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河準備發起反擊,但苦於找不到反擊許建軍的有力抓手。
滕瀟那邊呢,“雞毛信”也沒用,只會給她帶去娛樂自己的心情,他不得不和她見見面聊一聊了,以前總是擔心催她太急會對自己產生想法,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這邊忙着呢,有什麼話儘管說。”滕瀟沒有不高興,但一邊說話一邊在敲着她辦公桌上的電腦鍵盤,看樣子確實忙。
“本不想過來打擾您的……”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那就是被迫,是吧?”滕瀟停住手看着他,那眼神,很有灼熱感。
“我,我就是想問問,那,那個訂單的事。”他有些吞吞吐吐的,畢竟,是廣告部內部的事情,有些不好明說,只有這樣直白地催她。
“遇到了難處?你可以直接跟我說,都是爲了工作,沒什麼不可以說的。”滕瀟乾脆把鍵盤推到了一邊,雙手握着,把雙肘擱在辦公桌上,頭向前傾着,那樣子在等待他說事情的原委。
沒有辦法,他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給她說了。
“滕總,不好意思,這事是我沒處理好,我們內部的事情,如果給您帶來困擾,請見諒!但只有您能幫我,讓您見笑了。”
說完,他補了一句。
“就這事?”她莞爾一笑,開始拖過鍵盤。
他點點頭。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就不和你多說了,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滕瀟的雙手又開始在鍵盤上跳躍。
明天就有結果?!還最遲?!
早知道今天就不用過來了,還在她面前把自己和許建軍之間的事抖露了出來,以後會不會像寫信一樣被她在電話裡娛樂自己一番?
他回到辦公室,看到楚寒風和許建軍正在談什麼?
“東成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寒風看着他,眼裡充滿了疑問。
估計剛纔和許建軍也在談論這個話題,還沒等自己坐下,楚寒風追問就來了。
“剛從客戶那裡回來,說最遲明天就有消息。”他無法認定滕瀟帶給他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反正到了明天事情會有個結果。
“我就說呢,你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又要過幾天,客戶什麼條件你都答應,那客戶還不得吊吊你的胃口?”
許建軍指責他,還當着楚寒風的面這樣說。
“老許,話不能說得那麼難聽,滕瀟的面你連見都見不着,我還見了楊東成呢,只知道在這兒吹牛!”
沈江河不管他是楚寒風的發小,還是什麼關係,把他的老底索性掀開了。
許建軍氣得有些發抖,想反駁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滿臉如豬肝色。
這時,唐文武拿着幾張紙走了進來。
“江河,不錯啊,又是幾個訂單,這一下子,你就超過了鄭四海了。”唐文武說着把手上的傳真件遞給他。
是東成的訂單!
看來這次親自找滕瀟起了作用。
他心裡一陣狂喜,但有些疑惑,剛纔在她那裡都沒說簽定合同的事,他包裡帶着有報社的認刊書啊,爲什麼當面不籤,卻以傳真的形式下訂單呢?
他真有些搞不懂這滕瀟怎麼想的。
傳真件上寫着沈江河收,是兩個訂單,學校的廣告只刊登一次,而房地產的項目卻有三次。
他清楚地聽滕瀟說過,房地產項目大幅削減預算,學校那邊要加大宣傳力度,這兩個訂單卻跟她說得完全相反。
他之前跟楚寒風也是這麼彙報的。
“老許,本來房地產這次沒有計劃的,我今天爭取了一下,比學校的還多幾倍。”
他得順勢做個人情,把傳真件遞給楚寒風。
許建軍伸長脖子看着楚寒風手上的訂單。
楚寒風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把訂單交給許建軍。
“老許,我們也不要爭了,按照楚總之前的工作安排,我只負責學校,房地產項目你繼續跟進,這次房地產項目訂單的業績都算你的,提成我也一分錢不要。”
沈江河原定計劃就是這樣,籤個房地產訂單交給老許,藉此機會,把事情平息,各做各的。
儘管他心裡不願意這麼做,但不想和心懷不軌的人耗着,小人得罪不起,還是捨棄算了,有失必有得,他心裡只有這樣安慰自己。
“好吧,就這樣。”楚寒風沒等許建軍說話,就一錘定音。
許建軍剛纔臉上還陰雲密佈的,現在一下子陽光普照。
“老許,楚總已經答應了,你還是表個態吧!”他不能不防備許建軍狡兔三窟,以後再和他沒完沒了。
“好!就這樣,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確的,井水不犯河水。”許建軍笑得有些豬狗不如。
奶奶的,你之前不是想把屬於我的一份都要拿走嗎?現在卻在這兒裝好人,他心裡覺得噁心。
事情這樣突然告一段落,本來是自己所想,但沈江河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這許建軍一下子神氣起來,拿着訂單如螃蟹走路,臉上笑眯眯地,眉眼都擠在了一起。
然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把傳真頭上寫着的“沈江河收”幾個字裁掉,然後在訂單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蓋章,蓋章,這個訂單可是我跟進了很久,沈江河卻想跟我搶,有可能嗎?”
