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州。鶯歌嘻嘻一笑,“延真姐姐,你看,我這個神機駙馬、奉旨欽差可像樣?楓真討厭!讓我假扮他,也不知道他在岷州怎樣了……”
“鶯歌妹子,你這一穿上男裝,英姿勃發,嗯!不錯。”孫延真淡淡一笑!“駙馬爺在岷州,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吧,他易容前往,又有高忽先生護衛,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不過,他怎麼還要讓我們在歧州呆這麼久?”
“不知道呢。他在信函上說,要等高忽叔叔傳過消息來,才讓儀仗離開歧州。”鶯歌學着男子的模樣在屋裡踱着步,雅麗在門外呼道,“小姐,李維來見。”
“讓他進來。”
“鶯歌小姐,李維有禮了。”李維走進屋來,向鶯歌和孫延真躬身一禮。
“李大總管不需多禮,有事嗎?”鶯歌微微笑道,一股子淡淡的威勢發散着,孫延真在一側暗暗點頭,果然是一國之公主,這威儀不是裝的。
“回小姐,按照駙馬爺的吩咐,那批財富李維已經派人運到長安總行去了。歧州分號已經走上正軌,明日一早,李維就要趕往岷州去與駙馬爺匯合。”李維恭聲道。
“好,你去吧,見到駙馬,說我們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掛念。替我轉告高忽叔叔,一定要護衛好駙馬的安全。”鶯歌倒背雙手,低低道。
“是!李維告辭了。”李維再次躬身一禮,退去。
……
長安,神機駙馬府。
廳內紅燭高照,高陽一身盛裝,焦慮地在廳裡打着轉轉。豫章皺眉頭道。“高陽姐姐。你就不能安穩地等待嗎?你可是有身孕的……”
“不,我要進宮去見父皇,讓父皇趕緊……豫章,婆母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如何嚮明堂交代?”高陽急道。
“不錯,豫章,讓我與高陽一起進宮去請父皇下旨,哪怕是把長安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婆母救出來。”長樂如滿月一般的臉上,浮現着深深的焦慮。
“豫章姐姐,要不要派人告訴明堂?”柳湘蘭嘆息一聲。
“兩位姐姐。此事父皇已經知道了。現在,由太子出面。京兆尹衙門和兵馬司已經在全城展開搜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的……湘蘭,明堂遠在岷州,面對賊寇,處境險惡,這樣的消息傳過去,有害無益,還是再等等吧……”豫章臉上雖然也焦急萬分,但她性子沉穩。處亂不變,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今天下午,薛楊氏帶着數十個侍衛去城內東南的菩提庵燒香。沒想到,人卻突然在庵內失蹤了。消息傳來。豫章等女大驚,李治當即派御林軍將菩提庵團團包圍,搜尋不見,便立即封鎖了長安城,全城戒嚴,緊閉起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城。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傳過消息來,說目前還是沒有老夫人的下落。”廳口,一個侍衛稟報。
“太子殿下如今在何處?”豫章緩緩起身,問道。
“回公主,太子殿下正在菩提庵與京兆尹審問那些菩提庵的女尼。”
“你去吧,集合府中所有的侍衛,馬上隨我趕住菩提庵。”豫章沉吟着,“兩位姐姐,湘蘭妹妹,我們去菩提庵去……”
四女的儀仗浩浩蕩蕩地趕到了菩提庵。庵前庵後,五步一崗,三步一哨,御林軍將菩提庵圍了個水泄不通。此庵,是前隋著名的女尼顯遠大師所建,香火鼎盛!規模龐大,庵內聚集着來自全國各地的修行女尼,是長安城內有名的女僧修行之所。
庵內,一間寬大的佛堂內,數十名女尼站在那裡,一座金光流採的釋迦牟尼佛像下,李治和京兆尹公孫武達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面前跪倒着一個面目清秀的中年女尼,菩提庵當代主持寂靜。
女尼們一分,豫章四女闖了進來。公孫武達一驚,深深一禮,“臣見過四位公主殿下!”
“四位公主來了,本宮正在……”李治煩躁地揮了揮手,薛楓不但是大唐的神機駙馬、奉旨天下都巡察使,還是他倚重的心腹之人,他的母親突然失蹤,幾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有下落,李治心裡也沉不住氣了,萬一——他想想都頭大!
“王兄,讓我來問問這些尼僧。”落座後,豫章冷然道,“你就是菩提庵的主持嗎?”
“回公主的話,小尼寂靜,主持此庵12年了。”寂靜面色沉靜,緩緩道。
“那麼,本宮問你,庵內共有多少尼僧?”
“34名。還有掛單1人。”
“掛單的尼僧何在?”
