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大虎一見是唐曼,一雙黑金色的虎眼中漾滿了欣喜,親暱的用肥碩的腦袋蹭着唐曼的腰部,邁着慵懶的腳步走了進來。
“曼曼。”唐曼知道這頭斑斕大虎名叫曼曼,可是真正叫出口時卻有着各種的怪異,唐曼顧不了那麼多,只是希望斑斕大虎真的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麼,“你快些回御殺去找你的主人,知道了嗎?”
主人?
斑斕大虎頓時嚇得後退了兩步,黑金色的眼中滿是驚恐,歪着腦袋,耳朵動了動,這女人難道是嫌棄自己吃的骨頭忒多,想要藉着主人的手了結了自己?
真的有這麼個可能啊。
斑斕大虎瞬間夾着尾巴就想走,可是轉念一想,它好酒好肉的吃了人家這麼久,這麼一走好像忒不仗義,硬着頭皮坐了下來。
唐曼一見,這斑斕大虎好人性啊,趕緊返回書桌,快速的寫了一封信,裝在一個錦囊當中,用了一根結實的紅繩系在斑斕大虎的脖子上,拍了拍它的腦袋,“一定要把這封信交給你的主人,知道嗎?”
斑斕大虎瞬間消失在院子中。
唐曼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而在另一邊,老太太皺着眉頭,滿臉怒容的看着宗海寧,“我問你,白姨娘何在?”
“殺了。”宗海寧輕描淡寫。
“你。”老太太氣的一拍桌子,怒道,“你爲何深夜派人去國公府拿人?讓那些個下人作踐國公府,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已經傳成什麼樣子了?你讓你爹讓海藍,讓整個國公府以後如何能擡起頭來?你當了丞相就本事了是嗎?你還有沒有將我這老婆子放在眼中?”
宗海寧面色一暗。
心中一片悲涼,他究竟還在期待什麼?老太太話裡話外都是國公府和宗家的名聲,分毫沒有自己的存在,宗海寧正了正臉色,說道,“奶奶,當朝有令後院婦人不得干預朝政,不得干預男人的正事,白姨娘一事,順天府已經查明,因爲點點私人恩怨就買兇殺人,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理所應當。”
宗海寧頓了一頓,“海寧自然是將奶奶放在眼中的,爲人子嗣自當孝順長輩,這道理海寧懂。”
老太太和馮鑲兒卻已經聽懂了,宗海寧的意思是該盡的義務他會一點不差,雖然將老太太放在眼中,但是該有的情感卻連提都沒有提。”
馮鑲兒心中十分難過。
眼前這人,年少有爲、風度翩翩,是她執著了很多年的人,卻一步步陰差陽錯,而現在他的眼中依舊沒有了自己的存在,或許說是從未有過。
老太太的態度明顯的軟化了,“既然你心中還有奶奶的存在,就和我一起回國公府吧!當初的事情奶奶是做得不妥當,你這麼總是流浪在外面自然是比不得家裡的。”
宗海寧聽後,面容苦澀,搖了搖頭。
ωwш ●ttκa n ●C〇
老太太卻是怒了,“難道還要我這個老婆子低三下四的求你不成?海寧你莫要不識好歹。”
“聖上敕造的丞相府已經建成了,擇日就要搬過去了。”宗海寧語氣平緩,“皇上的一片心意海寧不能辜負,況且那是聖旨。”
宗海寧擡出聖旨,壓得老太太一聲不吭了。
想到剛剛的唐曼,老太太的就像是堵了一塊兒大疙瘩,上不去下不來,原本馮鑲兒說了之後她還是有幾分懷疑的,現在宗海寧的態度這麼強硬,令老太太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那個女人鼓動的海寧,否則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太太想了想慢悠悠的開口道,“如今曼曼有孕,看來是時候給你身邊添個人伺候了。”
宗海寧面色一變,微微一笑,“多謝奶奶費心了,如今朝事繁忙,海寧暫時沒有那個心思。”
老太太氣的面色發白,甩開馮鑲兒攙扶的手氣呼呼的就走了。
等到老太太一走,宗海寧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一絲絲痛意十分明顯,只要想到曼兒就會痛的更加強烈。
難道是?
宗海寧皺着眉頭思考着,趙安匆匆的進門,道,“爺,給您奉茶的任果......死了。”
宗海寧一驚,想到任果給自己端茶時的怪異,宗海寧霍的站起身。
難道是那杯茶?
這一夜,宗海寧難得的沒有回到唐曼的房間。
一夜的時間。
宗海寧熬得眼睛通紅。
他太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萬一一不小心的傷了曼兒,任果的死亡宗海寧讓趙安的調查結果,任果死於非命,這其中的曲折宗海寧不用想已經知道了,任果只怕被人利用了去,而那杯茶。
宗海寧狠狠地攥起拳頭,他竟然着了道,宗海寧下了朝就匆匆茫茫的趕去了鄭老的家中。
“有什麼症狀?”鄭老一臉凝重,探過宗海寧的脈象,眉頭深鎖。
“並無異狀,只是......”
