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龔喜此時和她保持相同步調,有些歉意道:“失禮了……掌門一向比較直爽……”
“說得沒錯。”
何所求突然站起來,臉上毫無尷尬之感,反而眼帶欣賞:“既然是生意,那麼候掌門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
旁邊齊仲想說什麼,被何所求揮手製止。
樑左也覺得這倆人過於冒失了些。
再怎麼說應該是私下協商,眼下卻演變成在其餘人士面前公開談論協議細節和靈霄鏡弊端……自曝其短,實在不算明智。
“貴派的支持和友誼。”
侯筱筱嘴裡冒出兩個和她風格風馬不相及的詞彙。
前面她有條理又極具氣勢的說辭毫無疑問是一個商人和經營者的範本,可她利益談的好好的突然一轉,開始講感情……讓樑左有些接受不能——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奇物山莊不缺物資,不缺人才,缺的是夥伴。”
侯筱筱直接開門見山。
“所以,靈霄鏡的友誼這時候是性價比最高的時刻,我用一堆對我們無用的物資換來靈霄鏡長久的支持,這一筆生意對我們來說很不錯。”
何所求大笑。
“候掌門名不虛傳,我實在找不到拒絕你的理由,詳細細節找齊仲談吧。”
齊仲只能無奈點頭。
侯筱筱高興道:“多謝老闆!”
龔喜先生也喊:“恭喜發財,大家發財!”
就這麼,奇物山莊將一次賀禮硬生生變成推銷,並且成功搞定。
對此其他組織都是司空見慣。
至此除去破陣堂,其他人都送上了禮物——別管禮物到底是什麼形式。
不過大家似乎都沒有等待破陣堂的打算,一來掛老頭童鬼和李慕染不知道去了哪裡完全沒有了蹤影,二來破陣堂的確已經殘破,不再值得謹慎對待。
其餘小心團體此時正要活躍送禮,突然一位不速之客匆匆趕來。
那是一個頭戴鐵盔的男人,可活動的軟甲遍佈四肢,那些光潔黑亮的甲片讓人想到了蛇鱗。
青箏輕輕說:“指揮府的人來了。這是特三軍的三大統領之一,鐵將軍。”
特三軍作爲指揮府的親衛軍戰力強悍,上次差點就要封鎖烽火樓,其戰力強悍程度可見一斑。
鐵將軍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指揮府恭賀靈霄鏡重開,送上書卷二十。”
說畢他將手裡一張長的像是橋牌的紙牌遞給齊仲。
書卷是指揮府獨有特殊資源,本質上相當於一個憑證,能夠根據書卷上的額度兌換在聯盟圖書館裡閱讀的時間。指揮府代表的是星河聯盟,聯盟在發現崑崙之前就存在了,同樣儲備了巨量信息,進入崑崙之後又不斷補充,可以說是整個崑崙最完整最龐大的信息中心。對於信息的控制聯盟相當嚴格,書卷作爲重要物資很少流落出去——特別是針對歸屬崑崙親信的十二戰隊。
至於書卷上的額度是按照分鐘計算,二十就代表了二十分鐘,以煉氣士的能力已經可以獲得不少有用信息。
“多謝指揮府諸位將軍。”
齊仲也抱拳回禮。
“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硬邦邦地說完客套話,鐵將軍消失在外面。
接下來終於輪到了一些散人、私人羣體的賀禮,不過大多數都是報個數,送一些小玩意兒,比起前面十一府送的東西來價值就小了很多。
正當所有人站起來想要告辭——原本大典流程就極爲樸素,互相有個態度就足以,這時候卻從空中傳來一個難辨男女的聲音。
“靈霄鏡重開山門,可喜可賀,我們也送上禮物一份。”
肉眼可見,地面上風沙凝聚成一名灰衣人,慘白色面具將他面容完全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赤紅色眼眸。
周圍諸多大佬頓時磅礴氣息涌出封鎖無麪人周圍的空間。
樑左只覺得自己如同是一葉小舟在風浪之中,站穩都很不容易,下意識扶住青箏的胳膊。此時情況緊急,青箏完全將注意力集中在灰衣人身上。
那人腰間繫着鎖鏈,手背上有一個黑色“火”字。
無麪人,風林火山中的火。
何所求站起來,雙目注視着這位不速之客:“對不起,這裡不歡迎你們。”
“何掌門的待客之道可是完全不如玉掌門,”火笑了笑:“至少聽完客人送的禮再送客,這不應該是禮數嗎?”
