出了這樣的事，除了死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張氏了，她怎麼可能會自己毀自己的心血呢？
可是，西淵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算了，先放一放。根據東冥追查到的線索，他再問一問，或許能有什麼收穫也說不一定。
然而，有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哎呀，西淵大人，這位姐姐說的可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來人不見蹤影，倒是聲音先一步傳過來了。這聲音中，帶了幾分調笑，彷彿只是一個紈絝子弟爲了一位美人打抱不平而已。
“世子。”東冥和西淵一聽這聲音，立馬就確定了來者的身份。永南國公府世子，令玥。
“參見太子殿下！”令玥帶着逐風與長樂向顧元瑾行禮。顧元瑾微微點頭，算是應下。
一番見禮過後，令玥才又拐回剛剛那個話題，她笑道:“西淵大人真是誤會了這位姐姐。她剛剛說的可都是真話哩！”西淵一臉莫名其妙:他剛剛誤會什麼了？東冥亦是悄悄垂眸，掩下了眸子裡的不喜。是的，不喜。
作爲太子身邊的得力干將，東冥和西淵都對這個所謂的永南國公府世子很討厭。首先，自然是因爲此人“聲名在外”——京城裡誰人不知，永南國公府世子就是個十足十的紈絝大少爺！整天無所事事，還四處惹禍！御史臺那羣直腸子每天都要變着花樣地參永南國公一本，原因就出在世子身上。
其次，則是因爲此人得罪過太子！說來也是好久以前的事兒了。這不提也罷。另外，也是這剛剛。前幾日居雪樓出了命案，刑部尚書臥病在牀，不宜操勞，此事就落在了大理寺頭上，偏偏皇后從中作梗，愣是把太子爺弄進來管理此事。而世子則是覺得好玩兒，摻了一腳。若光說這樣，東冥二人還沒覺得怎麼樣。紈絝嘛，哪個不是這樣？但是，都接下了案子，憑什麼這麼不負責任？他們太子今日可是天還沒亮就過來了的，可世子呢？這會纔來！真真是，好一個紈絝！
二人心中氣憤，面上依舊穩穩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迴歸正題。
聽到令玥爲她說好話，張氏感激得直點頭，那模樣，彷彿令玥再爲她多說一句，她就能跪下去磕頭道謝了。
“這位姐姐不必這樣。”令玥握住張氏的雙手，表情一下變得似笑非笑，道，“姐姐也說了，是‘尋常人家’嘛！”
張氏渾身一僵，條件反射地抽回手，笑容變得不大自在，強笑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令玥捂住胸口，彷彿一下子被人傷了心，她苦着臉道，“姐姐不記得我了嗎？上個月我纔去過居雪樓，姐姐還說像我這樣俊美又尊貴的公子實在是少見，又問了我身份一類的，叫我多去幾次呢！姐姐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