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藺仰着頭,是不想讓眼眶裡的淚水落下來。現在她就是這樣,有時在暗夜裡躺着,淚水就會從眼角安靜流出來,流得悄無聲息,緩緩滲進她孤獨的心間,讓心裡更加苦澀。
一個人的時候,她只能看着天空閃耀的星子,思念爸爸寵溺的臉,帶笑的眼睛,渴望爸爸溫暖的懷抱。這樣子的她,其實還是三年前的蘇黛藺,一個永遠渴望關愛、追在爸爸身後跑的黛藺。
於是蕭梓出現後,她貪婪汲取他身上的溫暖,一點點靠近他,依賴他,把他當成了今生唯一的依靠;而蕭伯母的一番話,讓貪婪的她幡然醒悟,不敢再輕易的做夢。
蕭梓是個好男人,比滕睿哲還要好,坐過牢的她又怎麼配得上他呢?她配不上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她從長椅上站起,轉身望着自家的蘇家小樓,靜靜往前走。
工人們用一天的時間就把牆壁粉刷得差不多了,正在通風清除甲醛,燈火通明。她走進去,把工人們放在油漆桶裡的油漆刷拿起,一下一下的刷牆壁。
蕭梓從醫院趕了過來,什麼話也沒說,拿起刷子與她一起刷。刷了一會,刷到他襯衣上沾滿了油漆,他把刷子放下了,對黛藺啞聲道:“今晚去我的單身公寓住吧,這裡還不能住人。”
黛藺搖了搖頭,把整個牆面刷得非常平整光滑,映着她和蕭梓的身影,輕聲道:“蕭梓,伯母的病很嚴重,你要多陪陪伯母。不要擔心我,我可以照顧自己。”
她幫蕭梓洗手上的油漆,給他擦襯衣上的水泥漆,臉上一直保持一抹淡淡的笑,送蕭梓出門。
蕭梓站在車邊不肯離去,蹙眉擔憂望着她。
她站在門口,笑着對他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明天見!”兩彎清眸笑成月牙,笑容甜甜的,轉身進了蘇家小樓。
蕭梓連忙喊了一聲‘黛藺’,但蕭父的電話隨即就打來了,厲聲冷道:醫院在安排你媽的牙槽突切除手術,如果你還是我兒子,就馬上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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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睿哲開車回到滕宅,看到老爺子站在三樓陽臺賞風景,一身大氣的黃色外褂,精緻緞布上印有福字,高貴而居家。
老爺子的精神狀態很好,滿頭銀髮,身板高大,很是老當益壯。
他手指蘇市長家的方向笑道:“你袁奶奶口中的那個黛丫頭,是不是就是蘇錦豐蘇市長家的?最近那孩子怎麼樣了?前不久你袁奶奶還跟我提起過,說那丫頭出獄了。”
睿哲深沉的目光微微一閃,有些不想提及蘇黛藺,將身上沾有顧依依香味的西裝外套脫掉,扔給僕人拿去洗,把襯衣釦子又煩躁扯開了一粒,扶着欄杆目視前方的萬家燈火道:
“當年的判刑,對十六歲的她來說的確有些重。但縱火罪既已成立,她就難逃法律刑責。也許這三年的牢獄生活,讓她學會了怎麼去做人。”
“她在獄中過的怎麼樣?”老爺子朗聲呵呵一笑,不對這些晚輩的往事做過多評論,因爲他還不太瞭解他們當初發生了什麼事。
但從袁婉儀弟妹與他幾次的電話交談,和幾年前轟動一時的‘市長千金放火燒傷情敵’這一案件中,他粗略瞭解到,這個十幾歲的少女是因爲睿哲進的監獄。
聽說蘇市長亡故了,但有人在法官那做了疏通,把十幾年的牢獄改判爲了三年。
“我沒去看過她,沒有時間。”滕睿哲劍眉橫飛,薄脣冷削寒聲而出,冷漠而無情。他收回投注在蘇家方向的目光,偏過俊顏對老爺子道:
“小涵特意請了兩天假,陪您在錦城市轉一轉。您得賞賞臉,去鄒書記家坐坐。如果不出意外,我爸媽這兩天就會從國外趕回來,與鄒家一起準備我和小涵的訂婚典禮。”
“你不陪爺爺?”老爺子樂滋滋笑起來,也不要孫子的答案,負手舉步就往樓下走了,“爺爺知道你公司忙,日理萬機的,有小涵陪爺爺就夠了。爺爺現在睡不着,出去轉轉。”
老爺子得看看這個兒子兒媳婦住了多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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