“對待邪門歪道,不需要計較禮數。”
何所求冷哼了一聲,一股金光直衝火而去,火被金光斬成兩半,慢慢又粘合在了一起。
“不管怎麼說,我不報上禮物,可是沒法回去交差啊……”
火拱手。
“面主,特送何掌門及靈霄鏡一句話。”
“何掌門保重身體。”
赤裸裸的威脅才落下,已經有人率先出手。
天君燕遲。
他一手捏住火的脖子,冷冷道:“藏頭露尾的宵小,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物。”
燕遲一把去想要掀開火的面具,手指觸到面具時卻燃燒了起來,火焰順着手臂一直蔓延到他身上。他口中吒了一聲,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頓時熄滅下去,只是周圍依舊殘留着高溫餘痕,燕遲所處這一區域周圍空氣都被扭曲。
“天君大人,可不要對我這個傳話的人動手呀。”火摸了摸脖子,一副後怕的樣子:“我們長得不好看,所以不願見人。不過要撕下我的面具,燕天君怕是要睜開你那雙‘天眼’才行,多年修行,燕天君可捨得嗎?”
火略帶戲虐的話,絲毫不顧對方是強橫無比的天君,彷彿抓住了對方的某個弱點。
“你當我不敢麼?”
燕遲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劇烈威壓,這股驟然增強的威力竟然將周圍幾位大佬的威勢都給壓制下去。他緊閉的雙目在眼皮下劇烈顫抖着,彷彿在那下面有什麼毀滅性力量正在被開啓。
“不可。”
一人突然出現在燕遲身旁,是譚二。
他擋在燕遲和火之間:“燕天君不可着了對方的道,多年修行,不要前功盡棄。”
燕遲彷彿被他驚醒了一般微微喘息,眼皮下的波動也緩和下來。
“他在使用術法影響燕天君的判斷,混淆和蠱惑類的術法……”
稷下學宮莫之洋神色凝重道。
火瞄了眼衆人:“果然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不過是想看看燕天君開天眼,諸位似乎都不同意,那就算了……不過。”
他話頭一轉:“這次我是送賀禮來的,可不是來打架的呀。”
衆人這時候將注意力回到何所求身上。
何所求已經嘴角溢血,手指一點,在他旁邊的雲豹突然化作煙霧散去:“這東西……”
袁襲人露出驚容:“怎麼可能!雲豹裡是什麼時候被人做了手腳……”
“觸發陣法。”
何所求雙目牢牢鎖定火,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分批次將陣法拆開來送到了靈霄鏡……”
“被發現了嗎?”
火聳聳肩:“話也帶到了,那麼何掌門保重,後會有期。”
說罷他整個人突然燃燒起來,轉瞬就變成了一團灰燼。
“他真身不在這邊,無法定位。”
燕遲嘆了口氣:“難怪根本不怕進來……是借的身體。”
何所求此時再也撐不住,倒在齊仲懷裡。
散宜生看向扶住何所求的齊仲,眼中似乎在計算什麼。
阮伯兮則是依舊老神在在,卜女也保持着平靜。
蕭星嵐咳嗽了兩聲,用手帕捂住嘴。
烽火樓的段思廉皺起眉毛。
侯筱筱盯着雲豹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袁襲人咬着嘴脣,面色凝重。
莫之洋低垂下眼簾,不經意掃過衆人面色。
一時間,風聲鶴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