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不經意間,便從指尖劃過。
兩天過去了,自限時格殺令出來後,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顯得那麼恬淡。
這天,銀月探頭,萬家燈火,把鳳城內外映襯的一片生氣,卻又帶着世外般的恬靜,讓人心靜而又淡然。而鬼嘯山入口外的軍營內,卻依然慘雲密佈,每個人都顯得有點沒精打采。
“你爲什麼還沒醒來?”一個身穿淺綠套裙,有着古典之美,出塵脫俗得如同仙女的少女,正是凌蝶舞,輕撫着躺在牀上的龍羽的臉頰,喃喃地道。
那心碎的憔悴,煎熬的等待,讓人握腕而痛徹心扉,是誰這麼殘忍,竟讓如此出塵少女記掛於心?
“小蝶……”一個帥氣,額前留着劉海的男子,正是葉隼,掀門而入。
凌蝶舞聞言,條件性地把撫摸着龍羽臉頰的手縮了回來,神情恢復回那一貫的冷豔。葉隼愣了下,卻當作沒看見似的,繼續道:“小蝶,該去吃晚飯了。”
“我不餓,你自己去吧。”凌蝶舞有些漠然地應道。
“小蝶,已經四天三夜了,你寸步未離開過這裡,也滴水未沾,這樣下去你會垮掉的。”葉隼站在旁邊,心焦地道。
自從鬼嘯山一戰後,四天三夜了,凌蝶舞便一直守候在這裡,靜靜地等待着龍羽的醒來。對於凌蝶舞而言,等待過程雖令她心碎,卻從未有過這段時間以來的寧靜。或許,在面對着沉睡的龍羽,凌蝶舞冷豔背後的心扉纔會悄然趟開,壓抑不住那與生俱來的感情,他真的是他嗎?
“小葉,我不要緊的,你還是自己先去吧。”凌蝶舞看着沉睡的龍羽,有些恍惚地道。
“不行,這次你必須跟我先去吃飯。”葉隼突然霸道起來,道:“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下來了,難道你想他醒來的時候,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嗎?”
凌蝶舞回頭看着葉隼,問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嗎?”
葉隼感到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跳,道:“嗯,很難看!我想龍羽那小子醒來時,可不願看到你這樣子。照那小子的脾性,可又要回到那歐陽丫頭身邊了,還有趙倩那婆娘……”
歐陽倩影?趙倩?還有未知的靈芊語,不知不覺中,龍羽的身邊已開始逐漸聚集這些人了。
“不許你這樣說羽,羽不是那種人。”凌蝶舞一怔後,平淡地繼續道:“走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說不定等會羽就醒了。”
“呃,好,一起!”葉隼不知高興還是難受,只覺得有點心塞,道了句,便帶頭走了出去。
凌蝶舞再次看了眼如同熟睡的龍羽後,也起身走了出去。
凌蝶舞和葉隼自然不知道,這些天來,在對面軍蓬內,一雙眼睛透過軍篷上一條細縫,時刻在偷偷地看着這一切。當凌蝶舞和葉隼走出來之時,那雙眼睛便縮了回去。
待凌蝶舞和葉隼走後不久,那對面軍篷中走出來一個人。只見那人戴着白麪口罩,穿着一件白色軍衣,手上端着一個醫用托盤,徑直向龍羽所在的軍篷走來。
“站住!”站在軍篷門外,手執鋼槍的兩個警衛員,見對面走來人,便迅速地擡槍指向那人,喝道。
“難道連我都不認識嗎?”那人不悅地道。
“把口罩脫掉!”一警衛員喝道。
那人心中雖不悅,甚至有點惱怒,不過還是依然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啊,原來是李醫生,剛纔我倆職責所在,不好意思啊。”一警衛員開口道。
“是呀,李醫生,下次你別蒙着臉,剛纔我倆還是以爲啥刺客來着呢!”另一警衛員開玩笑地道。
李醫生在軍營內服役了近十年,兩人平常有個啥頭疼發熱的,也找過他幾次看病,算起來可以說是老熟人了,說話自然不會那麼正經。
李醫生心中一顫,臉上卻毫無變化地笑罵道:“你兩個小兔崽子,我是醫生,自然得帶口罩了,你還真是以爲是啥蒙面刺客啊?小心下次找我看病,多讓你們打幾針,讓小肖她們笑話笑話下。”
“嘿嘿,李醫生,多看幾次病也沒啥,打針就免了……”那開玩笑的警衛員黑黑的臉竟暗泛紅色,想起那彪悍的小護士小肖那句“喲,你看他PP雪白雪白的,比娘們還厲害!”至今還羞得無地從容,從而成爲軍營裡的一個笑話。
“哈哈,改天我幫你約小肖出來談談好了。”李醫生笑着道。
“嘿嘿,那就先多謝李醫生了。”那警衛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好了,不跟你倆瞎扯淡了,我先進去看看龍首長的情況如何。”李醫生說着,便往裡走。然而,第一個警衛卻站了出來,擋住了李醫生。
“小郭,你這是什麼意思?”李醫生不悅地質問道。
那個叫小郭的警衛員依然站着不動,道:“王團長有令,除了凌首長、葉首長和蕭管家之外,沒有他的手令或上述人員陪同下,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龍首長的住所。所以,請李醫生見諒!”
