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崗 風 雲
龍崗山東起吉林樺甸,西到遼寧新賓;綿延七百里,用它那博大的胸懷養育了九縣二百萬人口。這裡蜿蜒起伏的山樑,縱橫交錯的溝谷也是抗擊日寇的天然屏障。
龍崗山與東部的老爺嶺,西部的千山,北部的哈達嶺同屬長白山系;山巒起伏,古木參天,彷彿一條蛟龍盤旋在那裡。龍崗山的北麓有一個小鎮,因爲紅石河、馬鹿河、蘭山河,三條小河在這裡聚集,匯成了三統河;故稱三源浦。是松遼平原進入長白山的重要門戶,也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三源浦隸屬於遼寧省柳河縣(僞滿時屬通化省,今屬吉林省)。北門外有一所遠近聞名的學校,俗稱北校。校長包景華,青年教師王仁齋、劉山村、李成明等都是馳騁疆場,風雲一時的人物。
故事就從北校說起。
(1)
“九一八事變”震驚了中國;由於蔣介石實行了不抵抗政策,日本關東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奉天(今遼寧省瀋陽市)東部的興京(今遼寧省新賓縣),海龍(今吉林省梅河口市,原屬遼寧省),柳河(原屬遼寧省,今屬吉林省)等地很快被日本關東軍佔領。1932年1月遼寧省興京,清原等地由孫述周(總司令),張顯銘(總參議),李棟材(總指揮)等拉起的血盟救國軍來到了三源浦東面的大牛溝(今安仁村)。他們利用高山密林作掩護,在通化縣拉古河(今四棚鄉),哈尼河(今光華鎮)和柳河縣三源浦,紅石崖等地進行了多次戰鬥;搞得日僞軍惶惶不可終日。日僞東邊道(轄柳河、海龍、興京等十縣)鎮守使於芷山(後任奉天警備司令,中將軍銜),僞軍警備旅長邵本良(少將軍銜)急忙從通化、柳河、清原、興京、金川(解放後撤銷,縣境大都歸屬吉林省輝南縣,部分歸屬柳河縣)五縣調集兩千多人進行圍剿。雙方在大牛溝廝殺了一天,損失慘重。血盟救國軍孤立無援,損傷過半;在殲敵六百餘人後,逐退入大北岔密林。於芷山、邵本良多次進剿,均告失敗;故設計邀請血盟救國軍將領到三源浦談判。
1932年1月18日,血盟救國軍將領孫述周,張顯銘,王紹卿等率二十餘人的衛隊來到了三源浦,想和於芷山、邵本良進行談判。當他們走進邵本良的行營後,被埋伏在那裡的僞軍秘密逮捕。留守大北岔密林的李棟財、張東郊、蓋光安等將領久等不歸,方知有詐。急忙帶領餘部四百餘人從東門殺進三源浦,想救出這些將領。經過激烈的戰鬥,斃敵三百多人;血盟救國軍也消耗殆盡,除少數逃脫外,有一百四十餘名官兵被俘。於芷山下令將孫述周、張顯銘、李棟材等將領連同三十餘名官兵,押到西門外的柳樹林進行了集體槍殺;其狀慘不忍睹。
包景華、王仁齋、劉山村、李成明和全校師生被日僞逼迫,到西門外目睹了這一慘案。他們義憤填膺,憤恨難當;都在心裡暗暗地憋着一股勁,要爲這些死難的烈士報仇雪恨。當天夜裡,王仁齋、劉山村決定找校長包景華密談。
北校座北朝南有兩趟青磚大瓦房。前面是初中部,後面是小學部,中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操場。操場靠東還有一趟廂房,是教師宿舍和食堂;校長包景華就住在靠南的三間。看到他家客廳裡還亮着燈,王仁齋輕輕地敲了敲門。
“誰呀?”出來的是校長夫人宋穎(化名)。這個奉天女中的高才生,適中的身材,帶着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看上去總是顯得那麼文雅。
“是我!”待夫人開了門,王仁齋輕輕問道:“校長還沒有休息吧?”
“沒呢,是你們二位呀,快請進!”說過,引二人走進客廳。
包景華,本地人,時年二十八歲;在當地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二十二歲考入北京中央大學,後入黃埔軍校第四期學習。畢業後曾任國民黨奉天黨務特派員,遼寧省黨務指導員兼組織部長,東北軍某師參謀長等職,被國民**授予少將軍銜。正當他少年得志,躊躇滿志之時;因爲參加改組派,聯名反對蔣介石而被免職。逐於1929年初返回家鄉辦了這所學校,在柳河、通化一帶很有影響。
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鐘,仍然沒有睡意。此刻,他穿着舊日的將軍服正襟危坐,雖然沒有了軍銜佩章,仍顯露出一副儒將的風度。看到二人進來,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們坐下。王仁齋、劉山村坐在沙發上,仔細觀察着這間客廳。
客廳很寬敞;少有的真皮沙發和楠木茶几,靠南的窗臺上還擺着幾盆花卉。東面則是一個很講究的櫥櫃,櫥櫃前面是一個大大的臺桌;雖然談不上多麼奢侈,但在這偏僻小鎮可以說是相當豪華的了。包景華表情鄭重,若有所思;宋穎沏了壺茶,放在几上,悄悄地走了出去。
屁股還沒有坐穩,劉山村就站了起來:“校長,今天我們親眼目睹了日寇的暴行;怎能眼錚錚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慘遭殺戮無動於衷呢?您帶個頭,我們組織抗日隊伍跟小鬼子幹吧!”
