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儲笑眯眯地看向一臉難以接受模樣的李高成,臉上寫滿了戲謔之意:“是人是鬼,很重要嗎?”
李高成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之後乾笑兩聲:“應該還...挺重要的吧。”
“哦?”姜子儲興致盎然地看向他,“你覺得差別在哪裡?”
李高成差點叫喊出聲,明明到處都是差別不是嗎?!但是他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強行忍耐下來,有些無奈地說出了一句違心的話:“沒...沒什麼差別。”
姜子儲往身邊瞥了一眼,李高成憋屈的樣子讓他覺得有點想笑,他乾脆放下了手裡的那一沓寫滿了東西的紙,轉頭看向李高成:“嚴格算起來的話,現在的我既不算是人也不算是鬼,所以你問這個問題實在是沒什麼意義。”
“閣主的意思...”李高成有些猶疑地開口,看起來模樣有些雀躍,又有些難以啓齒。
就在李高成猶豫着應該要怎麼開口的時候,姜子儲淡淡地說道:“是活死人。”
李高成愣了愣,有些猶疑地開口:“就是那種,說是要靠吃人才能繼續存在的活死人?”
這倒是也不能怪李高成產生這種想法,畢竟在齊國的志怪傳說裡,確實是真有活死人這種東西,並且在那傳說裡,活死人這種東西,確實是要靠吃人來維持其在人世間的形態。至於活死人的外貌,那傳說裡寫的是乾癟枯瘦,身體各處有不同程度的潰爛,沒有自主意識等等,與現在的姜子儲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一處是一樣的。
姜子儲看向李高成,肉眼可見到面前男人的慌亂讓他有點想笑:“你看我跟那傳說裡的活死人一樣嗎?”
“不一樣,”李高成乾脆地回答道,“但是也不能說閣主現在的狀態不是靠吃人來維持的。”
姜子儲看着李高成認真的模樣,無奈地敗下陣來,苦笑了一聲:“你這人...倒是頑固的很。”
“承蒙閣主誇獎,”李高成隨意地一拱手,“閣主往後若有需要,可以直接跟小的說,地牢裡還關着不少人,您要是用得上的話,我就給您洗乾淨送過去,可能有的地方缺了那麼一點兩點的,您也別太介意了,總歸是還能吃的東西。”
“我說你倒是聽人說話啊,”姜子儲撓了撓頭,“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吃人了啊,你別擅自就做了決定啊我說!”
李高成微微一愣,撓了撓頭:“沒...沒說嗎?”
“我什麼時候說了?”姜子儲有些無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這麼多年了,你這人還是不好好聽人說話,我都納悶你這麼多年在詭貂堂是怎麼幹下來的。”
“我這裡又不需要在意那些人都說了些什麼,”李高成聳聳肩,“只需要看看供出來的消息是不是假的就行了,這東西又用不着我自己去驗證,在意這些就輸了。”
姜子儲看着理直氣壯地這樣說着的李高成,感到了一陣久違的頭痛,這時他纔回想起來當初自己爲什麼之前選擇去跟鳶尾交流而不是跟面前這個男人。
雖說鳶尾跟李高成的年齡差不多,但是這人實在是比鳶尾煩太多了。倒也不是說他不靠譜,說起來一開始他懷疑過山莊裡有叛徒的時候,其他人都有可能,但是他根本就沒往李高成和鳶尾身上想,唯獨是這兩個人,姜子儲相信是絕對不可能背叛的存在。
“話說回來你就沒什麼想法嗎?”姜子儲微微偏頭,看向後面被掛在牆上的三個人,眼睛裡有光芒在閃爍。
“什麼想法?”李高成從姜子儲的面前把那沓紙收回來,整理好之後又放到自己的左手邊的桌角上,再等一會兒會有詭貂堂的人來把這些收走整理之後放進山莊裡,那之後的事情就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
“知道我不是個活人之後就沒有什麼害怕之類的想法?”姜子儲雙手抱胸,往後靠了靠,整個人幾乎都窩進了椅子裡。
“怕什麼?”李高成撓了撓頭,有些詫異地問道,“閣主會吃了我等?”
“都說過了我不吃人,”姜子儲呸了一聲,似乎對李高成的這個問題感覺很是不爽。
“那閣主會殺了我等?”李高成看着姜子儲的側臉,似乎很是認真地問道。
“這個...”姜子儲沉思了片刻,“只要沒有背叛我,那我肯定是不會動手的。”
“那我怕什麼?”李高成奇怪地反問道,“如果真的跟閣主說的一樣的話,那跟之前也沒什麼差別,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兒不就好了?”
姜子儲愣了愣,李高成說的話倒是容易理解,這也讓他明白了爲什麼鳶尾之前看過了自己那被割開又重新縫好的身體時,神情平淡成那個樣子,畢竟對於鳶尾來說,姜子儲無論是一個正常的活人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活死人之類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差別,對她而言,姜子儲存在的意義比起作爲戰力來說,作爲閣主的象徵意義纔是更重要的。換句話說,在鳶尾看來,姜子儲的存在對她來說就相當於是一個吉祥物。
雖說這個認知對於姜子儲來說有些殘忍,但是顯然,不管是鳶尾,還是面前這個李高成,似乎都把他當做吉祥物看待了,這種事,想想就覺得刺激。
雖說發生這種情況也不在姜子儲的預料之中,但是他也沒什麼立場抱怨這些。多年來,不管是九尾閣還是九尾山莊,基本上他都是當一個甩手掌櫃,把所有的事兒都交到了鳶尾的身上,無事一身輕地到處亂逛,把那個紈絝子弟的僞裝演繹得淋漓盡致。
姜子儲看着面前又開始寫着什麼的李高成,沉默了良久,就在李高成以爲他睡着了的時候,姜子儲忽然開口道:“鳶尾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說過啊,”李高成點點頭,眼睛沒有離開桌面,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報復唄。說起來,閣主既然是四皇子的話,那一直不見人影的副閣主,是不是就是大皇子?”
“猜到了啊,”姜子儲感慨一聲,“我還以爲你想不到來着。”
“也沒必要覺得我那麼無能吧。”李高成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向姜子儲,“既然是副閣主,那麼算起來的話,就連我都沒什麼阻止的想法,總得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皇帝知道到底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