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該死的魔法

傭兵酒吧內,燈光昏暗,人影婆娑。

靠門的角落裡,後腦勺喝着最便宜,卻是最烈的燒酒,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憂傷,他長吁短嘆,爲自己命運的多災多難感到莫名的悲哀。好友的背叛,戀人的離去,魔法的封印,生活的艱難,被人嘲弄的經歷,毫無尊嚴的委曲求全,讓曾經無比堅定的信心在傷逝中消無,回憶帶給他的除了痛苦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了。

痛苦不堪的後腦勺舉起酒懷,一飲而盡,帶着酒入喉中辛辣的感覺,站起身搖晃着向酒吧外走去,他要離開這裡,遠遠的逃離這裡,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了卻殘生,或是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總之他要離開這個地方。

“砰……”

低頭急走的後腦勺一頭撞在了門框上,模糊的視線中,一個大鬍子闖進了門裡,後腦勺最後一次看了下來人,無力的叫了聲‘老師’後,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後腦勺醒了過來,睜開眼睛。

“臭小子,你醒了?”克拉姆的聲音響起。

後腦勺轉頭看去,發現克拉姆站在身邊,正睜大了眼睛注視着自己民,努力的回憶了下,纔想起是怎麼一回事來,嘆了一口氣,坐起來,依在牆角沉默不語。

克拉姆無視後腦勺痛苦的表情,恨恨的罵道:“臭小子,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喝那麼多的酒,媽的,還要我給你掏腰包付酒帳,你記住,你欠我兩個金幣,聽見沒有……哎,死小子,我在跟你說話呢。”

後腦勺無力的白了一眼克拉姆,低聲道:“知道了。”

克拉姆悶哼了聲,扔下後腦勺轉身走到角落裡,擺弄起一堆瓶子來,時不時的將一個瓶子中的液體倒入另一個瓶中,仔細的觀察着裡面的魔法反應,神情專注。

忙碌中的克拉姆,讓後腦勺很是好奇,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給他啓蒙的魔法老師,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做過一件事,爲何今天肯靜下心來研究魔法試驗呢?帶着對試驗本身的探究,後腦勺走了過去。

觀看了半天,克拉姆笨拙的動作,無序的使用魔法原料,讓後腦勺很是意外,忍不住出聲提醒:“龍草是不能直接投進魔法液中的,必須碾成粉末,才能發揮其全部的效用。”

“媽的,你給我閉嘴。”克拉姆悶哼了聲,解釋:“這些常識我還不知道嗎?也不想想是誰教會你的,我只是在觀察魔法反應而已。”

後腦勺汗顏,只好乖乖的閉上嘴,靜靜的看着克拉姆拙劣的表演。

誰知被指摘過不是的克拉姆實在沒心情再繼續下去了,將手中的魔法瓶隨手扔進一堆瓶子中,回頭問道:“死小子,這次又爲什麼喝悶酒了?想一醉解千愁嗎?”

這是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難道要向老師解釋自己因爲救人對一個年輕的女孩,而使她神聖的清白遭到玷污,而自己因良心不安自責嗎?後腦勺搖頭不語。

“不想說就算了,也免得我頭痛。”克拉姆也不以爲意,抄起桌子上的一塊被不知名的動物咬過的麪包啃起來。

後腦勺支吾了許久,問:“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克拉姆將手指伸進嘴裡剔着牙,含糊道:“有屁就放,我沒功夫跟你胡扯。”

後腦勺問:“這是一個很私人問題,你愛過一個女人嗎?”

克拉姆停止咀嚼,恨恨的罵道:“媽的,那壺不開提那壺,你問這幹什麼?是不是暗戀上別人了”

後腦勺沉默不語,克拉姆見狀,扔下啃了一半的麪包,正容道:“唉,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也沒必要隱瞞,不過你要包證不能告訴別人。”

後腦勺點頭道:“我保證。”

克拉姆神情一黯,問道:“格里斯,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說真話,我想聽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後腦勺想了下,道:“老師,你生活很邋遢,老鼠咬過的東西你也會往嘴裡塞,你酗酒,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你很好色,經常偷看女人洗澡,你很無恥,爲了弄到錢你去騙三歲的小孩,你很卑鄙……”

克拉姆擺了擺手,無力道:“夠了,唉,我承認,我是這樣一個人,想聽我的過去嗎?一個難忘的經歷,一個讓我從高貴的殿堂上走入凡塵中的故事,其實我不叫克拉姆,我的真名是查爾斯蘭……”

後腦勺驚呼:“十五年離開宮廷的,查爾斯王子?”

