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穆邵陽再次皺起了眉頭,他突然看不清楚那個週三連到底在想着些什麼,所有他身邊的人但凡有個一官半職的都沒有動卻獨獨動了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甚至可以算是前朝的皇子殿下,這豈不是很荒謬?
穆邵輒是不願意打斷穆邵陽的思路的。只是極好的視力遠遠的就看見一行人提着火把朝這個院子走來,穆邵輒心裡咯噔一下,卻也知道,容不得他們在此拖延下去了。不然給週三連捉住他們兄弟倆都沒有好果子吃,他穆邵輒可沒有興趣那麼早的就暴露在那些個人的眼前。
武功底子極好的穆邵陽分明也聽到了遠處那些個腳步聲。
穆邵陽對上穆邵輒的眸子。穆邵輒心思輾轉,週三連現如今在自己的手上,甚至報信都來不及就被整個一窩端了,來人會是誰呢?穆邵輒挑眉,看樣子那個人對週三連也並非完全的信任。
兩兄弟幾乎是異口同聲,“有人來了,撤。”
言罷。穆邵陽頓了頓,"李大人那裡……你能幫就幫一下,大哥在這裡先謝謝你了。"
穆邵輒,"謝什麼,大哥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別忘了小時候母妃和母后之間的感情可是極好的。"
言及自己的母后,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穆邵陽竟有幾分失神。依稀記得,自己離宮不過兩日,便與親生母親天人兩隔,雖然明白母后是爲了保護自己,可是那感覺確實是該死的不好受。穆邵陽的目光難得迷茫空洞,"謝謝。"這一聲謝謝是在對穆邵輒說也是在對天堂的母親說。謝謝你們護我這生……
從來兄弟之間都是各種懟來懟去的模式,穆邵輒早已習慣。只是如今的穆邵陽這般模樣……他倒是真真沒見過,卻也體會到了這個看似堅強的男子也有屬於自己的脆弱,雖然他很不習慣這樣的穆邵陽。
穆邵輒看着眼前雖然一身襤褸衣衫,卻依舊不失風度的穆邵陽。心裡低嘆,也許他這個大哥會更適合那個位置罷?低聲喚,"來人。"
穆邵陽沒有說話。一直坐躺着的他屈起腿嘗試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這個說起來簡單的動作卻遠沒有那般容易,第一次嘗試失敗,穆邵陽的眼眸蒙上一層迷離。
穆邵輒皺眉,“腿傷了?”
穆邵輒不知道該怎麼說,如實說自己這個動作保持了一晚上所以麻痹了麼?那他還不會被這人笑死?畢竟他可是極少在他的面前出醜的,悶聲,“應該罷。”
穆邵輒見此,袖子下的手撫上前額,該怎麼辦呢?“我讓人揹你?”
穆邵陽默然,"先轉移。"手撐着地面勉強站起身。
穆邵輒眼角餘光瞥見院門不遠處的黑影。心下一凜,卻也知道現下不是繼續在此處墨跡的時候,愈來愈近的說話的嘈雜聲讓他眼眸越發的冰冷。
“你可以嗎?”穆邵輒在擔心穆邵陽的身體。
穆邵陽站着緩了這麼一會兒腳早已恢復正常,“沒事。”
穆邵輒和穆邵陽商量過後還是覺得留宿周府比較好,他們還想好好看看這幕後之人的手究竟有多長。
穆邵輒揮手,一旁隱匿的暗衛紛紛飛身而來。與穆邵輒一起攙扶起穆邵陽。
似是觸碰到了傷口。一陣劇痛襲來,穆邵陽忍不住悶哼了聲。
卻讓一旁的穆邵輒心思一沉。
把穆邵陽扶到與自己住的相近的廂房,早就等候在裡面的大夫迎上來。
“趕緊把病人扶到牀上去。”
脈序的不穩讓大夫的眉頭越發緊皺,簡單的檢查過後,方纔的笑容已經完全掩去,“不容樂觀,內息不穩,怕是內傷很重,在下先給貴人開個方子調養試試。”說着手已經拿起毛筆,在紙張上龍飛鳳舞起來。
穆邵陽看着穆邵輒,眼眸裡深深的謝意,“謝謝。”穆邵陽這話其實有一半是爲了怡人說的,雖然那日是穆邵輒發現了他,其實他是很早就醒過來了的,甚至隱約看見過怡人和穆邵輒一起的模樣,竟生出幾分般配之意。
穆邵輒不在意,揮手,“謝什麼,兄弟之間何必這般客氣,只是大哥,待到了京城我就不能時刻與你在一起了,但是會安排人在暗地裡保護你,畢竟那裡頭的人的眼線多,底牌不好太早暴露,李大人那邊我也會安排好,適當時候讓他去接應你。”