包景華坐在那裡不聲不響,目不轉睛地盯着二人;良久,他像小學生背課文似地緩緩說道:“王仁齋:二十三歲,山東文登人。青州甲種農業專科學校畢業,於1927年加入共產黨;同年冬,被中共派遣到撫順、奉天(今瀋陽)等地從事工人運動。1930年轉到海龍、柳河等地開展活動,後被我聘到這所學校任教。
劉山村:十九歲,山東章丘人。齊魯中學肄業,在學校期間秘密加入了你們的共青團組織,後轉到濰坊地區從事地下活動。1928年,濰坊地區黨團組織遭到破壞後,潛入東北加入了共產黨;也被我聘到學校任教。
二人經常在學校和社會傳播‘反蔣救國’的言論,是國民**正在通緝的‘政治犯’;‘九一八’事變以來,又傳播‘反滿抗日’情緒,秘密發展組織,從事抗日活動。在學校和社會發展了很多激進分子,就連我那朝鮮弟弟李成明也和你們打得火熱;恐怕已經是貴黨的人了吧!二位,怎麼樣?我說的可有錯?”
王仁齋、劉山村都很驚訝!雖然校長有過反蔣的言論,也多次幫助過他們,可他畢竟是國民黨啊!?王仁齋微微一笑未置可否,進而說道:“現在已經到了民族存亡的關鍵時刻,黨不黨的倒在其次,總不能讓日寇在我們的國土上肆意橫行吧!”
包景華亦是委婉一笑,說道:“其實,共產黨也好,國民黨也罷;你們在我包景華心目中是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你們的來意我當然清楚,我又何想不早點豎起大旗,與日寇血戰到底呢?可是,舉兵造反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要做好充分準備,否則要重蹈血盟救國軍覆轍的。試想想武器彈藥、糧食給養、兵員救護、營房據點,還有戰術情報、通信聯絡如此等等,你們都有着落嗎?”
聽到這裡,王仁齋心想;看來中共海龍中心縣委關於“積極爭取包景華,利用他的影響打造一支共產***的抗日武裝”的決策是正確的。他從沙發上站起,輕輕走到臺桌前,俯身說道:“校長;只要您願意,我們會全力以赴的;您放心,其他的工作有我們來做。我們一起同日寇血戰到底,爲中華民族的前途和關東三千萬父老鄉親,我王仁齋死而無怨。”
劉山村也接過話茬,激動地說道:“校長,我們至所以冒死找您,就是考慮到您的爲人,您的影響,您對時局的見解和主張;我劉山村願意跟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倆人真摯的話語打動了包景華,他“嚯”地從座位上站起,緊緊攥住倆人的手:(2)
“實不相瞞,我也在秘密聯絡之中;現在有了二位鼎力相助和貴黨的支持,我包景華焉有退縮之理!”然後,向客廳外輕輕喊道:“宋穎,拿酒來!我要和二位老師痛飲一杯!”
“知道了!早給你們預備好了。”說着,宋穎端着托盤走進客廳。把托盤放在茶几上,端過酒瓶,斟了滿滿三杯酒。包景華雙手各執一杯遞給二人,然後自己拿起一杯,鄭重地說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包景華願同二位共舉大事。”
“好!我們擊掌盟誓,一言爲定!”仨人六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北國嚴冬,寧靜的夜幕下,響起了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同生死,共患難;驅逐倭寇,還我河山!”