克拉姆黯然點了下頭,繼續說:“對,我若是留在宮廷中,我現在應該是這個國家的國王了,可惜我沒有,你知道是爲什麼嗎?我愛上了一個平凡的女人,平凡的讓我忘卻了我的身份,我離開了,唉,可我萬萬沒想到,那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她不僅有丈夫,還有兩個孩子,嗚……”

克拉姆像個孩子般哭起來,與他滿是大鬍子的硬漢形象一點也不相符,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後腦勺驚訝萬分,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只得安慰道:“老師,對不起,我想不到你的故事如此悲涼,真讓人難以置信。”

克拉姆止住哭聲,哽咽道:“好了,小子,說說你的事吧,看看誰的更悽慘一些。”

同是天涯淪落人,竟然自己的老師也有如此痛苦的經歷,甚至拋棄了高貴至極的身份,自己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呢?後腦勺長嘆了一聲,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旁聽的克拉姆臉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只是不經意間,他又抓起麪包啃起來。

克拉姆譏笑道:“想不到你跟艾麗絲那個漂亮的小妞有一腿,小子,真看不出來……噢,對不起,她現在已經跟了別的男人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後腦勺神情黯然,沒有過激的反應,深深的嘆了口氣,過去的事,只在回憶中讓他神傷,現在已經不能讓他悲痛欲絕了,帶着難以啓齒的窘態,低聲問道:“老師,那你有沒有過,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女孩不規矩的情況,我是指那種很不規矩的情況。”

克拉姆一愣,眼神變化,最後瞠目道:“難道你強*奸了一個女孩?媽的,你怎麼能這樣?你的行爲太不檢點了,噢,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後腦勺無語,只是搖頭。

克拉姆有些惱怒了,罵道:“臭小子,不管發生過什麼事,你必須要爲你所做的事情負責任,若你還是個男人的話,明白嗎?”

克拉姆的怒罵,讓後腦勺渾身一震,眼中閃過堅定的神色,可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克拉姆察覺了後腦勺的內心世界的不安,喟道:“是不是覺得責任太重了?那是做爲一個男人的尊嚴,放心,我會幫你的。”

“不,老師,我並不怕承擔責任。”後腦勺輕嘆道:“我只是怕她拒絕我。”

克拉姆笑道:“臭小子,你這麼說就是不負責任了,你做過什麼了?你什麼也沒做,又怎麼知道她會拒絕你呢?去吧,只要對得起良心的事,就不要認爲它是錯的。”

在克拉姆的開導下,後腦勺的心境稍安,點頭道:“不錯,無論如何,我也要承擔這個責任,老師,謝謝你的開導。”

克拉姆擺手道:“不用謝,要謝的話,就快點還我兩個金幣,還有利息。”

後腦勺很是無奈的點了下頭,對於克拉姆的敲詐,他是早有類似的經歷,昨晚他喝的低質劣酒,根本不值一提,一個銀幣就能買下一大桶。帶着對未來的恐懼,後腦勺向克拉姆作別後,向山坡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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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後腦勺蹣跚離去的背影,克拉姆嘟嚷道:“格里斯,命運使然你是逃不掉的,堅強一點吧,唉,但願那個捏造的故事可以讓你有活下去的勇氣……”

驢,無精打采的趴在樓前的草地上,呆呆的看着空中的浮雲,見到後腦勺從遠處走來,也無任何反應。後腦勺用他的腳丫子想都知道驢的求愛行動遭遇了滑鐵盧,同病相憐的感覺,在這一時刻,讓後腦勺覺得他與驢,是世界上最值得同情的人了。

後腦勺來到驢身邊,一屁股坐下,躺在草中,陪他一起看天上的雲,許久才問道:“是不是美雅把你甩了?”

“哼。”驢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後腦勺無語了,看着一絲雲彩被風吹散,突然想起一個寓言來:風,愛上了天空中的雲,就對雲說,我愛你;雲,很羞澀,說愛我就來追我吧,結果,風追上了雲,卻將雲吹散了,一個悲劇式的故事。後腦勺心情鬱悶,他就如同風一樣,越是想要改變自己的生活,生活越是無情,折磨着他,一聲長嘆後,後腦勺閉上了眼睛。

驢挪動了下身體,問道:“你呢?爲什麼沒去上課?”

“我不想去。”後腦勺回答。

驢,白了眼後腦勺,越看越生氣,就是眼前這個卑微的人類,將他偉大至極的龍的身軀封印了起來,讓他承受了角色變換的後極端不適,要他忍受來自人類的屈辱,最可恨的是他沒法靠他偉岸的身體,強大的魔法力,來討好一條自己中意的母龍,這是無法忘卻的痛苦。

來自龍族戰士的憤怒,不知不覺中讓驢的頭腦發熱了,眼裡冒出了火,不聲不響的爬起來,高高的擡起前蹄狠狠的向後腦勺的頭踩下去。後腦勺聽到了驢起來的聲音,覺得好奇,睜開了眼睛,卻見驢舉起前蹄就要落下來了,大叫了一聲向旁邊滾開,落荒而逃。

驢咆哮:“別跑,你這個卑微的人類,垃圾魔法師,沒志氣的臭小子,一切的一切全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如此窩囊?我要踢死你……”

憤怒中的驢,是不可理喻的,他拼命的追趕着前面的後腦勺,張開大嘴向他的屁股咬去,大有不把後腦勺幹掉,絕不罷休的念頭。後腦勺無法停下來向驢解釋,暴走狀態中的驢,讓他感到恐懼,這種恐懼遠遠要比面對善良的阿瑞的指責要猛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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