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龍
白夜號是一艘很大的遠航船,雖然外型不夠優美氣派,但勝在實用穩固。
船身各處都用的最結實的料子,船首像是以青銅鑄的美麗女性雕塑,乞求在遠航途中得到海之女神的庇佑,一路平安。
水手都是用四倍價格僱用來的好手,有人專司測量方位角度,有人操縱船帆,有人在高處望,有人清潔甲板,也有專門的廚師,一同駕駛着白夜號平穩前行。
偶爾有船員閒下來的時候,便會大聲地談笑說話,企圖引起客人中唯一一位年輕少女沙耶的注意,使得沙耶能夠不出門儘量不出。
至於易龍龍,不在正常人的守備範圍內,反而能悠閒地與林琦四處閒逛。
頭兩日,她對白夜號本身抱有莫大的好奇,成天拉着林琦上竄下跳,偶爾還參觀船員們的工作,就差沒把白夜號剖開來看了。
那兩日,幾乎所有船員都能看見,小小的女孩在前面跑,而秀美的少年一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最初的新鮮勁過去,易龍龍很快便安靜下來,平時大多數時間都留在屋中,偶爾與林琦走到甲板上,也只是坐在船舷邊看風景。
大海無限遼闊,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周圍看不到人煙,只有他們一艘船分開海水航行,原本在港口看感覺很大的白夜號,放在遼闊的海洋中,卻如同飄零的樹葉,那麼的微小單薄。
帶着溼意的爽朗海風迎面吹來,整個靈魂都彷彿變得空曠。
海上一連過了十日。
這段時期,不管是風向風速,還是海上天氣,都正好適宜,白夜號航速良好。據有經驗的水手說,假如再過半個月。風向將會逐漸改變。天氣也不再這麼穩定晴朗。不利於出海遠航。
米歇爾聽到這些話後,心裡暗暗地慶幸,幸虧他上了這艘船,否則再拖延一陣子。會錯過最好的出海時機。
而這十日中,易龍龍等人基本沒什麼事做。
帝摩斯假惺惺地去與傭兵們套交情,沙耶整天將自己關在房中,她最近好像迷上了寫小說。
翡翠不喜歡海上的氣味,平時也是很少出門,有時候連飯都不怎麼吃。
羅蘭則與水手們混在了一塊兒。還從一名水手那裡學來了海釣地手藝,偶爾釣兩條海魚上來,換着花樣做給易龍龍品嚐。碼頭上他曾偷竊米歇爾的錢包,雖說苦主疏忽沒有認出他,但他還是儘量地少接近傭兵團地人。
米歇爾等人則多半安靜地留在船艙裡,並不惹事,他們上船時。幾個傭兵擡着一個巨大地箱子。那箱子一直放在屋內,不知道里面裝地是什麼。
這一趟航程太順利了。順利得甚至有些平淡起來,沒有海嘯,沒有暴風,也沒有海盜來襲,以至於易龍龍後幾天甚至盼着能來兩個海盜。
船以超出水準的速度航行了十天,根據測量員測定的位置,差不多到達了沙耶指定的區域,便放緩了航行速度。事關自己地畢業正事,少女不得不放下才寫了一半的小說,拿出地圖仔細比照。
“應該就是這裡沒錯,請幫我看看附近,有沒有類似島嶼的地方。”一邊說着,沙耶一邊從行禮中取出一架精緻的望遠鏡交給望員。
她攜帶這種工具不光是爲了看易龍龍的八卦,而是爲了方便海上望。
望員攀到高處,小心翼翼地舉着昂貴的魔法遠距離高清望遠鏡,他頭一次使用這麼高級地工具,難免有些手抖,但過了片刻,又逐漸鎮定下來。
片刻後,望員給了沙耶否定的答覆。
“怎麼會這樣呢?”沙耶嘆了口氣,皺起秀氣的眉頭又低頭去看地圖,易龍龍聳了聳肩,道:“我早說過神棍……不,占卜師的話不能隨便相信。”自從知道沙耶是怎麼判斷魔族遺蹟所在地的,她就不怎麼報期望。
沙耶是從幾乎可以說是從海量的資料中,推斷出又一一處不爲人知的魔族所在地,應該在海上地某處,但具體是什麼地方,因爲準確情報有限,她無法更細緻地進一步推測。
然而在迦南學園的學園祭上,她偶然看到給同學們占卜地賽文,好奇之下去試了試,卻意外地發覺,賽文的占卜,並不是隨口胡說,而是幾乎百分百準確。那時候她正苦於自己的畢業論文碰上瓶頸,着急之下,她做出了看起來非常荒謬,不可思議的決定,讓賽文占卜魔族遺蹟的地點。
在她說出要求後,賽文不知爲什麼奇異地笑了笑,隨後取出一張紙來,給她親手畫下了精確地圖,就是她現在手上拿着的這張。
而事後,沙耶再三考據,估算地圖所標註的位置有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信度,便冒險前來。
難道真的要一無所獲地回去?
沙耶細白的牙齒咬着嘴脣,目中蓄滿憂愁。
這邊正舉棋不定的時候,米歇爾走了過來,朝被看出來是領導者的易龍龍施了一禮,問道:“這位尊敬的小姐,請問,假如你們不能確定航程的話,能不能先讓我們完成任務呢?”
易龍龍一怔,接着朝沙耶投去商量的眼光:“你的意見?”
雖說這一路上她要求自己主導,但現在畢竟是沙耶的畢業考覈,她有權做決定。
沙耶略一猶豫,點了點頭,反正她目前暫時找不到想要找的海島,不如先方便別人。同時也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看這隊與海因涅家有關係的傭兵隊伍究竟要做什麼。
得到首肯,米歇爾立即回去安排,過了一會兒,船艙中船出高亢而異常美麗的歌聲。
歌聲響起的剎那,易龍龍的眼神迷惘了一瞬間,但下一瞬她很快又清醒過來,再看船上其他人,林琦神情如常,尼克,帝摩斯,羅蘭,沙耶幾人也在幾秒後依次清醒。
而船上的其他人,水手們,包括部分傭兵,也都還在失魂落魄。
宛如傳說中海妖的歌聲,直接滲透入靈魂深處,能迷惑人的心智,絕頂的宛轉音色,易龍龍來到這個世上後,只在一個地方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