(2)
三源浦東部有一條長長的峽谷;從西往東依次是大牛溝、德興溝、大北岔、大甸子、三界溝,一直到金川縣的回頭溝;足有百里之遙。如果說大牛溝是溝口的話,那麼進入大北岔纔算真正進入了龍崗山。大北岔距離三源浦三十里,這裡山高林密,溝岔衆多;東可到鬧枝溝、大甸子、回頭溝。南翻過一座大山就是哈尼河(今通化縣光華鎮)、大荒溝(今通化縣興林鎮)。北面則是柳河縣的另一個重鎮孤山子和金川縣涼水河(今屬柳河縣)。
1932年4月21日,這裡突然來了一支隊伍。臨時搭建的高臺上,飄揚着“驅逐日寇,還我河山”的大旗;包景華身着戎裝,佩戴少將軍銜,威風凜凜地站在中央。任志遠、王仁齋身着嶄新的灰色軍裝,佩戴上校軍銜,一左一右站在那裡。
王仁齋身材高大,略有駝背;表情相當嚴肅,給人一種特別莊重的感覺。此刻,他跨前一步,向臺下五百多名弟兄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大聲說道:“弟兄們,請肅靜。現在我宣讀遼寧民衆自衛軍總司令唐聚五將軍的命令:”稍傾片刻,待大家肅靜下來他繼續說道:“遼寧民衆自衛軍總司令部命令:茲任命包景華爲遼寧民衆自衛軍第九路軍少將司令,任命任志遠爲上校副司令,王仁齋爲上校參謀長。帶領所部人馬駐防柳河一帶打擊日寇,收復失地。此令。唐聚五。1932年X月X日。”
讀罷,臺下一片歡呼。王仁齋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弟兄們,請大家肅靜;下面請包司令講話。”
臺下五百多名弟兄全部身着幾天來趕製的灰色軍裝,或拿着步槍洋炮,或拿着大刀長矛;有的甚至是赤手空拳。但一個個精神抖擻,熱血沸騰;彷彿就像一樽樽鋼鐵鑄就的鐵塔一般。隊伍的前面,分別站着劉山村等佩戴校級軍銜的軍官。
包景華顯得很激動,他趨前一步,慷慨激昂地說道:“弟兄們!一個月前,在三源浦發生了一起慘案,日寇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們這些中華兒女,眼錚錚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慘遭殺戮卻無能爲力。‘九一八’事變以來,關東大地又何止一兩起慘案;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慘遭生靈塗炭。前不久,我參加了唐聚五將軍在通化召開的五縣代表秘密會議;東北救國會的代表黃宇宙先生也專程從北京趕來,傳達了張學良將軍的旨意。弟兄們!唐聚五將軍大義救國,我包景華焉有不響應之理!東三省是我們的家園,蔣介石不抵抗,我們不能不抵抗。只要三千萬關東父老團結一心,何愁小日本不滅。我早有舉旗造反之念,苦於勢單力薄,獨木難支;現在有了遼寧民衆自衛軍這面大旗和你們大家的鼎力相助,我包景華戰死疆場,死而無憾。今天,唐聚五將軍在桓仁城舉事,王鳳閣、李春潤、孫秀巖、樑希夫、關向陽、張宗周、郭景珊等將領也分別在近日舉起抗日大旗。讓我們在遼寧民衆自衛軍這面大旗下奮勇殺敵,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
包景華說到這兒,王仁齋帶頭喊起了口號:“驅逐日寇,還我河山!”頓時,“驅逐日寇,還我河山!”的聲音氣壯山河,激盪在龍崗山上空。
(3)
待大家肅靜下來,王仁齋繼續說道:“現在,請任志遠副司令宣讀第九路軍司令部對各營團將領的任命。”
任志遠,二十三歲,山西沁源人。早年隨父母來到東北,曾就讀於東豐師範學校,畢業後到奉天謀職與包景華相識,此次應約就任了九路軍副司令。他趨前一步,向大家敬禮,然後宣讀了第九路軍司令部對各團、營首長的任命。
臺下又是一片歡呼。
王仁齋攜包景華走到臺前,和任志遠三人揮手向臺下致意;向兩位司令介紹着隊伍的組成情況。他說道:“司令,左邊是一百五十人的一團,是喬蔭堂五道溝保安團原班人馬,也是我軍目前的主力。其次是六十七人的二團,是密心孝‘老保順’山林隊原班人馬。那些扛着大刀的是六十一人的三團,是陶鳳玲歪頭崖‘大刀會’原班人馬。這是新成立的李青十二人的政治大隊,專門負責執行戰場紀律和宣傳鼓動工作;那些手持大刀長矛的是在王鬆年‘老虎隊’基礎上擴建的大刀隊,現有五十六人。再就是二十七人獨立營,是藺秀義柳河遊擊連的原班人馬,可以說是我軍的又一主力。那些騎兵則是剛剛組建的軍部直屬連,共三十一人;他們將負責軍部警衛、通信、勤務和對敵偵察任務。還有那邊幾個穿白大褂和藍布衣服的,是劉子云‘濟民醫院’八名醫護組成的軍醫處和陳興樵承衣鋪七個裁縫組成的被服處。”
包景華對參謀長的安排點頭讚許,眼睛卻一刻不離的盯着臺下。心想,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即將馳騁疆場與日寇一決雌雄。而他們的指揮官喬蔭堂、密心孝、陶鳳玲、王鬆年、藺秀義雖都不過三十多歲,卻都是響噹噹的英雄;在柳河一帶很有影響。除了他的好友任志遠和高青林外,王仁齋、劉山村、李益文、藺秀義、李青等人都是中共海龍中心縣委派來充實九路軍領導工作的。包景華知道是九路軍的這面大旗把這些有志之士凝聚在一起,形成了部隊的靈魂。
他凝視良久,振臂一揮:“弟兄們;‘九一八’事變以來,日本鬼子侵佔了我們東北大部土地。東北軍都撤到關裡去了,那麼我們老百姓怎麼辦?就這樣被小鬼子任意宰割嗎?”
“不能!!!”
“對!堅決不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從今天起遼寧民衆自衛軍第九路軍正式成立,我願意和大家一道用自己的鮮血同侵略者血戰到底;解救關東三千萬父老兄弟,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
王仁齋再一次帶領大家喊起了口號:“驅逐日寇,還我河山!”
