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潔莉爾一行人在幽世裡的時候,艾莉卡與從意國回來的莉莉婭娜,以及羅濠的弟子,那個有着女性恐懼症的陸鷹化相遇了。
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是同爲天才的幾人還是比較熟悉的。
不過,與陸鷹化相遇不久,艾莉卡感覺到附近有巨大的咒力爆發出來,似乎是有人使用了上位魔術,強大的餘波在很遠都能察覺到,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咒術。
“莉莉!”
“我知道,稍微等一下!”
艾莉卡簡潔的指示,銀髮的好友立刻迴應,擁有魔女資質的人,比通常魔術師的感覺更敏銳,她比普通人更能銳利感知咒力的流向與魔術的氣息。
莉莉婭娜的眼睛環視四方,尋找異變的發生地。
“教主好像已經開始了,陸鷹化,妾身就飛向預定位置吧。”
跟隨着陸鷹化的白衣少女安潔菈嘴脣一邊保持微笑,一邊對他說道。
就像是在嘲笑大騎士們的不成熟,充滿遊刃有餘的嗤笑,她的同行者則是『終於來了』般冷冷呢喃。
“你先過去開始吧,我隨後就到。”陸鷹化說道。
艾莉卡懷疑自己的耳朵。
先走一步?
被人喻爲輕功卓越的陸鷹化,竟然會讓別人比他更早到。難道這個少女是——安潔菈的身體被青色的光芒包住,就像煙火一樣飛了出去,不斷上升的身影猶如彗星一樣飛翔。
果然是【飛翔術】!艾莉卡的懷疑是正確的。
自由飛翔於天際的法術,只有擁有魔女素養之人(或者是同類的巫女)才能使用,其他的術師則會招喚出能在天上飛的器具,然後騎上去,即使如此,也沒有魔女那樣的速度。
“你們——不,羅濠教主有什麼企圖?!回答我,武俠!”莉莉婭娜詢問留下的陸鷹化。
安潔莉爾也在西天宮,由不得她不着急。
不過港島出生的年輕武俠只是目空一切地訕笑,他無視這個問題。
“你們接下來自己去確認就行了。再見了,姐姐們!要比試就等跟師父碰面以後吧!”陸鷹化直接跑走了。
“艾莉卡,我去追那傢伙!先走一步!”莉莉婭娜叫喊之後,立刻追了上去。
艾莉卡雖然也會使用【跳躍】這個魔術,速度和跳躍力卻不及她。
這與【飛翔術】不同,被分類在體術和武藝,但是莉莉婭娜是天性身輕的魔女,不僅僅是飛翔,與移動有關的全部魔術、魔女的適性都凌駕於一般術者之上。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及陸鷹化。
眼前的背影越來越遠,琍琍亞娜驚訝無比。
她得意的【跳躍】,中華的武俠們稱爲【輕功】,陸鷹化輕功卓越,比任何人跑得都快,比任何人跳得都高。
不是魔女的他,在『體術和武藝』方面部是達到極致之人。
“不行,莉莉!他輕巧的身法連你都比不上!”
艾莉卡從後方叫住銀髮的少女。
能超過那種速度的只有【飛翔術】了,可是要使用這個魔術的話,必須要先知道飛行的目的地,不是適合追蹤用的魔術。
“查查看在哪裡使用咒術吧,只要確定發生異常的地點,然後前往那裡,就結果論而言,說不定這樣纔是捷徑,實在不行就向雅典娜大人求助吧。”
對着抱憾而回的莉莉婭娜,艾莉卡順便對她開了小玩笑。
“話說回來,莉莉,跟我說的一樣吧?”
“什麼事?”
“就剛纔說的,不深思熟慮就衝出去,果然這樣子纔像你。”
“——!?剛剛是因爲不知道對方的力量!下一次我會更冷靜、更聰明來迎敵,不會一直被你這種軍師玩在手掌之中!”
銀髮的騎士紅着臉反駁,看來敗北沒有帶來壞影響。
“這樣啊?那麼,就製造一個能反擊他的機會。琍琍,你調查一下週圍使用過什麼魔術。”
迴應艾莉卡的要求,莉莉婭娜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調查附近使用過的魔術、靈的狀況的【咒法調查】,是魔女得意的調查系咒術,其實在很多方面,莉莉婭娜都是個比艾莉卡還要優秀的魔術師。
“——北方有個用魔術隱藏的神社,而且還張開非常可疑的結界,那裡應該就是西天宮吧,剛剛感覺到的大魔術也是在那裡進行的。”
“果然是羅濠教主使用的咒術吧?”艾莉卡對莉莉婭娜的報告做出總結。
“大概是跟異世界有關的術法,這個需要幾十名上位魔術師才能使用的大魔術,居然可以自己辦到……我來帶路,你跟着我。”
這次兩個人一起使用【跳躍】衝了出去,僅僅幾分鐘就到達二荒山神社北方的那個神社。
莉莉婭娜前往的境內深處,那裡有一間小祠堂,還有已經掉在地上的注連繩,而且九法冢青年就倒在旁邊。
“只是昏過去而已。”
“長時間被精神的魔術支配,而且連續幾天都沒有睡,真是太過分了。”
九法冢家的少主睜着眼發呆,眼睛完全失焦,微微張開的嘴也沒有說話,看他這副模樣,莉莉婭娜和艾莉卡互相點點頭。
“這裡確實是西天宮沒錯,安她在哪裡?”
