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獨道:“這東西於你來說並無用處,卻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柳飛道:“但非攻和蒼雲兩位族中前輩多年來蒙受沈前輩的照顧;而且沈前輩也細數其中厲害,對我沒有半點隱瞞,高外祖,您真的覺得我應該拒絕他麼?他在危難時候將機關術和《閻君冊》誠懇託付,我若拒絕,如何能對得起他傳授血皇遺物和煉魂法系之德?”
“這……”天獨轉念一想,道:“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只是,接下《閻君冊》後,你行事越發得小心謹慎了。”
柳飛道:“高外祖放心,這點我曉得。”
柳飛與天獨的靈魂交流,就連沈天川也感覺不出半點,他見柳飛埋着頭,還以爲他在沉思,此時不禁問道:“你確實下定決心,要接受這兩部秘笈?”
柳飛點頭應道:“嗯。”他聽到那被咒印所圍的蒲團中間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是沈天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只聽沈天川道:“你願意接收它們,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只有狠心毀掉它們。且不說《閻君冊》的特殊性,單說那套機關術,就是我師尊畢生的心血,師弟葉千秋雖然習得,卻始終不得其中之要;若是這般將之毀去,師尊的心血可算是付之東流了。”
柳飛道:“前輩放心吧,我會好好珍藏這兩部秘笈,他日若得機緣,也會將它們流傳下去,不會讓墨鷹前輩的心血付之東流。”
沈天川頗爲欣慰地道:“好,你準備接收這兩部秘笈。”
“是。”柳飛應了一聲,便見前方蒲團外圍的那些金色飄帶似的咒印突地散了開來,轉而有一排排小字飛射入柳飛的靈魂之中。
這些字體飛入柳飛靈魂後即成一冊書籍,便是那《機關三千變術》,《血龍真經》的吸力使得它如天啓當初渡靈時涌來的書籍一樣落入《血龍真經》之中安家。
隨後,柳飛又感覺一套完整的冊子在這些字體之後涌入自己的腦海,就是《閻君冊》了,不過與《機關三千變術》不同的是,不用《血龍真經》發出吸力,它自己就找到了《血龍真經》,安家落戶。
待兩部功法秘笈傳送完畢,那咒印再度聚合而成飄帶形,旋轉在蒲團周圍。
沈天川有些哀惋地說道:“兩部功法已然全部傳授於你,小輩,你是正天門第十七代弟子,算起來也是我的第十五代孫,你可願意叫我一聲‘師父’?”
“這……”柳飛一怔。
沈天川尷尬地呵呵一笑,忙道:“不願意就算了,讓你小小年紀就背上機關術和《閻君冊》這兩個沉重的包袱,我也不配做你的師父。”
“前輩這是說哪裡話?我猶豫只是因爲考慮到我在正天門內的師父……”柳飛解釋說道,微一沉吟,改口道:“弟子柳飛,拜見師父。”
“好,好,飛兒,快快起來吧。”沈天川不無喜悅地道,“雖然拜入我的門下,但你不要跟任何認提起,免得給你惹來麻煩。”
柳飛道:“徒兒遵命。”
。
五天後,古、陳兩族的子弟啓程返回渠洲。因爲柳飛的關係,朗施也與諸洗天宗的弟子一起出來相送,直到將柳飛送到正天峰山腳下,這纔回去。兩族子弟,連同皇族御林軍衛和將軍府的護院衛隊,將近三百人,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一路上,陳俊男騎馬在柳飛一側,與他並騎而行,對他頗有照應。這讓柳飛更覺迷惑,這個陳俊男屢次向他示好,到底有何用意?
“你們看,咱們陳大少對那小野種這麼好,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不光是柳飛,其他的陳氏子弟也不無懷疑,私下裡低聲議論。
“他們是兄弟,對自己兄弟好,這有什麼奇怪?那野種出身賤民,又是七傷之體,對陳大少的地位根本不會產生什麼影響,陳大少何不對他好些,爲自己搏個兄友弟恭的美名?”
“哼,陳俊男這個人向來……”
話未說完,突見不遠處的馬車上,古龍祥掀開窗簾往這邊看來,那名弟子的話便生生打住,不敢再說下去。
人馬行進兩日,已經遠離正天山,這一日晚間,衆人在一個小鎮上擇了間旅店休息,等待天亮再繼續趕路。
晚飯時分,衆人推杯換盞,吃喝得甚爲熱鬧。
席間,陳蕭然親自給柳飛斟了一杯酒,舉杯敬酒,道:“父親以前對你多有疏忽,沒盡到父親的責任,這杯酒,就是父親的陪罪酒,飛兒,可不可以給父親個面子?”
