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吧,你還是先冷靜一下的好,”白淵有些不忍地稍稍安撫了一下這個受到了極大打擊的族長,“之前一直以爲你是那個時候不小心進了這片空間的,現在看來應該完全不是這樣...”
昊蒼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苦笑一聲,聲音聽起來較之剛剛頹喪了不少:“自然不是自己進來的,這個地方,單憑我的力量,可不是什麼好進來的地方。”
昊蒼擡起頭來,拍了拍自己的臉:“我是被人帶進來的,那是個什麼人我沒有看見,只知道在她的面前我根本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把我往那個不應該存在的地方一扔就走了,連我的靈力封禁都沒有解開。我是在荒郊野外躺了整整七天之後才被阿貝撿回去的。”
“這...可實在不是什麼有意思的經歷。”屠凌咂了咂嘴,顯然對昊蒼的經歷相當同情。
好好的族長當着,有一天忽然被人綁架了,扔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連防衛反抗的能力都被封住了。還好阿貝對這種類型的男人不感興趣,不然當初被撿到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失了清白之身了。
“在那之後,我就在那個魔皇堡住了下來,鴻熙和尤蘭達人其實挺好的,除了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之外也沒什麼別的了。之後有一天,在我出門到處轉轉想要看看周邊的情況的時候,被一條空間裂縫捲走了,掉進了這裡。”
“你還真是不走運,”白淵皺了皺眉,“不過你那時候就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嗎?堂堂琉璃章,被空間裂縫捲走?這種話說出去都得讓人笑掉大牙的吧。”
“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考慮過,”昊蒼摸了摸鼻子,“但是一來我原來待着的那個地方有多詭異你們應該也清楚,本身那個地方的空間波動就和外面的不太一樣,按照我瞭解的情況來看,那應該能算是個世界秘境,這種秘境中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二來這種被空間裂縫忽然捲走的情況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之前在空間亂流中游蕩的時候,每次靠近神墓的時候都會發生這種情況,只不過之前的情況都比較輕微,頂多被拉一下而已,那次卻直接被捲走了...”
“聽你這意思,你知道自己是在神墓裡?”邱鬱忽然開口,聲音有掩飾不住的急切。
“我知道啊,”昊蒼看了邱鬱一眼,“在空間亂流裡到處亂漂的時候見過不止一次了,神墓和六界的差別實在是相當明顯,就好像你絕對不會把香蕉和甘蔗搞混一樣,靈力封禁沒解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在神墓裡面了,只不過以前從來沒想過神墓的下層會有這麼一個奇怪的空間就是了。”
白淵聽着昊蒼的回答,整個人表現出一種彷彿是在思索的模樣來:“話說回來,你記不記得那個帶你到亡靈國度中的那個人的能量特徵?”
“亡靈國度?”昊蒼一時之間有些茫然,然而不過片刻功夫他便反應過來,“哦哦哦,這個就是之前我說的那個不應該存在的空間吧,你們原來是這麼稱呼它的嗎?”
沒有人回答,昊蒼也沒想要什麼回答,他的話中間沒有停頓:“能量特徵啊,自然是記得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忘得掉!”
白淵想了想,伸手從自己的袖子裡摸出一塊體型相當大的血紅色“寶石”,放在昊蒼的面前:“你感受一下,是不是類似於這種東西的傢伙?”
昊蒼一愣,視線緊鎖在白淵摸出來的那顆血紅色的“寶石”上,只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便伸手朝着那塊“寶石”摸去。
白淵倒是不擔心這玩意兒讓人摸摸就能摸壞,因此對於昊蒼的行爲一點制止的想法都沒有。邱鬱的臉上倒是劃過了一絲緊張的意味,畢竟這東西在從地底下那個黑箱子裡取出來的時候到底有多強的殺傷力他也見識過了。
但是很快邱鬱就看到了包裹在血紅色“寶石”之外的那層薄薄的星光能量,因此就也沒再說些什麼。
因爲“寶石”的主人已經被“淨化”了,“寶石”自身也沒有產生那種邪惡能量的能力,因此即便是白淵還不到能在自己控制的前提下用那些星光能量將那個女人“淨化”掉的程度,但是“淨化”一塊死物也是相當輕鬆的一件事兒。
那塊“寶石”就放在之前昊蒼他們打牌的那張桌子上,在光芒的照耀之下整塊“寶石”都在閃耀着亮晶晶的光芒。白淵將那塊“寶石”又往昊蒼的面前推了推,一副隨意的模樣。
昊蒼整個人都愣了愣,那種能量波動在白淵剛把那塊“寶石”摸出來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伴隨着能量的波動,那種熟悉感幾乎可以用洶涌來形容了。
但是昊蒼沒有貿然開口,他十分謹慎地用靈力將自己的雙手覆蓋,然後將那塊“寶石”捏在了手裡。
有些輕飄飄的,剛一上手,昊蒼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種重量不應該是這種體型的“寶石”應該有的,這東西被他拿在手裡,別的不說,真的有種彷彿拿了一片羽毛的感覺。
昊蒼擡起頭來:“這東西你們從哪裡找到的?”
“就是在我剛剛跟你提起過的,那個破碎了的城市。”白淵看了昊蒼一眼,“怎麼?認識這是什麼東西?”
“不,”昊蒼搖了搖頭,“這種東西,我並不認識,但是這東西上面的能量我倒是很熟,就是之前封了我的靈力,然後把我扔在這裡的那個人的能量波動,幾乎是一樣...”
聽到這話,白淵可邱鬱控制不住地對視一眼,看起來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是昊蒼的一句話打亂了他們的思路:“不過...”