“也沒看到佑理小姐的蹤影。”
就在這時,天空發生變化。
現在是太陽即將西沉的秋季天空,雖然非常明亮,不過再過一個小時就會染成橙色吧。
在那天空的一角——日光山的正上方出現一條大蛇。
從地上來看,體長大概有數十公尺,異常長的蛇身包覆着白銀的鱗片,沒有目擊到蛇時會出現的特有厭惡感,相反的,被其強壯嚴肅之美吸引。
“不順從之神……悖道的利維坦……!”莉莉婭娜突然叫出來。
難道是靈視?!聽見不能置之不理的名字,艾莉卡屏住呼吸。
“莉莉,你剛剛說是利維坦吧?是那個蛇神的名字嗎?”
“是啊,沒有錯,我確實看到那個神的神名了,如果安在的話,大概可以用魔眼看穿她的來歷和由來……”
聽到莉莉婭娜的話,艾莉卡開始思索。
“……半月前,洛杉雞好像出現了『不順從之神』喔,巨大蛇的身姿,在賢人議會的報告公表中寫着大概是利維坦的神格。”
“被約翰·布魯托·史密斯擊破的那個神。”
“嗯,應該是被【蒼蠅王】的邪術師使用招聘之儀顯現的……以前有聽說過他們的總帥是名爲安潔菈的魔女吧。”
“剛剛的魔女也是安潔菈,還是從洛杉雞來的。”莉莉婭娜注意到了。
“而且連利維坦也出現了,應該能判斷是同一人物,另外,我還注意到另外一點。就算是最強的邪術師,也沒辦法單獨召喚出『不順從之神』,你不覺得有點勉強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不,難道是——神祖?”
在魔術師之間,有個秘密流傳的神話。
譬如被珀耳修斯那種屠龍者征服的大地母神當中,有變弱、墮落、或者從神座上被趕下來,而她們就是被稱爲神祖的魔女。
擁有人的身軀,卻不是人。
不及神明卻能超越人類的異能之主,不老不死的少女。
她們捨去永遠的生命就能取回狂亂的地母神神格,也就是以龍神或蛇神之姿的復活……
“難道【蒼蠅王】的總帥是真正的神祖……?”
“安潔菈這個名字,說不定是從阿榭拉這個名字變化過來的,從舊約聖經中開始在各地神話登場的海獸利維坦,指的也是讓美索不達米亞的阿榭拉女神當成惡獸而改變的神格。”
兩個人又再一次朝天空看去。
不知不覺中,利維坦全身遍佈着各式各樣的大小傷口。
血不斷從傷口中流出,因爲蛇神浮在空中,血自然向地上流去。
鮮紅的血就像霧雨般降臨,日光山正被染成一片赤紅!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艾莉卡望着只能看到黑暗的格子門深處,她擔憂着安潔莉爾的安危。
………………
衝破馬廄的屋頂,草薙護堂的身體飛了起來。
羅濠教主甩了一下漢服的袖子飛到空中,追逐自己扔出去的弒神者,這不是比喻,她真的飛起來了。
像小鳥一樣在空中飛行的【空行術】,這是隻有持有巫資質的道姑才能使用的方術,羅濠教主雖然是修道者,也跟艾莉卡和莉莉婭娜一樣,是北歐羅巴稱爲魔女的人物。
馬廄的異樣依然沒有結束。
佑理看到妹妹和猿猴神君發生的變化恐懼不已,如果不是安潔莉爾和三藏法師的保證,她現在可能就直接跑到那邊去了。。
“朝霧朦朧明石浦、島隱舟行思故人。”
誦唱咒歌的光揮舞着小太刀。
在東的方位斬下、在南的方位斬下、在西的方位斬下、在北的方位斬下”現在,控制妹妹移動的是那把小太刀——潛伏在斬龍刀裡的不知名咒法。
“男一陽、女一陰合而爲孕,最初稱爲人丸。懷胎十月而爲人,雖然未離我身卻需知人丸。”
用笨掘的步法繞着猿猴神君周圍,光揮舞刀誦唱。
——現世與幽世相連的迴廊出入口,那個原本四角的洞,本來只是人正好能夠通過的大小,現在卻突然變大了,就連廄舍的牆壁,也一口氣變大。
看得見被夕陽染紅的天空,這是地上的風景、現世的天空。
而且遠方有什麼東西漂浮着,佑理凝視過去,那盤着的蛇——浮在空中,鮮血的霧雨降臨在大地之上!