臺下喊聲如雷,又是一片歡呼。
待大家稍微平靜下來,王仁齋說道:“現在請政治教官劉山村上校宣讀第九路軍抗日檄文。”
只有十九歲的劉山村被任命爲政治教官,並授予上校軍銜;他身材適中,略顯消瘦;身上穿着嶄新的軍裝,更顯得英姿颯爽。他走到臺前,激揚頓挫地讀到:“九路軍抗日檄文:惡鄰倭寇,居心不良;搶佔土地,禍害生靈;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狼子野心,路人皆知;------關東父老,奮起反抗;奪回城池,礦山村落;驅逐日寇,還我河山。”臺下羣情激奮,官兵們揮舞着大刀長槍誓與日寇血戰到底。
誓師大會後,陶風玲的三團回到歪頭崖原來的駐地;按照他帶隊加入九路軍時的約定,他的三團享有一定的獨立性。其他隊伍暫時安排在大牛溝、德興溝、大北岔等村子裡休整,軍部和後勤機關被安排在大北岔西面的一個山洞裡。包景華、任志遠、王仁齋目送隊伍離開密林,這才帶着直屬連長李成明和警衛排騎馬趕回了軍部。
山洞挺大,洞口附近又臨時搭建了幾處窩棚,共人馬居住。此刻,軍部裡只有司(4)
令的夫人宋穎和兩個警衛。看到他們回來宋穎高興地迎了出來,她走到包景華跟前怪慎地說道:“怎麼纔回來呀?把我一個人撇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然後輕輕瞪了他一眼,隨手接過包景華脫下的披風;看到任志遠、王仁齋走近,指着幾個木墩說道:“洞裡髒兮兮的,你們還是在洞口坐一會吧!外面還暖和一些。”
任志遠笑道:“嫂子,好像我們是客人似的,這也是我們的家呀!”說着坐在木墩上,包景華和王仁齋隨即也坐了下來。這時,李成明走了過來:“大哥,”說過用手一拍嘴巴,改口道:“司令,還有什麼指示!”沒等包景華髮話,王仁齋嚴肅地說道:“李連長,這裡的安全非同兒戲,一刻也懈怠不得。你安排好警衛,一會兒回到窩棚來一趟。”
“是,參謀長!”李成明敬禮,跑步離開了。
任志遠疑惑地問道:“司令,剛纔李成明怎麼管你叫大哥呢?”
“小龍,奧,就是李成明。他是朝鮮人,三年前隨父母逃難到關東,到了奉天不想與父母失散。當時他還只有十五歲,我看他聰明伶俐就安排在身邊當了侍衛。從奉天返鄉時,帶他一起過來當了學校的秘書。這小子機靈的很,又懂得日語、朝語和漢語,我就建議讓他當了直屬連連長。”
“奧!原來是這樣。”
三人說着話,劉山村、李益文、李 青、劉子云、陳興樵、高青林等回來了;他們的身後是軍醫處、被服處和政治大隊三十多名隊員。還有兩個護士“嘻嘻哈哈”打鬧着跟在後面,大一點的十八九歲,小一點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劉山村他們走到洞口都找地方坐了下來,其他隊員各自散去。兩個護士走到洞口,看到包司令他們在那裡說話,急忙躲進了山洞。
不一會兒,這兩個護士端着茶壺,茶碗又走了出來;宋穎跟在後面向將領們歉意地說道:“這裡條件艱苦,也只好委屈各位將就一點了。”
大家接過茶碗,一飲而盡。高青林一抹嘴,笑道:“嫂子,您就別客氣了,有您燒的茶喝,我們這些弟兄也就心滿意足了。”
包景華端過茶碗,喝了一口;待宋穎與兩個護士離開,這才向大家說道:“九路軍剛剛建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大家分頭去做。首先是軍政訓練和武器裝備,還有糧食給養和窩棚建設,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從明天起,副司令坐鎮軍部,處理日常事務;我和參謀長負責軍事訓練和徵集武器方面的工作;劉教官和政治處李益文處長,政治大隊李青大隊長分別到各團營進行政治教育;嚴明軍紀、鼓舞士氣,迎接即將到來的苦戰、惡戰。軍需處高青林處長,軍醫處劉子云處長,被服處陳興樵處長都要做好大戰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好!大家今天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將領們走後,王仁齋和倆司令又商議了一會,這才各自回去休息。
(3)
清晨,王仁齋被窩棚前的嬉笑聲驚醒,透過窗戶一看天已大亮。他向正在酣睡的李成明說道:“小龍,快起來!”李成明打了個哈欠說道:“參謀長,再讓我睡一會吧!”王仁齋一邊疊被一邊說道:“好,那麼你睡吧!一會兒,我只好給司令當警衛了。”其實,昨夜他和李成明出去查哨,倆人都沒有睡好。
李成明趕忙爬了起來,看到參謀長和偵察排的戰士都已經出去了。他三下五除二慌忙疊好被子,拿過毛巾要到小溪邊洗臉。剛走出窩棚,看到兩個護士正在那裡打鬧,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向那個小一點的喊道:“玉仙,你個瘋丫頭;這麼大的山林咋偏偏到我這打鬧,害得我和參謀長都沒有睡好。”
“哎,豔雲姐;你看小龍哥像個連長嗎?我看哪,當一個警衛員都不夠格,還動(5)
不動教訓人呢!”說過,那個叫玉仙的護士吐了一下舌頭。
“去去去,丫頭片子!以後不許再到這裡胡鬧;你知道嗎?這裡是參謀長和我辦公的地方,連長以下是不許靠近的。”說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成明揚長而去。
等用過早餐,參謀長已經在窩棚裡準備出發。李成明急忙挎起駁殼槍問道:“參謀長,帶幾個人?”
