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左右手刀一刀斬斷一頭重物的頭顱,如此同時左手匕首反手刺入一頭獵狼的脖頸中順勢往下一劃拉,將對方徹底擊斃,他長刀回拉逼退另一頭獵狼,低頭讓頭頂的一隻烏鴉撲個空,然後他立刻匕首刺出再次劃傷另一個敵人。僅僅一個回合擊殺兩個對手,傷一位。濺起的熱血將他慘白的面具染得血紅。
圍攻的怪物們頓時變得遲疑。
樑左卻知道,真正的苦戰將要來臨。前面他不過是利用暴露自己“獨自一人被圍”作爲破綻反殺了兩個,後面這些怪物在頭領的指揮下不會再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利用它們的體能和數量優勢,它們完全可以拖垮樑左。不過樑左此時只是默默計算着時間,一個小時,纔過去了一分鐘。不知道遠處的遷徙隊伍到底怎麼樣了。
獵狼一族的頭領是一隻白獵狼,它眯起眼睛看向中央的那個面具人。
“九十六,你說他能夠運用氣?”
九十六慌忙點頭:“老大,真的,他看了我一眼我就動不了了。太可怕了。”
“看來不能隨便應付了,這樣來,你把我的話帶給豬老大和鴉頭……”
九十六聽得心中佩服。
不愧是扛把子老大!這計謀,豬老大和鴉頭十個也想不出來啊!難怪我狼族一直如此興旺,智商啊。
樑左發現不對勁。
因爲周圍的生物都沒有再靠近,這本是好事,可他隱隱感覺到不對。
猛地樑左只覺得腳下一鬆,整個人陷入地下。周圍都是飛揚的塵土,他使不上力,只能夠屏住呼吸。腳下的泥土還在繼續下陷,樑左終於明白對方的想法了,這羣怪物是想要將自己活埋在下頭,利用掘土將高下的地勢完全建立,那樣一來只需要用石頭和樹木就能夠讓樑左無暇顧及敵人。此時筋疲力盡之下樑左就會根本沒法抵抗它們的突然襲擊。
只是有一點樑左完全出乎意料,它們不是很寶貴這種花嗎?
正是有這一點顧慮,所以樑左纔會選擇這種投鼠忌器的拖延戰術,可是對方完全果斷放棄了珍貴的花叢,太不可思議。
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一頭頭獵狼趁着蠻野豬攻擊的間隙不斷騷擾樑左,還有那些空中盤旋的烏鴉不斷丟下一種一碰到東西就崩裂綻開的漿果,樑左的手腕被上面汁液沾了一點,火辣辣的痛楚讓他幾乎握不住刀。好在他立刻用氣壓住,換了左手持刀,勉強能夠配合其他手指行動。
另一處蠻野豬族羣處,首領是一頭七蠻野豬,它只有一米五長,生物力量到了某個曾經就會量變引起質變,對於蠻野豬一族來講就是七道花紋這個坎。
七蠻野豬還是有些肉痛:“幹他娘,我的聖花啊聖花……就這麼沒了。那頭老狼如果不是真如它說的那樣,下次去問領主要一株再來培養,老子跟它拼命!”
