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離開後,班克斯一個人進入宿舍,然後他就開始哇啦哇啦亂叫。都城就是有都城的範兒,連學生宿舍都是豪華單間;都城人真是會享受,吃個飯居然配有三套不同的刀叉;都城人真是了不得,睡的單人牀真是又大又軟……班克斯感嘆完這些後就靜靜地坐在牀上,然後使勁上下會晃動,“真該讓葛萊琴啦見識一下……‘此地雖好,非是吾家’。”東方人的話總是那麼精闢。
“你得到了。”羅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裡。
“什麼?”班克斯對突然冒出來的羅素有些不知無措。
“我說,如果你想念你的家鄉,我可以滿足你。”
“你要把我家裡的東西搬過來嗎?其實不必……我剛纔只是說說而已。”班克斯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死的東西無所謂,但人呢?”羅素依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做派。
“班克斯,羅素老師,你們好。”門口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女性。
“葛萊琴……你怎麼來了?”班克斯一下子就跳下了牀,臉色像小姑娘一樣潮紅!
“我不打擾你們了。不過說真的,現在你可以出去欣賞美麗的都城,不過我看這裡就算是地獄你也不會在乎。”羅素臨走前不忘挖苦一番。
班克斯高興地手舞足蹈稍顯誇張,得意忘形卻言不過其實,他連向自己未來的導師告別都欠奉。他微笑着看着葛萊琴,就像此刻斯科特上方的太陽那樣熾烈而持久,直到被盯地害羞的葛萊琴低頭小聲提醒班克斯,這時應該向羅素表示感謝,班克斯就又哇啦哇啦亂叫感慨羅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導師。葛萊琴這才擡頭看着班克斯,我們都知道少女的包含情意的微笑是多麼具有殺傷力,於是班克斯的尾巴就翹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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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神學院佔地有多少公頃?你得去查利維坦百科全書才能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整個都城除去皇宮沃倫斯坦宮外,就要數這最大。就在這大得出奇的神學院的一角,有兩個老人在逗弄着草地上的獅子狗。小狗們吐着舌頭一蹦一跳,企圖吃到老人手中的餅乾。當它們意識到這是主人在逗弄它們時,就討好般地圍着老人打轉,蹭着他的褲腳。
“‘這一個’到了,院長。”羅素對另一個老人說道。
神學院的院長把餅乾捏成屑灑在地上,“到了就好。你都安排妥當了吧。”
“沒什麼問題。耶格爾,小傢伙的女朋友也接過來了。”羅素蹲下身把一條獅子狗抱在懷裡,“年輕真是好啊。”
耶格爾拍了拍手,小狗們爭搶掉落的餅乾屑的勁頭就更兇了,“年輕人有活力不假,但要用到對的地方。”
“我看那兩個小傢伙都是處兒,要不要我們幫他們一把。”羅素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
耶格爾哦了一身,轉過身,捋了一把鬍子,“看得出你很喜歡他嘛。”
“小傢伙很敏感,適應能力也不錯。一棵樹苗總是給人以希望,哪怕將來會長成一棵歪脖子樹。”整個學院都知道羅素總是喜歡說些沒品的話。
“年輕是巨大的優勢,同時也是致命的缺點,”耶格爾聳了聳肩,這些年他看過太多所謂有潛力的年輕人栽倒在時間的泥潭裡。“不過他不一樣,我們要保護他。”
“或者是改造他。”羅素把小狗放到地上,它就撒開小短腿追向前面的大部隊。
“一個意思。他是‘這一個’,他的事情就不止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我不相信預言也不相信命運,但我必須遵守我的承諾。”耶格爾看着不遠處玩耍的小狗,又把口袋裡剩下的餅乾撒了出去。
“如果真的有命運和定數,那件事早就結束了。”羅素少見地感慨起來。
“是啊。這個世界本來就有這麼多活人在折騰,現在連死人都要進來插一腳。我們只要靜靜地看就行了,保持中立就不會被流箭誤傷。”耶格爾從懷裡拿出一份卷宗,遞給羅素。
羅素小心翼翼地接過卷宗,在向院長俯身致意之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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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班克斯撓了撓頭,他對這個事實感到萬分好奇。
“你沒走多久,馬裡諾老師就趕來說要我馬上收拾行囊,說我也被邀請到這裡,照顧你。” 葛萊琴背對着班克斯,整理着書架,這樣班克斯看不到她已經變得紅撲撲的臉。
“那你到這多久了。”班克斯並沒有聽清葛萊琴最後三個字說了什麼。
“前幾天就到了。”葛萊琴轉過身,“羅素老師說,由他來教導我們兩個。”
“你比我晚出發卻早到了?”班克斯感到更加迷糊了。
“我坐的是馬車。”葛萊琴扳着手指頭,想了想,“從亞里布蘭到斯科特也就花了3天。”
“你走的是直線,而我卻繞了勃蘭特和薩蘭兩個省纔到都城。”班克斯開始質疑整件事的合理性。從亞里布蘭到都城的國道都被封死了,二者中間的布魯諾省從上個月就進入軍事戒嚴的非常時期。“我不明白,如果學院有這樣的條件,爲什麼不把我和你一起接來?”
“因爲你是男人,多走走總是有好處的。”神出鬼沒的羅素又出現在門口。
“我的老師,你一定是故意的!”班克斯嚷嚷起來,說是男人也會有孤苦無助需要關愛的時候。
“你把你下半身的夥伴丟在路上了?請你像個男子漢一樣,我們這可不要娘娘腔!”羅素似乎在指控班克斯患有某種隱疾。
班克斯懊惱地扭過頭,看到憋笑的葛萊琴,心想現在可不是微笑的時候。
“只有一個房間,葛萊琴睡哪裡?”班克斯發誓一定會把失去的面子賺回來。
“我覺得你把某些事情弄錯了。這個房間是葛萊琴的,當然是她睡牀,你睡地板。”羅素指了指空地,“這地方可比牀大多了。”
“爲何不能一起睡!”班克斯色厲內荏地看着羅素。
“因爲光明神規定一張單人牀只能睡一個人,不然要發明雙人牀幹嘛?”羅素挽着葛萊琴的肩膀,好像他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盟友。
班克斯就對葛萊琴說,“你得幫我。”結果葛萊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低頭玩弄着裙角。
“或者你可以睡另一個房間,學生的難處就是老師的難處,只要你說出來,我肯定會幫你。”羅素關心着他的小學生,他承認喜歡看這個小傢伙難堪!
班克斯翻了個白眼,“就睡這。多的被子總有吧。”
“東西都在櫃子裡,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明天早上八點在教室見,葛萊琴認識路!”羅素離開前促狹地看了看兩人,“晚上早點睡,第一天可別遲到了。”
“好的,老師,”班克斯倚在門口,揮了揮手,“學生在這裡祝老師身體健康,可千萬別生個瘤子!路上順風,過馬路可千萬要看左右的車輛!”聲音雖不大,但從羅素氣得跳腳的背影來看,他一定是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