屠凌的眉頭跳了跳:“不過?”
昊蒼奇怪地看了屠凌一眼,似乎是沒想明白爲什麼他這麼一驚一乍的:“不過這塊‘寶石’所含有的能量太純粹了,當初帶我走的那個人,他的能量波動要駁雜很多,甚至還有一種隱約的不善的意思...”
白淵三人對視一眼,現在倒是能確定之前把昊蒼弄到亡靈國度來的傢伙又是一個域外之人,而且這個傢伙在好幾萬年之前就來過了,甚至於還留下了一些獨特的痕跡,
那麼那個傢伙在把昊蒼帶到這裡之後到底有沒有做什麼別的?之前他們看到的那片破碎的失落空間,是不是就是在那個女人將昊蒼帶進亡靈國度之後留下來的?
這種猜想沒用多久就被否定了,否定的原因是作爲一個活了超級久的“老東西”,邱鬱對於那片破碎空間的印象,不管是建築風格還是記事的方式方法,都是相當陌生的。
這其中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個怪物在沉睡的時候突然醒了,然後從那片混沌空間中鑽了出來,把昊蒼拎進了亡靈國度之中。
說實在的,白淵覺得這第二種猜測雖說看起來相當合理,但是這其中有些問題怎麼想怎麼不對,最明顯的就是如果那個怪物真的出來過,那麼達納丹必然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應該不跟他們提起。
思來想去,白淵最後得出來的結論也就只剩下那麼一個讓人不怎麼好接受的:這種怪物應該是不止存在一個。
種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白淵的腦海之後,他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那到底應該是什麼事兒。
白淵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暫時冷靜下來,他看着昊蒼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開口:“話說回來,你在亡靈國度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其他的琉璃章?”
昊蒼一愣,隨即扯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臉:“我倒是也想...尤其是你剛剛跟我說完那個已經被滅族的消息之後...但是很遺憾,我在你說的那個亡靈國度裡待了大概有兩萬年多點不到三萬年的樣子,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一個族人。”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白淵咧了咧嘴,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但是這個消息帶給白淵的衝擊其實相當大,最爲明顯的一點就在於,琉璃章的屍體,根本不在神墓裡這回事兒。
雖說之前也已經有過猜測,但是事實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白淵還是覺得有些頭疼。這算是天界的一場規模相當龐大的謊言,謊言覆蓋的範圍幾乎是整個六界,幾乎沒有什麼人懷疑過神墓中有琉璃章的屍體這回事兒,即便是有人提出疑問,也被以雷霆手段滅了口。
現在白淵倒是越來越懷疑當初仙庭那邊對翼族動手的動機了,因爲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種事情都太過可疑了。
白淵還在沉思,一旁的昊蒼卻忽然開了口:“話說回來,你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嗯?”白淵擡起頭來,有些疑惑地看着昊蒼,有點沒能理解他這個問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你們之前沒有回答,”昊蒼的神態已經恢復成和最開始白淵三人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了,“原本我還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兒,但是既然你們已經跟我提起了琉璃章一族的事兒,那就別怪我多嘴問個清楚了。”
白淵看了一眼邱鬱,這個問題到底要不要回答還是得看他的意思,畢竟要不是因爲他的事情,白淵早在拿到龍筋的時候就已經回神墓了,哪裡還需要在這亡靈國度裡多待這麼久的時間?
邱鬱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結果等他猶豫了半天之後,再開口的時候,還是一個問句:“你的身體,落在什麼地方了?”
“我怎麼知道?”昊蒼攤了攤手,“自打我被困在這裡,都已經過去快兩萬年了,如果只是一兩天的話我沒準還能告訴你在哪裡,但是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覺得那玩意兒還在原地的可能性有多少?”
“這倒也是,”邱鬱愣了愣,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是我考慮不周了。”
這話說完之後,邱鬱給了白淵一個眼神,這個眼神相當複雜,但是拜白淵這近千年來的“奸商”生涯所致,這個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完全看懂了。
“我們到這裡來是想要看看這邊到底是出了什麼異動,”白淵的聲音絲毫不亂,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動搖之色,“想必作爲琉璃章,你也應該清楚,神墓的漂移的方向向來沒有什麼規律可言,而且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直朝着某一個方向走的狀況。”
昊蒼微微點頭,算是認同了白淵的說法。
“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發現神墓一直在朝着一個相當危險的地方漂移,按照現在的速度來看的話,大概再有個半年左右這地方就會直接和那個地方撞上了。”
“會有什麼風險?”昊蒼敏銳地察覺到了白淵這話中隱藏的意思。
“要解釋有什麼風險,我覺得最好我還是先跟你說一下那個相當危險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白淵咧了咧嘴,思索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那大概是將近千年前的一件事兒了,當時不知道爲什麼,空間亂流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漆黑的海...”
白淵相當詳細地跟昊蒼解釋明白了尼雅蘭斯海的事情,還有之後出現的一系列域外之人,等到他說完的時候,元鴻熙和尤蘭達已經在昊蒼的身後站了半天了。
元鴻熙的臉上粘着一抹可疑的紅色,看起來倒是很像是口脂,尤蘭達的臉上也帶着緋紅之色,這種情況,很容易就能讓人推斷出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在意什麼八卦消息的時候,房間裡的幾個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看,早就知道怎麼回事的屠凌和邱鬱也是一臉的擔憂之色,而剛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昊蒼以及元鴻熙夫婦二人也是一臉驚愕之色,顯然這種消息的震撼程度實在是相當高。
白淵左看看又看看,苦笑一聲:“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