副首領此時只是保持沉默,這種層次的事情它都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然而在蠻野豬羣體中,三蠻野豬白腳卻心裡七上八下。
這練氣士大師也太橫了吧,二話不說就衝着聖花來了……聖花可是領主大人送給三個首領作爲表彰的東西,據說結出來的果子能夠讓首領們快速增強。可不是外界傳說中增加生育率的問題。可大師你搶就搶吧,搶了走也沒人攔你,你偏偏還留下來。
一副老子就是要拿你東西,不服咋滴的神色。
三個老大這下眼都紅了,聖花都不要了,和你死磕。
尊嚴對於上位者可是最重要的東西。
白腳對大師也不是沒有信心。它估摸着,大師應該可以和其中一個首領五五開,不過遇到三個,還有這麼多屬下助陣和消耗,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了。
連帶着白腳對自己未來的命運都感到揪心。
如果大師不是戰死,而是被抓住。
那麼自己是二五仔的事情就會敗露,首領可不會管什麼強弱問題,光是自己隱瞞這件事就足夠它吃了自己……
白腳心思一動,就看了看四周。
然後它主動找到負責區域防務的大哥,義正言辭說:“我去東南那邊警戒,避免外面有人來接應,他這種角色肯定是有外援或者手下的……一旦發現我就大叫警報。”
防務大哥恍然大悟:“對!差點忘記了這一點,你去,看好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白腳的話卻變成了現實。
距離他們大概一公里遠的一處隱蔽山崗處,王緒神色凝重地看着大戰的中央。
那裡塵土飛揚,之前還能夠用望遠鏡看見練氣士搏殺的姿態,可是現在只能夠聽到裡頭的喧鬧聲,從現場看來他還沒有倒下,不過三族如此鐵了心要將他留下,不知道練氣士能否逃掉,說到底都是爲了我們……
王緒一瞬間幾乎要喊出“掩護他撤退”的話,最後他硬生生咬住了自己的嘴。
我們太弱了。
哪怕想要幫他也只能夠是累贅,說是衛隊不過是仿造那些大城的模式弄出來的幾不像,完全不是認真起來怪物們的對手,更不用說如此大規模的戰役。
他默默朝着練氣士的方向敬了個禮。
王緒扭頭深吸一口氣:“撤退!”
樑左靜下心來。
他本來不想依靠外物,不過眼前困境的確需要厄運面具的幫助。
氣開始在面具上來回充盈,樑左曾經失去的視力變差了對於生物能量顏色的區分。那些瀰漫的塵土反而變成了樑左的掩護色,讓他能夠坦然觀察着對方的情況,而敵人卻誤以爲他已經黔驢技窮。樑左看到三團最濃郁的紅色分處於三個方向,呈現掎角之勢將他圍在中央。
其中有一個應該是頭頂鳥族的首領,不過它竟然沒有在上空,而是棲息在一處樹上,冷冷觀察着這邊。
樑左選擇了最近的一團鮮紅,壓低身體飛速疾馳而去。
路上不斷出現體型碩大的生物阻擋,卻被最強狀態下的樑左要麼靈巧避開,要麼一刀斬開,他整個人幾乎沒有任何減速衝到對方面前,一把匕首扔出。
對方卻毫不躲避直接迎接了這一飛刺,匕首尖刺在它身上被彈開。
樑左早就料到如此,手中長刀一挽,側面一削砍向對方頭頂。敵人終於動了,用長牙和他刀子對了一記,然後彷彿一枚炮彈撞向來不及收勢的樑左。
感應到刀刃上傳來的巨力,樑左咬牙單手在地上一撐,避開對方的正面撞胸。趁對方扭頭之時樑左靈活地繞向它後背一刀砍向對方腿部,這頭野豬狀生物再次硬抗,扭頭一頂,結結實實將樑左給拱飛撞到了一棵樹。僅僅一瞬間樑左就再次彈起,手中出刀速度比起前面更快,連續在野豬身上砍下一道道白痕。
野豬任憑他砍,也是利用這一次次機會撞向他的胸口,大腿,讓樑左率先掛彩,流出血來。
周圍的蠻野豬看到首領佔優,收到血液的感染都怒吼起來,一個個給老大加油。
樑左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揮刀跳向野豬頭。
野豬頭領準備給對方再來一記狠的,於是迎着對手也低頭加速衝去。
一人一豬在空中相撞。
樑左手中的刀突然掉落,雙臂扭曲了兩下捏住了野豬頭的兩顆長獠牙,輕聲道:“再見。”
蠻野豬首領只感覺到似乎有一種東西將自己鎖定,在對方雙手之間有一把尖銳無比的利器正在出竅,可由於它跳離地面根本沒法掙脫,只能夠睜大眼睛,努力準備擋下……
樑左一瞬間彷彿巨人附體,壓着蠻野豬首領墜回地面,撿起一大片煙塵。
澎湃的力量在土地上蔓延開來,就像是石頭在平靜湖面引起的水波,波動延綿了十幾米才停下。
戰場中央。
面具人面無表情,依舊緊閉雙眼。
他站着。
蠻野豬首領也站着,它腿在發抖,眼睛已經暗淡。
晃了晃。
倒在地上。
在場的所有怪物都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