“從現在起,你要全面負責司令部的安全,除非有偵察任務,不得離開司令和司令部半步。我這裡,把警衛排那個樸相根給我就行了。聽明白了嗎?”王仁齋的語氣相當嚴肅。
“明白了,參謀長!”李成明立正回答。
“好,去吧!”
“是!”李成明敬過軍禮,然後跑到另一個窩棚。他把警衛排的樸相根叫到了跟前,學着參謀長口吻說道:“小樸;從現在起你就是參謀長的貼身警衛,無論走到哪裡都不許離開他半步。明白了嗎?”
樸相根愣怔了一下,隨即立正回答:“明白了,連長!”
“好,去吧!參謀長在窩棚裡等着你呢。”小樸一吐舌頭,急忙向參謀長的窩棚跑去。
李成明和警衛排長王大個沿着司令部駐地轉了一圈,佈置了三個固定崗和一個遊動哨。回到駐地,除了執勤的戰士以外;他把偵察排、警衛排、勤務排所有戰士集中到一起,向大家規定了遇到險情時緊急報警和聯絡方法,以及掩護突圍的路線等等。最後向大家說道:“我們直屬連人員不多,責任重大。從現在起,要做到包司令身邊至少有兩名貼身警衛,副司令和參謀長身邊也要有一名貼身警衛;其他處長外出時,也至少要安排一名警衛。那麼僅靠警衛排的十個人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偵察排、勤務排凡是沒有任務的都要自覺到警衛排報到,擔任軍部的警戒任務,任何人不得例外。大家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二十幾個人同時答道。
“好!各就各位,各負其責!解散!”
待戰士們離開後,他又和王大個商議了一番,他們把所有能夠想到的事情都進行了安排。王排長暗自佩服這個只有十八歲的連長,沒有想到小小的年紀想的如此周到。
李成明看到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就辭別王大個向自己的窩棚走去。原來山洞兩邊各有兩個窩棚,任志遠、劉山村、李益文和劉青的政治大隊住在北面第一個窩棚,裡面是陳興樵的被服處;參謀長王仁齋和直屬連長李成明、偵察排住在南面的第一個窩棚,裡面的窩棚裡是警衛排和勤務排。包司令夫婦和軍醫處,軍需處住在山洞。李成明從警衛排出來,剛要進自己的窩棚;看到白玉仙和另一個護士正在洞口竊竊私語,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他走到白玉仙身後,看到她頭上插着一朵野花;沒話找話地說道:“玉仙,你戴的是什麼花呀,難看死了。”
“關你啥事啊!我願意!”白玉仙一點也不給面子。
“好好好!你願意,哼!以後受人欺負了,我可不管。”
“劉教官說:咱們是革命隊伍,官兵平等!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還是連長呢?呸呸呸!真不知道害羞。”白玉仙說着,還真的吐了兩口吐沫。
洞口站崗的戰士聽到這裡抿嘴一樂,李成明覺得很沒有面子:“好好站你的崗得了,笑什麼笑。”他討了個沒趣正要返回,那個年長的護士說話了:“玉仙,別這樣和李連長說話。”說着伸出了細嫩的小手:“認識一下,我叫李豔雲,是軍醫處的護士。”
李成明急忙伸出手,輕輕地握了一下。搭訕道:“我叫李成明。玉仙這丫頭,沒(6)
有給你添麻煩吧?”
李豔雲輕輕笑道:“怎麼可能呢?玉仙妹妹可乖着呢!”
沒等李成明說什麼,玉仙厥着嘴說道:“豔雲姐;咱們走,不理他!”
“玉仙,不許這樣和李連長說話!山洞裡冷,咱們就在這裡曬一會太陽吧!”李護士說過,轉向李成明道:“李連長,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提一個意見。”
“奧,有什麼意見就提吧!”
“現在,玉仙已經是革命戰士了,以後不要再叫她丫頭片子了,好嗎?”李豔雲說到這裡看了看他的表情,顯得很認真。
李成明也感到這樣稱呼有些欠妥,就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虛心接受。李護士,如果沒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們聊!”他剛要離開,從山洞裡傳出了宋穎的聲音:“小龍,怎麼也不來看看嫂子,就這樣走了?”說着話,人已經走了出來。李成明高興地迎了過去:“嫂子,我可是專門來看你的,被玉仙這丫頭,”剛說到這裡,意識到又說錯了,急忙改口道:“被玉仙同志擋在了洞外。”
“吆,誰敢擋咱們大英雄的駕啊?玉仙,是你嗎?”說着,故作驚訝地瞅了瞅她;玉仙嘟囔道:“像他這樣的大壞蛋,誰都有權擋在門外。”說得幾個人笑了起來,李成明在三個女人面前,顯得很不自在,推說有事趕忙離開了。
宋穎招呼李豔雲、白玉仙坐在木墩上,笑道:“玉仙,見了小龍哥咋不好好說話呀!你不是天天想着他嗎?”