審查之嚴,可見王國棟對龍羽的重視程度。
聞言,李醫生故作憤怒地道:“這些天以來,一直是我在照顧着龍首長,難道你還懷疑我會加害與龍首長不成?”
“這?”小郭警衛員猶豫了起來。是呀,若是李醫生有意謀害於龍首長,恐怕早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況且,李醫生算是一個老軍人了,一向循規蹈矩,自然不會做出不利於自己的出格事來。當然,兩人並不知道李醫生不是不想,只是凌蝶舞一直寸步未離,找不到機會下手而已。
“怎麼,不相信我?我可是接到上面的通知,說是龍首長出了異常,要馬上確認,要是因爲你耽擱而使龍首長出了什麼事,你可擔起這個責任……”李醫生提着心,冷冷地道。
這幾天下來,好不容易等到凌蝶舞離開,李醫生豈會放過如此好機會?
“信,信,怎麼不會相信你李醫生呢?”那第二個警衛員可不想因爲這事,惹李醫生生氣,那他與那小護士小肖的事可就黃了,於是對着小郭道:“郭大哥,行了,李醫生都十幾年的老軍人了,怎會有異心呢?這樣,團長要是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下來。”
小郭警衛員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反正自己就在門外守衛着,有什麼異動,也能第一時間衝進去,於是點了點,算是應了下來。
“你這小兔崽子,看來我得在小於面前提提……”李醫生暗中舒了口氣,嘴上卻笑罵着道。
小郭尷尬地撓了撓頭,讓開了位置。李醫生自然不再耽擱,掀門而入。
進入後,看着躺在牀上,看似熟睡的龍羽,李醫生感到自己的心臟驟然加速,砰砰亂跳不已。李醫生深呼了口氣,便是按照往常的檢查程序,有條不紊地準備着。
此刻躲在門外,透過門縫偷偷觀察着李醫生舉動的小郭同志,見李醫生一切如常,也暗中舒了口氣,重新站回崗位上去。
李醫生瞥了下門,冷冷地暗笑了聲後,從衣服內兜了掏出一小瓶銀白色的透明藥劑,頓了下,便從託上拿起一支針,扎入那小瓶子裡,抽取那透明藥劑。
李醫生手上拿着針,凝神看着牀上的龍羽,神色凝重了起來,額上竟不知不覺地密佈一片細小的汗珠。
一邊是拯救了無數民衆的“英雄”,一邊卻是無情的命令,還有那冷冷的要挾,該如何抉擇?李醫生內心在激烈地掙扎着,一時之間竟下不了手。
“對不起!”良久,李醫生輕輕地吐了句,心中已然作出自己的選擇。
選擇是痛苦的,李醫生閉上了眼,又重新睜開後,伸出左手握着龍羽的右腕,找準靜脈,便提針向下扎去。
終於將要’解脫’了,自接到那道密殺令後,一直被折磨得常常半夜驚醒的李醫生,此刻心中雖還痛苦,卻有着絲絲興奮。待此事一了,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是非之地,帶上一家老少,覓一隱蔽之所以度過餘生。
李醫生心裡想着自己反覆思考多次的計劃時,然而變故卻發生了,只見一隻手突然擡了起來,有力地抓住了李醫生握着針的手。李醫生本能地想抽回手,卻怎麼都抽不到,而且感到手受到的力道越來越大。
本躺在牀上而一直沉睡的龍羽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突然睜開,宛如朗朗星耀,看着李醫生。
李醫生驚駭欲絕,竟忘記了掙扎,慌亂地叫着“你、你、你……”
“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是一直昏迷着麼,怎會突然醒來,是吧?”龍羽臉上掛起邪邪的笑容,道。
李醫生不自覺地點了點,卻又隨即地猛搖頭,道:“不是。剛纔我正想着爲首長作一些治療,卻不曾料到首長你突然醒來……這實在是太好了,大家終於可以放下心了。”
“是嗎?”龍羽突然冷笑了聲,手上一用力,李醫生忍不住“啊”一聲,慘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