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摩斯今天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便服,典雅的剪裁和上好的質料,加上最不可缺的個人相貌氣質,反而顯出禮服般的優雅端
純黑的面料內斂着一層暗光,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就是袖口上彆着的銀色飛鷹標誌,擁有貴公子儀態的未來殺手十指交錯虛握,神情矜持微帶苦惱:“我的主人……”
他這話一開頭,易龍龍就忍不住趕緊打斷:“停,算是我的請求,今後你說話能不能換個稱呼?”帝摩斯這麼叫她,她總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帝摩斯緩慢眨了眨眼:“那麼稱呼您爲海因涅小姐?”
“隨便。”總比叫主人強。
“好吧。”帝摩斯非常自如地改了口,“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您要先聽哪一個?”
易龍龍怔了怔,她前世看電視小說,也時不時能看到這樣的臺詞,但凡這種開場白模式,好消息必定關聯壞消息,想想後,她釋然地攤攤手:“隨便,按順序說吧。”
先說後說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都是要說的。
微微一笑,帝摩斯先後說出與其說是兩條,倒不如說是同一件事的消息:“因爲有人正在做一樁艱險的任務,趕回來遲了一些,一直到兩天前,無月之劍的成員正式集合完畢,這是好消息。”頓了頓,壞消息接踵而來:“但是,因爲您的出現太突然了,而我的這些同伴多年在外面。已經習慣了不受人管束……”
他委婉地只說一半,剩下一半用惋惜和抱歉地神情盡在不言中。
易龍龍鬆了口氣。
她先前胡亂猜想是什麼可怕的壞消息,還有些擔心,但聽帝摩斯表明,反而放下心來。
假如是這方面,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上次帝摩斯來訪時,說很快便會有同伴趕回來,屆時不久後便會率領所有人與她見面。但這“很快”就一下子一個冬季過去了,事實上。在帝摩斯來之前。她就已經隱約猜測到了真相: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代的傳承,怎麼能保證活人的忠誠不變?
這時候的無月之劍已經不是第一代直接被迦南組建成的組織。而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繼承人,更加沒有絲毫威信,這些人憑什麼服氣她?憑什麼聽從她的命令,任由她指揮?
從外表看,她只是一個稍微聰明一些地小孩子而已。
青騎士遵從遺囑,那是他正直人品好,也可能還要算上艾瑞克那層關係,但無月之劍這些人,可能都有些自傲。很自然地不會那麼容易服從,
最壞的情形也不過是失去這部分遺產,但有青騎士和林琦在,易龍龍不擔心自己地安危,因此她地心態非常輕鬆。聽到壞消息後。反而笑吟吟地望向帝摩斯:“那麼你認爲應該怎麼解決呢?”
無月之劍的首領不是帝摩斯麼?她就直接把問題拋回去,看他要怎麼辦。
帝摩斯慢慢地說:“昨天無月之劍全體成員開了一個會。最後統一了意見,我們一共分成兩組,對您進行考覈,假如您能夠通過我們地考驗,那麼我們會遵從遺囑的安排,承認您的身份。”
這段話的反面含義就是,假如易龍龍不能通過,那麼就什麼都不必說了,大家各回各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帝摩斯始終是那副爲難又愧疚的神情,就差沒在臉上寫着“我也不想這樣但他們不肯聽我的”,易龍龍盯着他俊美的臉容,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微笑起來:“我想知道,你們打算怎麼考覈?”
說到了正題,帝摩斯的神色也略爲嚴肅了些:“我們一共分爲兩組,殺手組和保鏢組,殺手組在前,一共七人,我排除在外,在今後的兩個星期裡,殺手組將對您進行不分間不分地點也不擇手段地暗殺,您可以借用青騎士以外的所有力量,假如您能夠活到兩個星期後,就算是通過殺手組的考覈。”
直白點說,就是他們先玩命地來殺她,假如殺不死,才肯乖乖聽話。易龍龍忍着怒氣,但還是勉強自己笑着,繼續問:“那麼接下來的保鏢組呢?”
暗寶石綠眼眸滿含真誠地望着她:“保鏢組的人說,等您通過殺手組地考覈,他們纔會將自己地標準說出來。”
潛臺詞就是她能不能逃過暗殺還說不準呢。
易龍龍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道:“好,我明白了。”說完,她立即轉動身體,趴在林琦肩膀上。
帝摩斯只看見洋娃娃般的美麗女孩趴在美少年肩頭,親密地挨在他耳朵邊,擡起小手遮住嘴脣,像是說了兩句話,接着又坐回沙發上原來地位置。
她說了什麼?
