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麪人被召集。
樑左韓靖抵達時,其他人已經全部就位,站在那一面古怪牆壁前。以前從未見過的空蟬劍王道陵終於出現,他揹負一把大劍,更像是一名落魄武士,鬍子拉碴面目滄桑,沉默地低垂目光。
之前樑左問過搭檔這堵牆的來由,是“霸下”一片殼經過特殊處理製造出的“屏障”,能夠阻擋崑崙窺探,但凡特別重要的決議都會在這裡進行。
李俠騫看了看衆人:“我已經鎖定了崑崙真身所在,具體位置暫時保密,避免節外生枝。大家,我們的兩個目標,遏制崑崙,重整崑崙,即將實現。”
他所說的兩個崑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意識體,後者是空間稱謂。
在場人卻面容沉重。
因爲大家都知道,多年醞釀至今的決戰時刻要到來了。
“下面我開始分配任務。”李俠騫並不多做解釋:“火,召集十部所有成員,隨時待命。雷,肅清那些安插在我們下面的‘內應’。陰,最後一次清點和測試‘旗’。山,你能夠把‘樹’帶過來嗎?”
他看向樑左。
樑左猶豫了一秒:“我試試,不行我會立刻求助。”
李俠騫扭頭對空蟬劍道:“風,聯繫……不,還是我去。你協助火和雷去整頓內部的問題。”
他嘆了口氣:“可惜了,魚念真在這個重要關頭被殺。否則她的如意盒內的東西,就將給我們增加許多勝算。”
樑左偷偷私信韓靖如意盒內有什麼。
“是龍伯的頭。”韓靖目不斜視,聲音很穩:“當初多寶先生不得已擊殺龍伯,將他的腦袋保存下來,後來用如意盒存放。龍伯作爲第一個蓬萊執劍人,又是不周山曾經的核心計算容器,他腦子裡有很多秘密。包括兩會十三府的各種醜聞,內部一些人物的互通消息,甚至是聯絡蓬萊方想要刺殺本門掌門奪權的一些計劃……”
樑左立刻明白過來。
這些信息就是一個黑名單,掌握黑名單就能夠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爲己所用。可惜似乎這羣人也意識到了巨大風險,原四方名將之一魚念真的死很難說和他們沒有關係。
“接到任務的先走,令,你依舊協助土,也可以走了。剩下人,我有其他安排。”
樑左韓靖迅速離開。
再次來到鬼族部落所在區域,邊界巡邏的是三三,興奮地拍打肚皮:“哈維,齊達內,你們來了!”
樑左打了個哈哈,這是自己和韓少爺用的假名,踢球沒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可不行。
“這是我弟弟……歐文。”樑左掩飾道:“金球還在你們手裡吧?”
“當然啊,來。”
三三帶着他們三人進入“第幾頭”部落,老遠就能夠看到中央有一座碑,上面鑲嵌着金球。見到他們倆,大家都很高興,要大擺筵席,吃吃喝喝一天。
出於尊重樑左還是先去面見了族長。
老熊貓依舊是那副穩如磐石的模樣:“原來如此……那棵樹的信息就在祖先留下的金球裡……”
他擡起帶着白色氤氳的眼睛,皮膚鬆弛讓老族長露出一股老邁疲態:“你確定,真的要去那裡,張小子曾經說過,那並沒有用。”
樑左堅決道:“使命所在,義不容辭。”
“那去吧。你們永遠是我們的朋友。”
老族長露出一個老者慈悲的笑容。
先前樑左還擔憂無法將樑曉帶入青銅神樹所在,事實上他多慮了,作爲樑左“一體兩面”的樑曉毫無滯澀地進入其中。
看到裡頭的巨卵,樑曉突然臉色奇怪道:“裡頭……有人。”
樑左警告:“千萬不要靠近它。”
“裡頭真的有人……”樑曉堅持道:“是一個女人……她在向我求助。”
“她極度危險,不要去聽她的話,屏蔽這個頻段。”樑左緊張道,亞歷山大所說還歷歷在目。
“知道了大哥。”樑曉懂事地點頭。
亞歷山大此時已經再度被侵蝕,置身於一張嘴巴還在巨卵的表皮外,眼睛鼻子都已經被抹平,成爲了麪皮一樣的卵的蔓延皮膚。
“亞歷山大,你還在嗎?”樑左也不曉得他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話,所以用頻段和語音雙重方式發送。
“你們又來了……”亞歷山大聲音很疲憊:“離開,不要呆在這裡。”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樑左認真和他溝通:“我們需要把這顆卵運到崑崙,用它來對付崑崙。”
對付停頓了兩秒:“做不到的,神樹是無法被切割和移植的。”
“我有辦法可以試一試。”
“哦?”
