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老闆一腳踹在屁股上踢醒的,那小鮫人的故事太長,我聽着聽着就睡了過去,依稀記得睡過去之前老闆好像在講那小鮫人被取鮫珠的三年裡受了哪些罪。往後都發生了什麼我是沒聽見,估計也是因爲這一點氣到老闆了,我被老闆踹醒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色都有些發青。
我沒敢出聲,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口水,又拍了拍屁股上留下的腳印。老闆瞪了我一眼,倒也沒再數落我什麼,我覺得他可能也是有些過意不去吧,畢竟他自己講故事又臭又長還不讓人嫌棄了。
“阿鴉,接下來這兩個傢伙就由你來照顧了。”老闆轉身出去,沒搭理正在碎碎唸的我,卻在離出門還差一腳的時候偏頭吩咐我。
“啊?啥?”剛醒來還有些迷糊的我聽了這話險些跳起來,“老闆,你讓我照顧着這倆半殘廢的?你也不怕我一個不小心給他倆弄死了?”
“你有意見?”老闆頭都沒回,只是聲音往下壓低了三度。
“沒,沒有,我木鴉做事兒那可是一等一的麻利,老闆您就瞧好吧!”我狗腿地應道,不能怪我慫,畢竟確實打不過,而且人家是老闆,咱得靠人家吃飯不是?
往後的幾日我沒在店裡見到老闆,只是每到了該送貨的點兒就會有一個包得整整齊齊的包裹出現在櫃檯上。我不敢偷懶,每回都乖乖地按着那包裹上寫的地址把東西送過去,誰知道老闆是不是也在店裡裝了類似水鏡一樣的監控設備天天盯着我幹活呢?
送完包裹後的時間其實很是逍遙快活,整個店裡都由我說了算,隔壁桃花酒肆的老闆娘幾乎天天都來,每次都會帶一小壺酒,我總覺得這人和我家老闆應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沒準還有什麼骯髒的PY交易。我就是臉皮太薄沒好意思問,不過說實話那老闆娘屬實好看,一雙眼細長嫵媚,就連面色也是桃花一樣粉嫩。那身段兒更是不得了,妖妖繞繞的,就連我這個鳥看了都有些走不動道兒。
“喲,今天也是就你自己呀。”老闆娘扭着身子又來了,她把那小酒壺往櫃檯上一放,就排出九枚大錢,明明是嬌柔的嗓音偏要學那豪邁的漢子喊:“溫一壺酒,來一碟茴香豆!”
“我說老闆娘啊,”我有些無奈地打了簾子從裡間出來,“咱這小店是布莊裁縫鋪子,您要是想喝酒回您自家店裡喝去啊,我這兒給您熱熱酒還行,上哪兒回回給您整盤茴香豆出來啊。”
“那我不管,”桃花酒肆的老闆娘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你們老闆在的時候哪能讓我這麼折騰,也就是趁他不在我這不是纔多來幾趟?”
“給,”我有些肉疼地端出一盤瓜子,“你省着點兒吃,我剩的不多了。多大個人了還整天跟鳥搶食兒。”後半句我嘀嘀咕咕沒敢說出聲兒,這老闆娘好看是好看,心眼兒也是比那針鼻兒都小,這要是讓她聽了去,還不知道要念叨我多久呢。
正在這時候,內室的簾子被掀起來,有個人從裡面走出來。我一愣,心想着也沒見到老闆回來啊,再定睛一瞧倒是認出了這是誰。可不就是幾天前虛的連個龍型都保不住變成一條小紅蛇還差點讓我吃了的敖炾?
“你怎麼出來了?”出於當初對老闆作的保證,我假模假式地迎上去,硬是擠出一副關心的面孔。“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傷筋動骨一百天,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我看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想讓老闆回來罰我扣我吃食。”
我有些不滿地碎碎念,以往還會跟我開玩笑逗趣兒的敖炾這次卻全然沒理我,他的視線停在坐在櫃檯前自斟自飲的老闆娘身上,半天沒挪過眼。
嗐,這有啥不能理解的,都是公的,這老闆娘好看還不讓人多看一會兒是怎的?我很是識趣兒地沒開口,心裡想着,自家兄弟,能有這免費的福利看看咱也不好打擾不是?
老闆娘也沒理他,敖炾的這種視線想必她也是熟悉的很,估摸着都到了能免疫的地步了。她左手一把瓜子兒“咔吧咔吧”嗑得歡實,右手醫護小酒喝得那叫一個舒坦,給我看得那叫一個肉疼。
完了,這下又沒了三天的飯。
我還在自怨自艾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身邊的敖炾就出溜到地上去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想着先去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大男人的癱在地上總是不好看,何況還是癱在了離人家桃花酒肆老闆娘裙子不遠的地方,當真是怎麼看怎麼丟人。
我正撅着屁股準備把地上的敖炾拉起來,他似乎又有些固執地硬是要在癱在地上的時候向人家老闆娘的方向爬過去,老闆娘嗑着瓜子兒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的動作。老闆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你們這是?”老闆愣在門口,看着面前這團亂糟糟的場面一臉糾結,一副不知道在哪裡落腳的模樣。
“老闆你回來啦!”我“蹭”地一下站直,剛剛攙扶敖炾的手也收了回來,站姿乖巧得像是隔壁上學堂交作業給先生檢查的小孩兒。敖炾失了我的支撐之後“啪嘰”一下一標準的五體投地姿勢摔在了地上,光聽聲音就覺得疼。
老闆也被這聲音驚得眉毛跳了跳,他有些不悅地轉頭看我:“阿鴉,我讓你照顧人你就是這麼給我照顧的?”
“意外,都是意外!”我手忙腳亂地把敖炾從地上扶起來,硬拖着拖回內室的牀上去,沒好氣地找了店裡最厚重的被子壓在他身上,“你就在牀上給我好好反省吧!”
我從內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老闆拎着桃花老闆娘的領子往外走。老闆娘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在女性裡已經是很高的個頭兒,但是被老闆拎着的時候活像個小雞仔兒。
老闆拎着她走到門口,毫不留情地衝着她的屁股踹了一腳給她踢出門去。我伸手想攔一攔,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老闆一個眼刀子扎得閉了嘴,有些訕訕地說:“怎麼也是個姑娘家的,老闆你也給人家留點面子吧。”
“姑娘家的纔有鬼了!”老闆衝着桃花老闆娘的背影啐了一口,轉過頭來又拿白眼翻我,“也就你這傻鳥信他是個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