玉仙仍然嘟囔道:“天天叫我丫頭片子,我纔不理他呢!”說着,轉身走進了山洞。
“你們哪!”宋穎笑着對李豔雲說道:“見了面就吵,可是一天也離不開!”
“說真的,嫂子!玉仙說,李連長是她的親哥哥,咋不一個姓呢?”
“她是這樣說的?其實,他們都是苦命的孩子。小龍,是包先生從奉天撿來的朝鮮人,當時還只有十五歲。而玉仙呢,是和哥哥一起到中國逃難的;到了三源浦剛好遇到了小龍,他哥哥就把玉仙託付到學校讀書,自己到山城鎮焦行當了苦工。前不久,小龍捎信說包先生鬧起了抗日武裝就趕了回來,兄妹倆都參加了九路軍。”宋穎說到這兒,隨口問道:“李護士,你是三源浦人嗎?”
“嫂子,我是梅河口人,中學畢業後被劉院長找來當護士的。”
“奧,家裡都有什麼人哪?”宋穎顯得很關切。
李豔雲眼圈一紅,說道:“父母都被日本關東軍飛機炸死了,有一個哥哥原來在東北軍,現在也不知道死活。”
看到李豔雲難過的神情,宋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說了,等趕走了日寇,會找到哥哥的。走!玉仙這孩子任性,咱們進屋瞧瞧她。”二人拉着手走進了山洞。
(4)
這幾天,參謀長王仁齋忙得不亦樂乎。他不僅要到各團營的檢查軍訓情況,還要設法解決部隊的武器彈藥。從早到晚,不得一點空閒。這一天,他帶着警衛員樸相根再次來到了部隊。他先到德興溝密心孝的二團看了看,然後騎馬直奔大牛溝獨立營駐地。
大牛溝距離三源浦不足十里地,是龍崗山中部的重要門戶;藺秀義的獨立營在這裡擔任警戒。王仁齋來到打穀場,看到獨立營正在進行訓練,索性和警衛員樸相根坐在一棵大樹下,觀察着這支隊伍。
藺秀義,三十三歲,是五道溝鄉大泉眼村人。他家兄妹八人,他是老大。這個人膽大心細,敢作敢爲;在柳河縣第一個拉起了抗日隊伍,並且打了幾個漂亮仗。是王(7)
仁齋、劉山村到三源浦後發展的第一批黨員之一。前不久根據海龍中心縣委的指示,
帶着隊伍加入了九路軍的行列,是當地有名的“藺大膽”。
藺秀義忙着訓練,一回頭看到了王仁齋;他安排隊員們繼續訓練,急忙奔了過來:“參謀長,啥時候到的呀?快到營房坐一會。”其實,他比王仁齋大八歲,可是很尊重這個年輕的入黨介紹人。
倆人說着話到了營房。所謂營房是臨時搭建的馬架子,他們坐在門前的木墩上。藺秀義捲起一個“蛤蟆頭”(當地一種紙菸)遞給王仁齋,然後自己又捲了一個點上;問道:“參謀長,大老遠過來,有什麼事嗎?”。
王仁齋說道:“藺大哥,你看隊伍是拉起來了。全軍除了你們獨立營和一團有幾十條步槍外,其他團隊只有幾把老套筒和大刀片子,這要是打起仗來一定吃虧。你對這裡的情況比較熟悉,看有什麼辦法能夠搞到一些武器。”
藺秀義猛吸了一口煙,低頭想了想說道:“參謀長,你讓我把隊伍拉到山外,我想一定有辦法。”按照九路軍的規定,連排行動要有團營批准。營以上行動必須經司令或者參謀長批准的。
王仁齋說:“好!這裡的警戒任務我交給二團負責;你帶着獨立營下山見機行事,儘可能搞到一些武器。大戰在即,我們不得不加緊準備呀!”
“放心吧,參謀長!我一定想辦法。”
第二天,藺秀義帶領獨立營二十七名弟兄下山了。他們在山外轉悠一天,也沒有找到適當機會。沒辦法,眼看太陽落山了,他索性把隊伍拉到了老家大泉眼。
大泉眼村子不大,幾十個農戶零零落落地散落在公路兩邊。這裡是柳河、孤山子等地通往三源浦、通化的必經之地。傍晚,他把隊伍安頓好,帶着一個姓劉,人稱“鬼子劉”的偵察員,化妝來到了五里地外的四道溝村。
四道溝可是個大村,居住着一百多戶人家;村東還駐守着一個三十來人的鐵路警察隊。藺秀義和警察隊的伙食長叢繼清有些交情,心想還是到那裡想想辦法吧!到了四道溝,倆人直奔警察隊炮樓對過的小酒店,坐在那裡悠閒自得地喝起酒來。說來也巧,剛喝了兩口,炮樓裡的那個伙食長叢繼清和一個當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藺秀義一副闊商打扮,看到二人進了酒店,主動走過去搭話:“這不是叢老弟嗎?怎麼今天這麼清閒哪?來來來!陪老哥喝兩杯。”
叢繼清此刻也認出了藺秀義,他暗自一驚。心想,你好大的膽哪?怎麼敢獨自闖到這裡來呢!不過嘴上卻說:“吆,我倒是誰呢,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藺秀義微微一笑:“怎麼?這位是?”
