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生看着樓上,許久沒有說話。但凡是他保持沉默的時候,不是在走神,便是在思考問題。
柳如意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也看了看樓上。
他是在看什麼?樓上的公子嗎?
他們想要做什麼,有什麼宏圖大志,柳如意都不感興趣。但是如果要涉及到她在意的人,那抱歉,她不允許。
柳如意看着他,說道:“今日怎麼沒一身華服了?”
康生一副回過神的樣子,淺笑着,說:“今日不知怎麼地,督察來了。我作爲地方官,怎麼說也要有國喪的樣子吧?”
“虛僞,”柳如意也應付着笑着,低頭看賬本。
康生看着柳如意。
他覺得柳如意一天到晚都把心思放在賬本上,不是在翻閱,便是在上邊寫着。可是這無名客棧再怎麼生意興隆,也不至於讓她忙到一心撲在賬本上的地步吧?
看着柳如意的淺笑,他曾經對這笑容是感到無比親切的;可是現在,她總是這麼笑着,他才知道,這不過是一種疏遠一種應付一種禮貌,一種“我心知百事紅塵,卻不告知,讓你獨自瘋狂”。
他脣微啓,一縷嘆息不動聲色地流出來。
“康公子,你怎麼沒打招呼就來了?”柳老闆從樓上下來,聲音略微大了點兒。
沒想到康生眉間一皺,說道:“我何時來客棧還是提前告知了的?”
柳老闆一愣,看了看周圍的客人們。她立馬堆砌起一臉的假笑,大聲說給其他客人聽到:“哎喲,公子不知道,次次您家的管事怕好房滿了,都給您提前預約呢!”
康生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仍然不太美麗。他看都不多看柳老闆一眼,徑直穿過她上了樓。
柳如意弩起嘴,一臉悲哀地看着在樓梯上怔住了的柳老闆。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啊?
柳老闆扯了扯嘴角,白了柳如意一眼,便跟着上了樓。
“康生!”
“叫我康公子。”
“呃,康公子。”柳老闆跟在他身後,問道。“你怎麼突然就來了,昨日的事情有什麼變動嗎?”
康生的眼睛掃着走廊裡的每一扇房間的門,冷冷地問到:“昨天那人在哪?”
“水仙閣,”柳老闆一笑,說,“昨日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這人非同小可。”
不然她纔不會這麼大發慈悲地去救助一個人,還在客棧周圍建立起防備呢。那後山,僅僅是今天上午半天,就不知道丟了幾副屍骨過去了。
這更加讓她相信了自己的想法,即這個受傷的客官不是一般人。
康生嗯了一聲,不太想要理會柳老闆的邀功,問到:“情況如何?”
“早就醒了,還……”柳老闆想起來早上在房門口聽見的聲音,老臉一紅,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個事情本就沒有必要和康生說。
康生眉間微蹙,想起來柳如意明明說過那個人還沒有醒過來的,爲什麼要說謊呢?
她是想要隱瞞什麼嗎?或者說,她不願意讓自己去找那個人?
康生的臉色更加黑沉了,雙眼裡一片陰騭。
“你要去看看他嗎?”柳如意說到,“我怕他走了,就讓大夫帶着他的同伴進城去取藥了,今晚之前怕是不會回來。”
康生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柳老闆一愣。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康生的笑容了,尤其是隻有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
“你可知道,他那個同伴是什麼人?”康生笑着,問。
柳如意一愣,搖搖頭。
“呵呵,”康生輕笑出聲,說道,“你去忙吧,讓我單獨去水仙閣看看。”
“是,”柳老闆頷首,眼眸低垂,盡是幽傷。她知道康生的笑不是爲了她,可是她還是抱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希望自己能做一件讓他笑容滿面的事情。
不,不用笑容滿面也可以,只要微微一笑就夠了。
康生沒有理會她,直接走開了。
水仙閣就在走廊拐角的盡頭,這裡房間少,空房間又多,很是安靜而又隱蔽。康生往那兒走着,心跳越來越快,盡全力穩住自己的腳步。
離門越來越近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快了。
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激動這樣急切過了。
“吱呀~”
他推開門,一臉的正義凜然,正要豪邁地跨過去,可眼前的景色讓他一愣。
穆邵陽白皙的臉上紅暈盪漾着,上半身**着,手不知道壓在了身下的哪裡,一臉的難受。
這副難受並不是因爲傷痛。康生一眼就感覺到了,絕對不是,不然爲什麼會這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