穆邵陽定定的看着穆邵輒,好不容易纔緩過神來,鳳眸微微眯起,“我明白。”他這番定要讓那些個逼死他父皇母后的人付出代價,哪怕賠上性命。
“不過你的腳真的沒什麼事情了麼?”穆邵輒看着穆邵陽,眼眸裡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穆邵陽想起剛剛自己站不起身的原因,眼皮微跳,“沒事。”
穆邵陽這邊情況還算好,可是反觀穆邵焜。
穆邵焜剛剛沐浴完畢,一身澄黃的中衣,長至腰際的烏黑的髮絲還在滴着水,眼裡滿滿的憤然。
穆邵焜已經得知週三連失手之事。
穆邵焜突然想起父皇離去時候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所謂的大皇子殞沒,只是爲了讓他韜光養晦避免過早夭折罷了,如今這般……這是要跟自己作對的前兆麼?
穆邵焜眼眸冰冷,嘴角卻勾起一抹邪笑,“這是你逼我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麼。那就別怪他這個做弟弟的無情了。
穆邵陽不知道何時靠在牀榻邊就那麼睡熟了,這兩天的他真的好累,接二連三的追殺,讓他不由想知道,爲什麼他們兄弟之間會落得如此地步?他不知道,可是母后的仇若是不報,他這個做兒子的心也不安。
緊閉的鳳眸睫毛微微顫抖着,手緊緊的抓着被褥,看起來竟是這般的無助。
木格子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進來的是一名女子。穆邵輒在她的身後,“進去吧,他在裡面。”
當看見怡人看見穆邵陽安然的時候,臉上的那抹瞬間輕鬆許多,急切的心纔有些許舒緩。天知道一路上有多擔心,
自小因爲姣好的容貌,她在康府雖然受過的冷遇也不少,可是想必她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吧,衆說紛紜,她卻無力回駁,與康府那些人的手段相比,雖然粗俗,卻有用許多,因爲康府人骨子裡都是要面子的,不會去用這種方法去直接毫無理由的就要人的命。
也是因爲自小生活在康府的原因,算是耳濡目染,怡人自己也對性命這種事情極爲重視,不然她也不會爲了保全自己甘心讓少爺把她護在身後。
穆邵輒看見怡人無助的表情的時候心裡狠狠的一下抽痛,究竟是有多無力纔會讓那樣一個丫頭把心底無助溢於言表,一時間,之前的對於怡人的身份的牴觸都化成了怒火和心疼,穆邵輒第一次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一個婢女的身上,笨拙的輕拍以示安慰。
怡人知道,自從自己被少爺派來跟隨穆邵陽之後,今後再也沒有了理由回去少爺身邊,如今,穆邵陽是她唯一的少爺,從少爺那裡怡人沒有少聽過關於這位大皇子的事情,心裡的牴觸早已經變成了心疼,是的,她在心疼他,小小年紀就要應對那麼多的謀略,逼自己成長。把疲憊留給自己一個人,而堅強的形象留給世人,怡人不知道這樣究竟是好是壞。穆邵輒救出自己後沿途也沒少說關於穆邵陽的事情,怡人知道,自己如今能得救,完全靠的是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大皇子啊。
小丫頭看着自己幾乎快落淚的模樣,穆邵陽因得睡着了所以沒有看見,而穆邵輒卻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心裡酸酸的,雖然說早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康家大少臨時塞給自己家大哥的,但是兩人之間莫名的熟絡的感覺,讓穆邵輒心裡有些許不安,卻也不解,畢竟據他所知,他的大哥不是那種會對自己身邊人下手的人。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糾結間,不知什麼時候,退出了房間,悄悄的關上了木格子門。
狹長的眸子看向遠方,裡面滿是深邃。這位大哥,他護定了,哪怕是丟了命,他穆邵輒都在所不惜。穆邵輒在心裡對自己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