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最後一步難過,問題自然是出在這所謂的心魔劫上。心魔劫這東西,在座的所有修者應該都不陌生,畢竟這東西,向來是伴隨着天劫一起出現的,在肉身扛過九到九九八十一道不等的天雷節之後,便是這無形無相的心魔劫。
心魔劫的劫雲和天雷劫不同,天雷劫的劫雲是漆黑如墨的顏色,而心魔劫這種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天劫,看起來自然也就比正常作用在肉身之上的雷劫陰險地多了。
不說別的,就衝心魔劫那劫雲,根本就是透明色的,這讓那些之前沒有經歷過的修者找誰說理去?
好不容易拼盡了所有的法寶度過了天雷劫,然後那漆黑的劫雲緩緩散去,修者鬆了口氣,連陽光都透過雲層灑在了修者的臉上,這時候誰能想得到心魔劫已經到你頭頂上了呢???
更何況這東西還沒有什麼預兆,也沒有什麼動靜,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你的靈魂本源附近。很多修者都是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被那東西一下子就把整個靈魂本源給敲碎了。
所以說這種情況下,就能看出那些有幫派,或者有族羣作爲後盾的好處來了。那種有背景的修者,即便是背景不是多麼深厚,自然也是在這一方面有點經驗的,所以這種類似於科班出身的修者,不提實力如何,至少成活率實在是比那些野路子自己練着的傢伙高上不少。畢竟修行功法都是大同小異的,但是前輩的經驗可不是什麼可以隨隨便便告訴你的。
塑造金身時心魔劫的強度其實也不高,也就大概第三次天劫時的心魔劫強度罷了,如果是讓白淵自己抗的話,他都不用做什麼抵抗,那心魔劫直衝他的靈魂本源,他都用不着防禦,那東西自己就能把自己撞碎掉。
但是這個問題就出在這裡,要度過這個心魔劫的東西不是白淵本身的靈魂本源,而是那個小金身以大羅九轉金氣強行將一股靈魂能量提升而形成的靈魂本源。這東西的強度只取決於兩個因素,一個是大羅九轉金氣的量,畢竟這東西是實現提升的根本原因,量變引起質變,量越高,自然那靈魂本源也就越強;另一個自然就是那靈魂本源的基礎,也就是那道靈魂能量的精純度了,說白了,那東西的重點在於質而不在於量,量多雜質也多的話,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
如果那股靈魂能量,雖然少了點,但是精純度極高,那麼在大羅九轉金氣的量固定的情況下,自然是比那種雖說靈魂能量的量大,但是中間雜質過多的情況要強上不少。
然而即便是這兩種情況都做到極致,新誕生的小金身的靈魂本源也不會強到哪裡去,頂天了也就是三劫水平的靈魂本源,能不能挺過心魔劫全看運氣。
即便是白淵有過經驗,現在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有些緊張的樣子。倒也沒有什麼旁的原因,純粹就是擔心因爲之前自己打散了那道金身,會不會導致什麼意外的結果。
雖說按照他的計算來說,整個事情應該沒有什麼紕漏纔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莫名地有一種緊張感,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說不清,道不明,但是那種危險的感覺緊緊地壓迫着他的神經。
那道透明的波紋出現在他的丹田之上的時候,白淵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兒實在是有些不妙。就衝這種威懾之感,這心魔劫絕對不是正常三劫的水平。自己前段時間渡的第十二次心魔劫的威勢都沒有這次的強,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按照這個強度來說,這東西不光是能打碎了白淵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金身,甚至於他本身的靈魂本源也會受到波及。說起來,就連白淵自己,都沒有什麼把握能扛得住這道心魔劫。
白淵已經有些絕望了,他已經做好了整個金身碎裂成灰,自己也落不得什麼好的心理準備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他白淵縱橫六界這麼多年,臨了了卻是要在這麼一個沒有什麼人知道的地方遭遇龍生最大的挫敗,甚至還有可能小命不保,還真是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唏噓呢。
這邊白淵正在感慨着,樹屋外的屠凌和司虹羽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兩人神情無比嚴肅地看着面前正在聚攏的劫雲,從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極爲濃郁的不解和疑惑。
“這是...天劫?”司虹羽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聲音中有絲絲顫抖。
“應該是吧...”屠凌嚥了咽口水,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天上聚集的力量,末了駭然地出聲,“那東西,不是天雷劫!”
“什麼?”司虹羽有些困惑地轉頭,看向一臉嚴肅之色的屠凌,“你說不是天雷劫,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屠凌的臉色異常難看,但是還是好聲好氣地在說話,“你忘了天劫分爲兩個部分了?”
“你是說...”司虹羽嚥了咽口水,他的喉嚨乾澀地很,“那東西不是天雷劫,是心魔劫?”
“我沒從那裡面感受到雷電屬性的力量波動,”屠凌的臉色難看得很,“究竟是不是心魔劫我也不清楚,畢竟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不應該的啊,”雖說沒有實質性的風吹到兩人的身上,司虹羽還是覺得後背泛起陣陣冷意,好像有一雙格外冰涼的手拂過他的脊背,“心魔劫的劫雲什麼時候是有顏色的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屠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他的雙眼緊盯着天上層層卷積起的黑雲,整個人的神色都透着那麼一股子癲狂的味道,“天界的那幫人真的是瘋了,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說這是天界中人搞出來的動靜?”司虹羽詫異地看了看天上那團漆黑的劫雲,滿臉寫着疑惑,“你真覺得,那些人能搞出這種動靜來?”