“奧,這是我們劉隊長。”叢繼清急忙介紹。
“原來是劉大隊長,失敬失敬。小人也姓劉,在梅河口做些小買賣。今天到貴寶地想收購一點山菜,不想卻在這裡遇到了本家,真是幸會幸會!”說着,藺秀義拉過劉隊長和叢繼清坐下,然後回身喊道:“老闆,上好酒好菜。”
劉隊長見有免費的酒菜自然高興,打着一副官腔說道:“劉老闆,咱們既然是本家,我也就不客氣了。”幾杯酒下肚,藺秀義和劉隊長很是“投緣”;叢繼清一看這陣勢,知道藺秀義另有所圖。就順着話茬說道:“劉隊長,您和劉老闆是本家;何不認了親呢?”
劉隊長見說:“好好好!兄弟我今年二十有九,大哥你呢?”
藺秀義道:“哈哈!愚兄虛長几歲,今年三十三。”
“那麼,你就是大哥了。”
“豈敢豈敢,不過既然是本家兄弟,愚兄不能不有所表示了。”說着從“鬼子劉” (8)
身邊取過錢搭喇,掏出三十塊鋥光瓦亮大洋:“來,今天大哥身上帶的盤纏不多;這
點小錢就當是給老弟的茶水錢了。請老弟笑納。”
劉隊長看到藺秀義出手大方很是高興,心想莫非遇到財神爺了?酒席宴罷,他非拉着藺秀義到炮樓摸兩圈。藺秀義推脫再三,盛情難卻;回身對身後夥計“鬼子劉”說道:“我到兄弟的炮樓裡摸幾圈麻將,過一個時辰後你來接我。”說着擠了擠眼,踉踉蹌蹌地跟着劉隊長走去。
炮樓分三層,低層裡有二十來個人在吃飯,見三人進來紛紛起立;藺秀義向他們點了點頭,跟着劉隊長上了二樓。二樓南北兩側各有三張牀,中間是一個方桌和幾把木椅;幾個警察剛要搓麻將,看到隊長上來了紛紛讓座。劉隊長拉着藺秀義坐下:“來,大哥。今天我們兄弟難得相聚,就好好摸幾把。”
藺秀義一邊摸着麻將,一邊觀察起炮樓來。東西兩邊各有兩個瞭望孔。靠南是一個木梯通着三層,看得出樓上還有哨兵。幾圈下來,藺秀義竟是點“炮”;他讓身後的叢繼清過來玩幾把,推說撒尿就走下了樓。
低層的士兵已經躺下,藺秀義徑直向炮樓外走去。門外有兩個警察在站崗,他走過去搭訕道:“弟兄們辛苦了。”倆警察回頭見是隊長的朋友,紛紛點頭。藺秀義看到炮樓四周都用鐵絲網圍着,鐵絲網外面是一道壕。此刻,已經天黑看不出深淺,一個吊橋吊在那裡。他伸了個懶腰,從衣兜裡掏出香菸,遞給兩個哨兵。
抽了一口煙,藺秀義向身邊的警察說道:“兄弟,我想和劉隊長再喝兩盅,你們誰能不能和我到對面的酒店取些酒菜?”
那個歲數稍大一點的警察,返身對身後的說道:“你在這嘎達(地方)老實看着,我陪劉老闆去去就來。”說過放下吊橋,二人走了出去。
約過了一袋煙的功夫,哨兵看到藺秀義他們轉了回來。他一邊放吊橋一邊問道:“啥好攪和(吃的)呀?這麼香。”
藺秀義答道:“山野小店能有啥好攪和,炒了一盤肥腸,一盤溜肝尖。”說着過了吊橋。等到了哨兵跟前他把酒菜往一邊一扔,一把摟住哨兵的脖子低吼道:“放聰明一點,我是藺大膽,動一動就宰了你!”
這個警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一聲也不敢吭。藺秀義把警察往那個跟進來的隊員身上一推,輕聲對衝過來的弟兄們喊道:“快!”然後領着隊伍直奔炮樓。
衝進炮樓,藺秀義帶着幾個弟兄直奔二樓。“不許動!我是藺大膽。”正在玩麻將的警察們還沒有來得及拿槍,就稀裡糊塗成了俘虜。藺秀義聽樓下沒有了動靜,知道已經解決戰鬥。他衝三樓喊道:“樓上的弟兄聽好了,我是藺大膽。你們劉隊長已經成了俘虜,快把槍扔下來繳械投降。”
那個劉隊長企圖反抗,可是被“鬼子劉”用刀逼着脫不了身。“鬼子劉”狠狠的說道:“快讓樓上的警察投降,否則我一刀捅了你。”
劉隊長無奈,只好向樓上喊道:“弟兄們,下來投降吧!”