宗海寧驀地面色蒼白,心中一陣刺痛,額頭迅速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虛汗,強忍過這陣心痛,宗海寧咬牙,“只是想到、見到、或者接觸到曼兒就會心中刺痛難忍。”
“竟然這麼邪門?”鄭老震驚。
他行醫一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病症,鄭老腦中靈光一閃,驀地想起,“海寧,你近日可曾去過鄰國秦朝?”
“未曾。”宗海寧停頓了半餉,搖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急聲道,“鄭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夫一輩子也沒有見到過這種病症,但是。”鄭老頓了一頓,“老夫曾經聽聞過,秦朝的西南有個地方叫做苗疆,那裡盛產蠱毒,控人害人於無形,而且種類及多,依照你的描述,只怕是衆多蠱蟲中的情蠱。”
情蠱?
宗海寧眉頭緊緊一皺,重複道,“情蠱?”
“是的。”鄭老站起身,面色凝重,“情蠱者,聽聞在蠱蟲中所下施蠱者的鮮血,控制別人,相傳這是苗疆的一位大能,爲求心愛之人而不得,研製出這種蠱蟲使心愛的男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並且中蠱者觸碰到、見到、或者想到自己心愛的人就會心痛難忍,甚至會神志不清失手傷害愛人,見到施蠱者就會深陷情潭,甚至不由自主的聽從施蠱者所說的一切。”
鄭老頓了一頓,搖搖頭,“女人哪,總是最可怕的。”
宗海寧倒吸了一口涼氣,“鄭老,可否能解?”
鄭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只說了一個字,“難。”
“古書中所說的要有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每一樣的草藥及其難得,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順序不能錯,一旦錯了半分,種蠱者都會一命歸西,這種蠱毒極其霸道。”鄭老痛心疾首,“竟然有這種女人,真是險惡之極啊。”
“我明白了。”宗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疑問,“按照我這種情況只要見了施蠱者就會有反應的對嗎?就像是見了曼兒心中疼痛難忍一樣?”
宗海寧手掌捂着心口,忍過一陣又一陣的疼痛,高大的身子輕顫。
鄭老見狀十分不忍,點了點頭。
聽了鄭老的話,宗海寧心中跟明鏡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不論是誰,從鄭老的家中走出之後,宗海寧沒有直接回家,只是吩咐趙安,“回去告訴少奶奶,爺的公務沒有處理完,叮囑少奶奶不要忘了喝安胎藥。”
趙安心疼的看着自家少爺心痛的面色蒼白,身形不穩,“那少爺您呢?”
剛剛鄭老的話他都已經聽得一清二楚,趙安恨得咬牙切齒,小聲道,“要不然奴才去請活閻王?”
宗海寧眼前一亮,急聲道,“回府之後速去速回。”
趙安轉身快步離去。
宗海寧慢慢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午後的京城中熱鬧之極,宗海寧恍若未聞的慢慢走着,一派閒適自得。
驀地。
身後出現一聲柔柔的呼喚,“海寧。”
宗海寧的身子一陣,心中傳來難以言喻的滋味,酥酥麻麻的舒服之極與方纔想起曼兒時的痛苦不堪完全不同,宗海寧從袖中拿出一粒丹藥含在口中嚥下去,然後緩緩地回過頭,眼中似有驚喜劃過,“素兒?”
宗海寧袖中的指骨幾乎被自己大力掐碎,果真是這個冒牌的賤女人。
好,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要做什麼。
馮素兒一襲紫色衣衫,婷婷的站在宗海寧對面不遠處,鳳眸閃過一抹委屈,咬着嘴脣,“海寧。”
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幽幽的化成一聲長嘆,“好久不見了,你過的可好?”
宗海寧側目,見對面有個茶樓,勉強的對着馮素兒笑道,“我們去茶樓一敘可好?”
馮素兒眸中驀地閃出驚喜的光芒,忙不迭的點頭,“甚好。”
茶樓中兩人坐定,馮素兒神色複雜的看着宗海寧,輕輕一嘆,“時光匆匆,轉眼五年已過,咱們以不復當初。”
“是啊。”宗海寧癡癡的盯着馮素兒,眸中似有情意閃過,心中陣陣盪漾着溫柔的波瀾。
“海寧。”馮素兒見時機成熟,咬着脣,“素兒這五年之間錯過了你,竟然一錯再錯,咱們可有還有機會?”
宗海寧垂下頭,眸中閃過嘲諷,心中冷冷一笑,再擡頭時已變得一臉情意,只說了四個字,“我已後悔。”
後悔什麼?
已經不言而喻。
馮素兒頓時心中狂喜,仔細看過宗海寧眼中的情意和後悔不似假的,馮素兒用自己僅存的理智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她不能現在跟隨着宗海寧回去,一來有御殺;二來老東西留下的暗衛還在,她只要踏進唐府,就算是成功的弄死那個賤女人,將來待她重掌秦朝時也必將成爲她一生的污點。
馮素兒直勾勾的看着宗海寧的眸子
,聲音帶着蠱惑的魔力,“海寧,你我之間自當雙宿雙飛的,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生活,有人阻擋着我們追求幸福怎麼辦?”