“什麼意思?”屠凌瞥了司虹羽一眼,臉上的怒意還未消退。
“天界中,有人度過這種樣子的心魔劫?”司虹羽指着那個糾纏成一團漩渦狀的黑色劫雲,聲音有些發抖,“你覺得,以天界那幫人的能力,能隔着一個世界秘境搞出這麼個東西來?別忘了,這裡是世界秘境,不是六界之中!”
屠凌愣了愣,司虹羽說的倒是也不能說沒有道理,畢竟世界秘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即便是到了現在,天界之中的那幫人也沒有研究明白,如果世界秘境的秘境法則有這麼容易改變的話,那麼天界中人這麼多年的研究豈不是一個笑話?
屠凌一點都不覺得那幫人背地裡已經偷偷研究明白了但是就是捂着沒有說出來,這件事兒根本就不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因爲天界中那幫傢伙,根本也不是什麼沉得住氣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什麼捂着消息不透露出去的情況。
因此這樣看的話,這東西,似乎還真的跟天界的那幫人沒有什麼關係?
屠凌對這件事兒持有懷疑態度,他看着那團漆黑的劫雲漩渦中間緩緩地探出一顆碩大的頭顱,看起來像是一隻從未見過的異獸的頭顱,只看頭的話,彷彿是一隻...鷹隼?
如同鷹隼一般的透明的頭顱緩緩地從漆黑的劫雲中央探出,朝着樹屋的方向張開嘴巴,似乎是在尖嘯,但是沒有被那頭顱正對着的屠凌和司虹羽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屠凌和司虹羽只覺得背後一陣陣地泛起冷意,那種來自於靈魂的顫慄讓他們忍不住開始哆嗦,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的背上掠過,兇戾,狠辣,手段殘忍。
魑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仰頭看着天穹之上逐漸顯露出整個頭顱的鷹隼,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來:“看來是快成功了。”
這話一出,屠凌和司虹羽的神色就變了,兩人對着魑怒目而視,神情彷彿是要殺人一般:“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魑聳了聳肩,眯着眼睛,愉悅地看着上方擴散得越來越大的黑雲,臉上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不知道這次之後,白老闆會變成一副什麼樣子,嘖嘖,還真是期待呢。”
這話說完,魑的身影便漸漸變淡,如同消融一般,整個人都消失在空氣中,留下屠凌和司虹羽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裡,一個“你”字還沒有說完便卡在嗓子裡,上不來下不去的,極爲尷尬。
這道劫雲的範圍覆蓋了整個水鳴澗,以及周圍三百里範圍之內的所有地方,這種場面自然是引起了整個亡靈國度的注意。亡靈國度中的那些居民,雖說力量退化到只有先天境界,但是對於一些常識,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能辨認出天上這團烏雲不是正常要下雨的烏雲,而是有什麼人在渡劫所引發的劫雲。
就光衝這劫雲的範圍,便能推斷出這渡劫之人的實力究竟能強悍到什麼程度,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麼人有那個膽子產生什麼與搗亂的想法。況且劫雲這東西,只要不是自己主動跑到劫雲的攻擊範圍之內,那就絕對不會傷到自己,這也是所有修者都知道的一個常識。既然也不會影響到自己,那就當這東西是一朵普通的烏雲就好了,反正也不影響正常生活。
這是亡靈國度中大多數人的心態,但是既然說是大多數人了,那麼自然也是有不這麼想的少部分人。這其中,便包括了初代天帝和初代魔神以及他們麾下的戰力,還有桑冷小隊中的人。
這些人看了這樣的劫雲之後,也沒什麼敢去搗亂的想法,只是想要搞清楚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什麼人搞出來的。一番探查之後,別的有用的消息一個沒有,只除了一條那劫雲的中心是在水鳴澗。
不提魔神和天帝那一方,至少桑冷小隊這幾個人,知道中心處是在水鳴澗之後,一瞬間,幾個人都想到了菲麗絲提到的那個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少女。
司卿元看着天空中厚重的黑雲,臉上的雲淡風輕之色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他有一種不怎麼妙的預感,彷彿從今天起往後,這裡都不會有什麼太平日子過了。不管是那個人這次渡劫成功還是失敗,對整個亡靈世界來說,影響都是巨大的。
畢竟,渡劫這種事兒究竟意味着什麼,就算現在的普通人沒有回過味兒來,也不代表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想不明白。
渡劫便意味着力量有所增長,也就是說,在這種力量只能被削弱,而不會增強的世界中,還有方法可以是自己變強。
在這個世界中,只要人在夜晚的時候進入睡眠狀態,那麼他的實力就是在被不斷削弱的,之後不管怎麼修行都不可能補得回來。亡靈國度中的居民對於這種情況已經習慣到麻木了,上萬年下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件事兒。而現在,忽然出現的這朵碩大的劫雲,就好像是結結實實地在這個幾乎是已經被默認爲是事實的規則上,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亡靈國度中的大部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司卿元已經能想象得到等這羣人反應過來之後,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畢竟這羣人之前,可都是參與過仙魔之戰的,這些人裡面,實力最低的也得是個三劫的水平,哪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司卿元沒有什麼勸誡所有人的打算,畢竟在他看到那劫雲的時候,整個人也稍稍激動了一下,但是知道那劫雲的來源是水鳴澗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尋找變強的方法這件事兒。
這種事情,旁人不清楚,他們桑冷小隊可是清楚得很,水鳴澗裡的那一位,根本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兒,甚至於她的方法和他們應該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同。人家的實力能提升,根本的原因就不在修行的方法上,畢竟人家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這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