一會兒,從樓上扔下三支步槍;隨後,三個士兵爬了下來。藺秀義讓兩個隊員到樓上檢查了一下,自己帶着俘虜下了樓。
樓下的士兵在被窩裡成了俘虜。藺秀義把俘虜們聚在一起說道:“你們都是中國人,怎麼能甘願給小日本當漢奸呢?願意跟着我打鬼子的歡迎,願意回家的立馬走人;如果再讓我藺大膽撞上了,哼!絕不輕饒。”說過,帶着隊伍撤出了炮樓。
初戰告捷,一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共繳獲駁殼槍三支,歪把子一挺,三八大蓋二十四支和兩箱子彈。我方無一傷亡,另有叢繼清等三人棄暗投明參加了自衛軍。
藺秀義帶着隊伍撤出四道溝,藉着夜色的掩護很快融入龍崗山茫茫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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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營首戰告捷,極大地鼓舞了自衛軍的士氣。九路軍在軍部密營舉行了慶功大會。包景華、任志遠、王仁齋、劉山村、李益文、高青林和各團隊排以上軍官參加了會議。
會議由政治教官劉山村主持。包景華司令發表了重要講話,他高度讚揚了獨立營主動尋找戰機解決武器裝備的做法,他說:“誰還敢說我們自衛軍是烏合之衆,獨立營沒費一槍一彈,不是把僞滿警察隊給端了嗎?對付僞軍如此,將來對付小日本也是如此。兵法上雲:驕敵縱之,疲敵殲之;勇者力取,智者重謀。藺秀義幹得好!獨立營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最後,副司令任志遠宣讀了九路軍司令部的嘉獎令。他說:“獨立營首戰告捷,爲全軍帶了好頭。經軍部研究決定:對獨立營全體官兵進行通報嘉獎,其建制有原來的兩個排改爲兩個連,原一排長金山任一連連長,二排長李明翰任二連連長;叢繼清策應有功,任軍部直屬連副連長;‘鬼子劉’作戰機智勇敢,升任排級偵察員。其餘官兵各計大功一次。全軍要認真總結經驗,加緊操練,爲早日投入到抗日戰場做好準備。”
慶功會後,九路軍各部練兵熱情空前高漲;各團、隊都在加緊操練,都要早日投入到抗日戰場;王仁齋照例到各部隊巡察。這一天他剛到德興溝二團的駐地,三團團長陶風玲風塵僕僕,驅馬從三十里地外的歪頭崖趕來。王仁齋心想一定有什麼要緊事,就急忙迎了上去。陶風玲是個急性子,一見面就急切的說道:“參謀長,我想和你做一個大買賣。據可靠消息,有一批軍用物資明天早晨要從柳河運往通化。你知道我們三團都使用大刀,自己吃不了那麼多,我想借隊伍用用。”
“什麼叫借呀?好像不是一家人似的。”王仁齋笑了笑,問道:“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幾輛車?有多少人押運?都探聽清楚了嗎?”
“五輛汽車,有二十來個鬼子。”
“好!包司令現在軍部,吃完飯我們再去請示。”
“吃什麼飯哪!咱們現在就去,一會我還要趕回去安排呢!”陶風玲拉着王仁齋就走。
陶風玲;三十歲,是吉林新京(今長春)人。自幼學得一身功夫,刀槍劍戟無所不精;七歲隨父親搬到三源浦後,他和一幫夥伴成天舞槍弄棒,當上了“孩子王”;“九一八”事變後,他在歪頭崖山上拉起了五六十人的隊伍;在三源浦南部的馬鹿溝、通溝嶺一帶神出鬼沒,經歷了十餘次大小戰鬥。第九路軍成立時,在王仁齋的勸說下才拉着隊伍入的夥。不過,按照約定享有一定的獨立性。他的三團實際上只有五六條短槍,其餘隊員都使用清一色的大刀。
王仁齋和陶風玲騎着快馬,一會功夫就到了十里外的大北岔軍部。聽了陶鳳玲的報告,包司令當即和任志遠研究了一下;對王仁齋說道:“參謀長,我看還是有你親自率領一團,三團一起行動;讓部隊都鍛鍊鍛鍊。具體作戰事宜你和喬蔭堂、陶鳳玲三人商定;我和副司令明天還有要緊事,就不參與了。”
“好,那麼我和二位團長具體部署。”
第二天清晨;王仁齋、喬蔭堂帶着一團三個連一百五十多人,沿着崎嶇的山路趕到了昨天和陶鳳玲約定的荊家店後山。王仁齋讓隊伍隱藏在樹林裡休息,他和喬蔭堂帶着幾個連排長來到山頭觀察地形。
公路就在山腳下,這裡是柳河通往通化的唯一路徑;只要情報可靠,這一仗是必勝無疑。王仁齋向公路對面的小河邊望去,隱約看到河邊柳樹林里人頭攢動,知道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