帝摩斯微微奇怪,聽不到易龍龍的聲音,可能是女孩身上有隔絕聲音的魔法道具,但什麼事要當着他的面說但又故意不讓他聽到?
貴公子殺手很快得知了答案——易龍龍說完後,林琦便伸手拿起身前茶几上的咖啡,大量加奶加糖,攪勻後手腕一翻,杯中淺棕色的**化作一道水箭,非常不客氣地朝他射過來。
這個速度並不難避開。
帝摩斯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正打算往旁邊跨一步,正好錯開咖啡水箭,然而就在這剎那,他的身體忽然被異常恐怖的巨大重力壓迫,十倍體重驟然壓上他的身軀,在這樣的突然變化下,帝摩斯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穩住不讓自己狼狽跪倒。
水箭在空中拐了個彎,準確無誤地射中他的額頭——
易龍龍剛纔交代地。就是這些!
重力撤消,帝摩斯閉上眼,溫熱**滿臉流淌的同時,易龍龍的冷笑也傳入耳中:“你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給我裝出善良無辜的樣子,你既然有本事成爲無月之劍的首領,肯定有出色的地方,怎麼可能沒辦法約束部下讓他們胡鬧?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個人主導的。”
宛如貴公子地青年,此時頭髮和臉上都流淌着加了很多奶和糖的咖啡。還滴滴答答地不住往下落,狼狽地樣子完全看不出平時地風采。看見帝摩斯現在的模樣。一直忍着怒意地易龍龍這才覺得有些快意。
等無月之劍首領扯出潔淨手帕。一點點擦拭去臉上的污漬,再度張開雙眼時。易龍龍才揚起下巴對上他的視線:“對你剛纔所說的,我的回答是,我拒絕。”
用來潑人的咖啡是特別加料過的,清理起來也格外困難,帝摩斯只擦了幾把,勉強弄乾淨眼睛周圍,便意識到必須用水徹底清理,但聽到易龍龍的話,他忍不住有些訝異。也顧不上臉上的難受,反問道:“爲什麼?”
易龍龍更加忍不住冷笑出聲:“你還好意思問我爲什麼?說句不客氣地話,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我進行考覈,我憑什麼要接受你們這樣無禮的要求?你們無月之劍要是不願意被我一個小孩子指揮,隨便你們幹什麼去。我又沒有求着你們當我的部下!”
她的原則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對於青騎士修,她始終抱着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感激,無論如何都不敢怠慢他;但假如反過來,比如帝摩斯這樣表面上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地傢伙,她也沒有客氣地必要。
她根本不稀罕無月之劍的所謂殺手和保鏢,她身邊就有最強大地殺戮高手和保護神,爲什麼要聽從無月之劍的安排,被他們所考驗?
他們以爲自己是什麼人,能有裁判她的資格?
用力搖響叫人魔法鈴,很快便有女僕過來,易龍龍冷笑注視着帝摩斯:“思想有多遠,你們就給我滾多遠,什麼世界第一第二,真以爲我很稀罕麼?”
轉向女僕,她果斷下令:“幫我送走這位客人,今後他再來,也不要讓他入內。”
帝摩斯露出無奈的苦笑,他跟隨女僕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過頭來,雖然外表狼狽,但神情卻是從未見過的堅決和強硬:“儘管您拒絕,但我們這邊依舊堅持,希望您在接下來兩星期,做好充分準備。”
凝視着易龍龍稚嫩的臉容,他在心中冷靜地計算:原本只計算了女孩和少年會簡單的魔法,以及少年身手不凡,但現在似乎要給少年的實力再翻上一倍,瞬間默發重力術並精準地控制,這種水準可不是普通魔法師所能達到的。
而兼修武技和魔法,還偏偏都修習得不錯,這樣的人真是可怕。
飛快地歸納總結新得來的訊息,不等易龍龍反應過來,他快步走出門外。
帝摩斯果然說到做到。
當天下午,易龍龍和林琦翡翠一道出門,才踏出庭園大門,精靈和少年便敏銳地感受到了暗處傳來的窺探視線。
將發現告訴易龍龍,易龍龍正要說什麼,忽然翡翠的身影一閃,很快轉移到他身前,而他的手上,抓着一支銀色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