他拿着訂單找唐文武蓋合同專用章,然後回傳給客戶。
“這可是都市報第一個房地產訂單哦,老許,繼續努力!”唐文武蓋了章,還不忘誇了他一下。
“那是肯定,金九銀十,現在這都是預熱,到時候讓你們看看,我的業績是怎樣超過沈江河還有鄭四海的。”
許建軍撥了對方的傳真,聽到滴滴滴的聲音,按了回傳鍵後,在唐文武面前大誇海口。
爲了宣示對這個訂單的主權,訂單回傳過後,他還舉着訂單在大廳辦公區域炫耀了一番。
“老許,別隻顧自己高興,趕快去找客戶,我要買房。”肖桂花看大家圍過來欣賞他的訂單時,她說了一下。
“我明天就去客戶那裡,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許建軍一直眯縫着眼。
肖桂花那天有心找沈江河談談買房的事,但被許建軍花言巧語糊弄過去了。
他想以買房的名義去找過滕瀟,但被滕瀟拒絕了。想着這次已經合作了,滕瀟應該不會再拒絕見自己。
看到向靜,沈江河心裡一直對她抱有一種愧疚感,他開始有意疏遠她,但平時和她還是有說有笑的,僅是爲了工作。
但他不再和她說家鄉話,向靜幾次試圖和他聊聊家鄉話的,但沈江河回覆都是普通話,女孩子心細,敏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沈江河不能不這樣做,萬一是她,還是自己要是真喜歡上了對方,那對沈江河老說,決定不是好事,趁着兩人那種感情還沒到來之時,把念頭扼殺在萌芽之中。
這是本能,但以“犧牲”向靜爲代價,他是很有些不甘心,沒辦法啊,還指望自己在都市報立足,在這大都市裡生存。
王嘉澤和鄭四海、夏洛都知道他與許建軍之間的事情。
鄭四海早早約好了“楚江大廈”的人,晚飯後一起聚聚。
這是鄭四海第一次慷慨解囊,原來答應沈江河如果食品油方案通過,他就請喝酒的,但一拖再拖。
“算盤鄭”沒有浪得虛名,說能喝白酒的喝白酒,不能喝白酒的就喝點啤酒,還是普通的啤酒,連“純生”都捨不得買。
因爲這次食品油專題,他彷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業務員嘛,第一次的訂單足以讓自己提高一個層次,那個距離是從零到一,從無到有,僅是一步,卻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他嘴裡不說,但心裡是認可沈江河在這次專題中的作用。
“江河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我們要聯合起來,共同抵禦風險,給江河減輕壓力。”鄭四海舉起“義旗”。
“好,老鄭,你說怎麼做,我們配合就是。”田衝第一個表態。
打着自己的旗號,沈江河只是對鄭四海笑了一下,沒吭聲。鄭四海這個彎轉得太快了,未必是爲了自己,這是沈江河心裡的想法。
這個專題刊出來後,沈江河對他說過,關於廣告價格他這種殺雞取卵的做法不可取,後來,他默認了。
今天找楚寒風要求換行業,那天沈江河說這話時,楚寒風就站在後面,聽見了沈江河的話,心裡還是認同的。
楚寒風問鄭四海想做什麼,他說想做醫療廣告,就是於江南現在負責的那塊。
楚寒風沒有同意,現在訂單最多的就是於江南和沈江河,再加上鄭四海這次的專題,但要說穩定,可能只有醫療廣告。
在金融危機之中,楚寒風求穩,安排對醫療廣告不熟的人去跟進,他有點投鼠忌器。
鄭四海和楚寒風談這事時,沈江河也在辦公室,楚寒風拒絕了鄭四海後,他很有失落。
沈江河不認同他想打劫於江南的這種想法,就如同許建軍想跟自己搶客戶一樣,再說,於江南幫過自己。
於江南現在和許建軍走得很近,鄭四海就是想拉着大家以沈江河的名義,先“敲掉”許建軍旁邊的人,給許建軍一個警告。
這點貓膩,沈江河豈能看不出來?如果反過來,許建軍如鄭四海這般,想借手搞掉自己,也一樣有可能。
把別人當傻瓜,自己就是個大傻瓜。