尼羣中走出一個面目秀麗的青年女尼,跪倒在地,“小尼寧遠,來自秦州棲霞庵,來長安菩提庵掛單半月。”
豫章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沉吟着,對李治道,“王兄,婆母來此庵拜佛,是最近的事情,這肯定是有賊人打聽到消息,埋伏在庵內,將婆母掠了去。來人,把跟隨老夫人的侍衛頭領李謙給本宮叫進來!”
一個面色慘淡的青年侍衛匆匆奔入,跪倒在地,“小的李謙見過太子殿下,四位公主殿下!”
“沒用的東西,你把今日老夫人失蹤的經過細細給本宮講一遍。”豫章低斥道。
李謙面色蒼白,身子哆嗦了下。自己作爲侍衛統領,帶着數十個侍衛一路嚴加護衛,卻沒想到還是讓老夫人在一個尼姑庵裡出了事,這可是掉腦袋的罪過啊!他顫抖着說,“回公主,小的今日一早護送老夫人在此庵進香,老夫人就在這間佛堂內拜佛,小的就帶人封鎖了佛堂四周,當時,庵內沒有一個人!只有老夫人……沒想到,老夫人居然會在這裡不翼而飛……”
“你下去。寂靜,老夫人在這佛堂內進香,怎麼會突然失蹤?是不是你們窩藏歹人劫掠了老夫人,快快從實招來?”豫章厲喝道。
“回公主的話,小尼的確是不知啊。本庵一向奉公守法,一心禮佛,從來沒有紅塵俗世之人有過任何瓜葛,請公主明察……”寂靜依舊聲音平淡。
“豫章,這庵內已經派人細細搜尋了無數遍了,沒有老夫人的蹤跡。”李治嘆息一聲,“可真奇怪了……”
高陽突然站起身,豔麗的臉上掛着冷厲的神情,手一指,她緩緩道,“你們給本宮挺好了,如果老夫人有什麼不測,你們一個都別想活,本宮會剝了你們的皮……”
長樂搖了搖頭,“豫章,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不會,還是要從她們身上找找線索。”
“長樂姐姐說得不錯。”豫章點點頭,“寂靜,你有什麼話說?”
“公主殿下,小尼自小在庵內修行,從未有任何不軌之事。庵內衆尼也都是自小在庵內出家,粗茶淡飯一心禮佛,焉能勾結歹人謀害老夫人?公主明察!”寂靜擡起頭來,眼中一片湛然的清光,“我佛慈悲!”
豫章半晌無語。突地,她揮了揮手,“王兄,把這些女尼都嚴加看管到別處,我們再看看這間佛堂。李謙,把侍衛們喚進來。”
衆女尼在侍衛的押送下一一低頭退出佛堂,那名叫寧遠的掛單女尼夾在人羣中在臨走之際,目光低垂,急急掃了堂內的一個角落一眼。豫章看在眼裡,心頭一跳,目光深深地投向了那個角落。
堂內的地板是那種整整齊齊鋪砌的青石板,這個角落裡放着十幾個蒲團,顯然是平日裡女尼們誦經的地方。豫章走過去,讓李謙帶人把所有的蒲團移走,蹲下身子仔細地查看着。
看上去,和堂內的其他的方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青石板,由於年代久遠,青石板都磨得發亮了。
豫章在上面輕盈地走了幾步,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她皺着眉頭,從李謙手中接過一把寶劍,用劍鋒在地下劃拉敲打着。李治和高陽三女奇怪地看着她,李治嘆道,“豫章,這間佛堂已經翻了個底朝天了……”
豫章沒有吭聲,繼續敲打着。突然,她擡起頭來,緩緩說,“李謙,你看這塊地面有什麼異常?”
“回公主,小的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請公主明示。”李謙躬身侍立在一旁。
“你來看!這四塊青石板的縫隙……”豫章手中的劍鋒指向了地上。
李謙急急過去,俯下身去,端詳了半晌!又回身看了看別處的地面,大震,“公主殿下,這裡,這裡青石板之間的縫隙似乎與別處不同……”
“有什麼不同?快講!”高陽插話道。
“高陽公主,這四塊青石板之間雖然有明顯的縫隙,但卻沒有完全裂開,似乎是連接在一起。”李謙又仔細地又看了一遍。
“不錯。來人,將這四塊青石板給本宮撬起來……”豫章一擺手,李治身後幾個侍衛和御林軍一哄而上。
果然,這四塊青石板是連在一起的,撬起來之後,衆人的目光一起盯向了那裡。豫章、高陽、長樂和柳湘蘭喝開侍衛,與李治一起走上前去,佛堂中頓時一片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