對陳蕭然,柳飛心中怨念極重,衆目睽睽之下,柳飛繃着臉,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小口,隨即叭的一下重重放在桌上。他這已經算是很給陳蕭然的面子了,如果柳飛不是看在血脈相連的情分上,這杯酒他已經潑在陳蕭然臉上了。
陳蕭然老臉一紅,尷尬地笑了兩聲,道:“看來,你心裡還是很恨我。”
“不敢。”柳飛冷冷地說了句。
“老爸老爸,我也要喝酒啦。”那小酒鬼天啓在靈魂裡喊叫道,饞涎已經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柳飛徑直拿起那個杯子,將酒灌入了天啓口中。
此舉頓時令衆人唏噓不已,將家主敬來的酒餵給了畜牲,蔑視之意昭然若揭。
古龍祥皺起眉頭,怒道:“你這野種,別登鼻子上臉。”
陳俊男道:“娘,二弟年幼不懂事,您卻是長輩,何必要罵得這麼難聽?”
“我……”古龍祥聽罷頓覺無奈,道:“俊男,我可是生你養你的親孃,你居然幫着這小野種來訓斥我?”
陳俊男立即陪笑說道:“娘說得甚是,孩兒不該這麼跟娘說話,您別生氣,來來來,孩兒給您敬酒陪罪。”說着拿起手邊的酒壺給古龍祥斟了一杯酒,雙手舉起恭敬地奉上。
古龍祥臉上怒氣消去,笑着接過,哼道:“你這小壞蛋,就是不瞭解孃的苦心。”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陳俊男無奈地一笑,心道:“孩兒就是太瞭解孃的苦心了,心裡才更難受。要是娘能瞭解一下孩兒的苦心就好啦。”不自覺轉頭看向那自顧吃菜的柳飛。
“陳大公子,怎麼不吃?”柳飛問,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陳俊男一笑無言,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卻只覺五味雜陳,不辨其味。
飯後,各人回房休息。
柳飛抱着天啓回到自己房內,發現天啓正張嘴流饞地鼾睡,不自禁好笑。輕輕將它放在牀的裡側,便盤膝坐到牀上修煉起玄魔功。
月至中天,睏倦襲上身來,柳飛漸感腦袋發沉,心道:“嗯?以前深夜修煉玄魔功,雖也有疲倦的狀況,卻從未象今天這般昏昏欲睡。”
他躺倒下來,但又覺得這般睡去有些浪費光陰,便又運起《血龍真經》,借葉信吸收外界遊離的龍氣精元,來增益龍氣。
一刻過後,在龍氣不停滋養之下,腦中昏沉盡去,柳飛心中歡喜,正待起身繼續修煉,忽聽窗櫺極輕微的響了一聲,還有簌簌的腳步聲相伴而起。
柳飛心中一動,立時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繼續裝睡。
片刻後,那扇窗被打開來,一道身影鑽了進來,關緊窗子後輕輕地走到牀邊,一把利刃現在手中。
他舉刀正待砍向柳飛,柳飛猛地睜開眼來,掌刀如電,砍向那人的手腕。誰知此人武功竟然頗爲了得,反應亦是驚人,見柳飛突然暴起,立即飛退數步,一雙手恍如遊蛇一般靈敏,躲開柳飛的掌刀不說,左手一翻,頓時一團霧氣朝柳飛當面襲來。
“不好,是迷藥!不,不對,不是迷藥!而是……”柳心中暗驚,赫然發現體內的龍氣已然被藥粉所禁,半點使不出來,而且他整個身體也跟中了軟骨散似的,半點力氣都沒有。
雖然他的體質特殊,百毒不侵,但這種只禁制體內龍氣和力量的藥粉並不算在毒藥之列,他一個疏忽竟着了人家的道,一下子癱倒在牀上。
來者一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竟能成功進入周圍遍佈守衛的這個房間。外面甚至還能聽到陳家負責守夜的護院衛隊來回巡邏走動的聲音。
柳飛張嘴欲喊,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被禁了。
蒙面人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玉瓶,隨即一刀割在柳飛左腕。鮮血迸發而出之時,蒙面人立即用青色玉瓶接住,待玉瓶將滿,又另取出一瓶藥粉倒在柳飛傷口。
這藥粉想來是止血的,柳飛的傷口很快就止了血。蒙面人將裝血的玉瓶和那藥瓶收起,匆忙給柳飛包紮一下。
“大少爺!”
“參見大少爺!”
外面巡邏的士兵紛紛說道,聲音傳進房間,令那蒙面人一怔,迅速將柳飛翻了個身,使他面衝裡,又將被子蓋在他的身上,掩去受傷的左腕。
柳飛只聽窗櫺吱呀一聲輕響,那蒙面人已經出了房間。
下一秒鐘,門吱呀一聲響,陳俊男輕輕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