但沈江河現在不知道的是,鄭四海想這麼做,還是因爲他的一句話。
被楚寒風拒絕後,鄭四海很鬱悶,沈江河安慰他,勸他做專欄廣告,就像以前他勸沈江河做工商廣告一樣。
沈江河對他說,一個報紙成不成熟,關鍵要看這家報紙有沒有分類廣告,現在這個專欄廣告,就是以後分類廣告的前兆。
這讓鄭四海如獲至寶,看見了希望,再加上楚寒風想做消費週刊,兩者一加起來,鄭四海心中有了“克敵制勝”搶奪別人地盤的法寶。
“我看,可行。”夏洛想了一下,竟然也答應了。
夏洛答應的原因還是出於對沈江河的考慮。沈江河從沒有要求“楚江大廈”的人就這事來幫自己,夏洛真心想幫幫他。
“好,老王就不用表態了,江河這邊肯定沒問題,現在是四比一。”鄭四海就這樣爲沈江河做了主。
他不能反對,反對的話只會令自己以後雪上加霜,當然,也不會贊同,他有他的原則。
雖說叢林法則是這樣,但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出發點歪了,意味就不一樣了。
沈江河不想參與鄭四海這個遊戲,只能做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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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明星約定的日子,沈江河心裡有些鬱悶,想借此機會,好好緩解一下。
老楊老康和李明星都很守時,差不多同一時間都來到“曼哈頓”空中一號。
“三位,我今天要復仇了。”沈江河看着三人就說,想着第一次就被他們整了三杯“深水炸彈”就有些不憤氣。
他已經知道他們就是“穗城三少”,既然一碼歸一碼,鋼刀對鋼刀,他就不客氣了,一則可以活躍一下氣氛,二則他想喝酒,看看他們到底能喝多少,至於復仇,那只是他的戲謔之語。
“你想以一敵三?”老楊語氣中充滿挑釁的意味。
“好,老康,老李,既然老楊說了,我就不客氣了。”沈江河有點年輕氣盛。
以一敵三,近乎於以卵擊石,但沈江河想灌醉自己。
都是久戰沙場的,挑戰才刺激。他記得袁媛以前跟他說過一句話,娛樂也要有專長。
他一不會唱歌, 二不會跳舞,他們又不玩色盅,自己只能喝酒了。
“拿酒來!”沈江河滿腔豪氣,既然話已出口,就要做出那個氣勢來。
他讓服務員拿來十二個酒杯,一次三杯,他輪流打圈,並且要求每杯馬爹利和茅臺的劑量一樣。
“老沈,你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老康的興趣一下子高漲,覺得三英戰呂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肯定不會放在眼裡,是放在這裡!”沈江河拍拍胸口。
“好!搞起來!”李明星受到了刺激,有點像小孩子般。
老楊和老康跟着快活地嗷嗷嗷地叫起來。
沈江河呵呵呵地笑了,這幾個大老闆和自己一樣,都是人,是人都會有童真的一面。
……
結果可想而知,沈江河醉了,“穗城三少”也喝得東倒西歪,眼神迷離。
他不知道那天是怎麼回家的,第二天一大早,他醒了過來,同宿舍的人還在呼呼大睡。
他走出臥室,看見地上散落着一些錢,都是零鈔,一直從臥室門口到延續到大門口。
他不知道這錢是從哪裡來的,喝酒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又斷片了。
他掏出手機,給李明星打電話,估計李明星還在睡覺,說話有點含含糊糊的。
“昨晚要送你回家,你死活不讓,只有打了一輛的士,老楊給了的士司機一百塊錢……”
這些錢就是老楊給的士司機的車費?的士司機又找回自己的?
沈江河有些不可思議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