“殺。”宗海寧面無表情,眼神凝滯的看向馮素兒,說道。
馮素兒極爲滿意,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包,放在宗海寧的手上,柔聲說道,“海寧,那個女人是阻擋我們一家三口團圓的壞人,海寧你知道該怎麼辦嗎?”
“殺。”宗海寧無意識的吐出。
馮素兒溫柔的依偎在宗海寧的懷中,心中又是幸福又是得意。
她不但就要重新搶回自己的男人了,還能一舉除掉她的心腹大患。
出了茶樓,宗海寧的眼睛瞬間恢復清明,緊緊地攥住手中的紙包,果然,他沒有猜錯,這個女人真的是衝着曼兒來的,想到曼兒,宗海寧的心又是一陣疼痛,幸好鄭老雖然解不了情蠱,卻給了他一粒清心丹能夠短暫的幫他抵禦施蠱者的蠱惑,宗海寧厭惡的將那個害人的紙包扔掉,快步走開。
****
唐府。
唐曼聽到趙安的回稟,心中越發擔憂,海寧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可能讓趙安大費周章的來叮囑她,“行了,我知道了。”
唐曼失望的揮了揮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今早斑斕大虎就回來了,隨後到的是御殺的殺手頭子,對她很是客氣,只是說了一句,“主人進山採藥去了。”
唐曼一聽,心都涼了一半,偏偏這個時候不在。
趙安見到自家少奶奶愁眉不展,嘴脣翕動,幾欲說出實情,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低低的回了一聲,然後出去了。
等到晚上宗海寧終於回來了,沒有回到西廂,直接進了書房,一開門,卻見到唐曼疲憊的伏在案上,聽到開門聲,唐曼擡起頭看到了宗海寧,像往常一般輕輕說了一句,“回來了?”
僅僅一眼,宗海寧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絞碎一般,痛的面色煞白,看着唐曼滿是柔情的鳳眸,宗海寧心中嘆息,若是能這樣看上一輩子,他心願足矣。
可是。
如今這一眼,他都痛得死去活來,宗海寧勉強的撐住門框,別過臉,冷淡的說道,“你怎麼來了?怎麼沒有在房間休息?”
“海寧?”唐曼站起身,走到宗海寧身邊,手撫上宗海寧的手臂,又是着急又是關切的問道,“海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宗海寧像是觸了電一般躲開了唐曼,冷硬着聲音,“我還有公務沒有處理好,你回房休息去。”
“難道你又是一晚上不歸嗎?”唐曼啞着嗓子喊道,“海寧,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可以一起商量着解決的。”
“不能解決。”宗海寧驀地轉過頭,連夜沒有睡好的眼中佈滿了紅血絲,喘着粗氣,心中有着絕望,雖然讓趙安去找了活閻王,可鄭老說過,七七四十九種工序一步都不能錯,活閻王又不是神仙猜得出每個步驟,只有找到施蠱者。
可是。
施蠱者是那個冒充素兒的賤女人,她怎麼能給自己解了蠱毒,他自己雖然丟棄了那個害人的紙包,可是每次見到曼兒他都會心疼的快死掉,心中有種壓抑的暴躁想要爆發出來,他不能傷害曼兒啊。
“海寧。”唐曼被嚇了一大跳。
“曼兒,乖,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宗海寧強忍着心中的刺痛,哀求的看着唐曼。
宗海寧頭上的青筋冒出,強忍着心底壓抑的暴躁。
“我。”唐曼剛要開口,卻被宗海寧一下子粗魯的揮開,唐曼頓時驚叫一聲,失去了重心,馬上就要摔倒,只聽砰的一聲,屋中的門猛地被踹開,一道大紅色的身影溫溫的接住了唐曼的身子。
唐曼從未覺得踹門的聲音如此親切,轉過頭看到龍御西張狂的臉,抓着龍御西的袖子,“龍御西你快看看海寧,他.......”
唐曼的話沒有說完,就見龍御西瞬間鬆開了自己,紅色的身影一閃,啪啪兩記重重的耳光打在宗海寧的臉上,口氣衝的厲害,“差點傷了老子的戲本,揍你丫的。”
門外,一直斑斕大虎慢悠悠的邁着厚實的爪子走了進來,見到唐曼嗚嗷一嗓子親暱的蹭着她的腰部,黑金色的虎眼邀功似的看向龍御西,然後甩了甩尾巴,唐曼一臉驚魂未定的拍了拍斑斕大虎肥碩的腦袋,“謝謝你。”
斑斕大虎諂媚的動了動鬍子,肚子不爭氣的響了。
一聲謝謝還沒有二十斤牛肉來的實在。
這廂,宗海寧何曾受過這般氣,被人當衆抽了耳光,加之心中情蠱誘發的暴躁就要拔劍,卻聽龍御西慢悠悠的冷哼,“還是左相能耐,被人下了情蠱回家抽風打媳婦兒,老子tmd還沒見過這樣的,怎麼着?外面的小情人兒就那麼貌美如花?死了之後還不是一堆爛骨頭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