“那個是……利維坦嗎?”安潔莉爾皺着眉頭着天空的白蛇,“和娜醬有點關係嗎?算了,救她一命好了。”
安潔莉爾這樣想着,透過空間門到達白蛇的上方,將一個白色的鱗片狀東西丟在了白色龍蛇因爲太過痛苦而張開得巨口中。
因爲神秘優先性的關係,她的空間門限制的影響。
地面上——
“呵呵,那個蛇神似乎受了重傷。”
猿猴神君呵呵一笑,不知何時全身石化,根本無法動彈。
如果這塊石頭像蛋殼一樣破掉的時候,猿猴神君將轉生爲『不順從之神』!在靈視力的引導下,佑理毫無理由地由來如此相信。
“我乃鋼之黨羽,是爲了征討龍蛇,在星下誕生之神,因此龍蛇之血和神力能激昂我,讓我回想起兇暴本性的劇毒。呵呵呵,現在想想身爲一隻猴子的怠惰生活,其實也不算一件壞事。嗚呼,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即便變成石猴,猿猴神君依然能與往常一樣說話,輕浮的語氣也沒有改變。
但是語氣當中,感覺有種極富有力量感的要素混在裡面。
而且在全身石化的狀態下,只有眼睛依然保持肉身,兩眼在不知不覺中變爲紅色,本來含有白色的眼球變成紅色,只有瞳孔的部分是金色。
——火眼金睛,這是齊天大聖的標誌,雖然對這個齊天大聖的身份有着懷疑,但是這一點確實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神君大人,請您鎮靜一點!拜託您!”
“我也想這樣做,但是辦不到,我想這大概就像酒醉一樣……不……是血醉吧。”
猿猴神君則以超然的態度回答佑理的勸說,就像不讓浮世的污垢沾上自身,有如神族般的口氣。
“好了,變化無常乃世之真理。一寸之前是黑暗,那個羅煞女說不定會在緊急時刻背叛,爲了以防萬一,應該準備一下。”石猴之眼放出金色的光芒。
“巫女啊,將你的力量都灌入寶刀內,在容器飽和之前,使盡全力灌滿,竭盡你所有的力量。”
“血之道即是父與母的血之道,血之道停止,生命也停止,血之道之神——”
光恭敬高舉斬龍刀。
佑理感應到妹妹不斷使用言靈,讓禍祓的靈力注入到斬龍刀當中,流入去除邪惡、破除詛咒、得到幸運加護的寶刀!
“——!?請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哈哈哈,請原諒我,我也需要用到這個巫女的力量和身體!”看來就算是這種狀態,神君還是能使用一點神通力。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怎麼處置光,已經不能讓她再猶豫下去了,必須儘早離開這裡才行!沉默的佑理集中精神。
過了幾十秒,她十分小心地衝向妹妹的身體,嘗試使用『轉移』。
從某個地點移動到其他地方的瞬間移動,只有幽世能使用的移動方法。
不能從關住猿猴神君的結界中出去,這個剛纔已經確認過了,不過是對面那個能看到的宮殿的話,也就是現在陷入困境的草薙護堂那裡——
本來靈視之力不是能自由使用的。
但在幽世能夠肆意控制。
將自己的意識與這個世界的『虛空的記憶』相連,靈視馬廄周圍的情況,然後朝着得到的映像進行轉移……!
結果成功了,佑理和光的身體開始瞬間移動。
眼睛失神的妹妹沉默不語,在她的懷抱裡乖乖發呆。太好了,佑理爲了能夠順利逃亡鬆了一口氣。
“哎呀,想要逃走嗎?算了,我的身體還沒恢復自由。隨你想做的去做吧,之後的捉迷藏也很值得期待。”就在消失之前,她聽到猿神的話。
看到這一幕的安潔莉爾一皺眉。
「安娜!」
「明白!」
某糰子身上幽光一閃,一個紫色的符文出現在了光的右手上,同時安潔莉爾的眼睛變得無神起來,然後倒了下來。
一旁的三藏法師見狀,直接接住了安潔莉爾的身體,順便盤腿坐了下來。
“真是個亂來的孩子,不過貧僧喜歡。”三藏法師輕輕捏了捏沒有反應的安潔莉爾的瓊鼻,露出了無奈而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