樑左猶豫片刻就對亞歷山大講了情況,說自己和樑曉具有一種特殊的傳送陣法,能夠以倆人作爲媒介構建臨時節點一樣的通道,只是可能會損害到部分神樹表皮。
“真的?那試試看?”亞歷山大道:“如果真的能夠成功,說不定崑崙是唯一能夠解決它的地方,崑崙的計算能力還是首屈一指的。”
樑左點點頭,將手觸碰巨卵,卻被韓靖一把拉開。
“怎麼了?”樑左一臉不解。
韓靖冷冷道:“他根本不是亞歷山大。”
那張嘴巴一張一合:“我現在殘缺了,只有把這顆卵徹底打破我才能出去……韓靖,不是亞歷山大我怎麼知道你們的名字和作爲?”
“很簡單。”韓靖手中崑崙之書浮現:“因爲真的亞歷山大已經被你消化了。你最大的破綻在於,亞歷山大絕不會着急將神樹移植,哪怕面對阿卡西的控制他也能夠多年隱忍,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韓靖眼神銳利:“如果我沒想錯,你應該就是神樹中孕育的那個奇特聚集體,該怎麼稱呼?”
露出來的嘴巴緩緩變成一個咧開的大大笑容:“真是聰明。名字嘛,叫我阿樹就行。”
“別信他……呼呼……”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神樹內部傳出來,吃力又小聲。
“閉嘴。”阿樹訓斥道:“要不是你搗亂,說不定已經成了。真是麻煩的女人,要不是看到你孕育了我,早就把你肢解了!”
阿樹言語混亂:“女人!不是你這個累贅我怎麼會陷入這裡!該死,當初就不該聽你的!”
樑左睜大眼:“你是……”
“她就是以太之王,阿卡西。”韓靖替對方回答:“沒錯吧?女王大人?”
女人聲音帶着濃重的倦意:“幫我,幫我。”
阿樹嗤笑:“幫她?開玩笑。離開也沒有用。只要時間足夠,我總能夠從裡頭出來,只要慢慢消化了你。你們兩個,有兩個選擇,選擇一和我做一個交易提前讓我出去,選擇二現在快跑,以後被我追殺。選吧。”
樑左和韓靖都沉默下來。
反倒是樑曉突然私信樑左韓靖:“那個女人還具有一定的控制權,如果我進去的話,說不定能夠幫她一點。”
樑左不動聲色,問他:“你有把握嗎?”
“有一點。”樑曉也很緊張:“不過現在周圍的空間已經封閉了,如果讓這個瘋子繼續吸納下去,我們就一點機會也沒有。”
韓靖也意識到這一點,嘗試過幾次都發現無法傳送出去。
“去吧。”樑左深吸一口氣:“我能做什麼?”
“和那個女人說話,讓她不能被瘋子繼續影響神智。”
說罷,樑曉突然身體開始融化,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團濃郁黑色液體形態融入神樹表皮之下。
阿樹突然怒吼:“你們幹什麼!你們是在找死!”
樑左不管其他調整頻率,和阿卡西頻段接上:“能聽到嗎?阿卡西女王?”
“能。”
“我們現在正在想方設法營救,請一定保持神志清醒。”
說起硬聊天,樑左還真不擅長,只能沒話找話:“感覺神樹有些精神分裂,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前頭阿樹的兩句話,聽來怪異。
女人吃力地回答:“我不是阿卡西……我叫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