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宮內,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
燕嬪穿着一身舞衣,在主殿的大廳內翩翩起舞,趙玉笙坐在一旁爲她奏琴,只是燕嬪跳一會要停下來,而趙玉笙也要跟着停下來,有時候一個動作要反覆練好幾遍,趙玉笙也要跟着彈好幾遍。
“趙容華,你到底行不行?你這樣會影響我跳舞的。”燕嬪冷眼看着她,眼裡盡是不屑與譏嘲。
明明是她跳着跳着停下來,卻怪她抓不準調,不過這話趙玉笙也不敢說。
“燕嬪娘娘,這首曲子嬪妾已經十分熟悉了。”意思是她已經不用再練了。
可偏偏燕嬪卻不放過她,“你熟悉了我還沒熟悉,接着練……”
說着,燕嬪又跳了起來,趙玉笙沒辦法,只能繼續跟着她的舞步。
一天這樣過去了,從怡和宮出來,趙玉笙看着發腫的十指,嘆了口氣。
“趙容華……”挽香在她身後小聲叫道。
“她這是故意刁難,我又怎麼看不出?”從前在儲秀宮,最多也是小打小鬧,真正成了妃,她才發現這後宮的水有多深,人心有多險惡。
“趙容華不必擔憂,在這後宮,只要有帝君的恩寵,別說是燕嬪了,是兩位貴妃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挽香在宮待了那麼久,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後宮最重要的不是地位,而是帝王的寵愛。
“帝王寵……”趙玉笙小聲呢喃道,腦海裡閃過那晚墨修的容顏,可一瞬間又變成那個人的身影,一身白衣勝雪,如天神一樣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把她從泥潭拉了出來。
百里清幽……
趙玉笙苦笑,帝王寵她不想要,她想要的,這輩子都得不到了。
入了夜,墨修剛處理完事情,正準備回去歇息,月光照在青石板路,幾分清冷,墨修腳步一頓,忽然轉了方向,孟諸還沒反應過來,帝君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了。
“還不快跟……”
清芫宮,許久沒有人來了,院也沒有人打掃,已經是秋季,落葉零稀地鋪了一地,樹那盞昏黃的宮燈像是永遠不會熄滅一般,照得一片天地閃着暗色的光,而樹下,那盤棋已經許久等不到那個人,棋盤,樹凳,都鋪滿樂落葉。
墨修坐在姜珞胭的位置,輕輕拂去落葉,那盤棋還是保持那日的樣子,修長的手拿起白子,移到棋盤,想放下,還是住了手,目光望向臨水閣的方向,寂寥而深長。
孟諸在離墨修不遠處,他隨着帝君的方向望去,那邊正是臨水閣。
“看來這宸美人,是真進了帝君的心了……”孟諸點點頭,嘆道。
莨垣抱着劍,面無表情。
長風太子來天聖,並未讓帝宮的生活有什麼不同,他安分地呆在行宮內,不主動去拜訪天聖的重臣,不隨意進宮面見帝君,倒是讓墨修對此人另眼相看,可是偏偏有一個人在給長風拉仇恨。
秦語蝶當晚回了行宮之後,腦海裡閃着都是墨修的身影,第二日一大早起來梳洗打扮,迫不及待地進宮,想見帝君,卻被容光殿門前的侍衛攔着,要不是顧及會給墨修留下壞印象,秦語蝶當場發飆了,在長風她被當掌寶一樣寵着,哪裡受過這種待遇?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神還有幾分幽怨。
莊貴妃看着秦語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容光殿,眸閃過一道譏諷,帝君也是你相見能見的?
離開了容光殿,秦語蝶便在這帝宮閒逛起來,她想得簡單,以她一國公主的身份,配墨修綽綽有餘,長風想天聖示好,天聖定然不會拒絕,那麼她有可能成爲天聖的帝后,到時候不也是要生活這邊。
帶路的宮女看着她這一副視察後院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扯,閃過一道譏諷的笑意。
“公主殿下,前面是帝宮的御花園了。”
“御花園?”秦語蝶眼前一亮,“長風皇宮的御花園可大了,裡面種着各種名貴珍惜的花,倒不知這天聖的御花園如何?”
不止是那名領路宮女,是身後一衆侍女太監,心底裡都對秦語蝶不屑一笑,天聖大國,你一個長風小國能嗎?而秦語蝶的侍女也是長點腦子,還知道爲自家公主覺得羞恥。
當秦語蝶走進了這裡,當即被這滿園的花給驚訝到了,如今正是八月,開的最好的莫過於菊花,紅的黃的紫的白的,團團簇簇,十分豔麗。
更讓秦語蝶驚喜的是,這裡竟然還有瑤臺玉鳳,遠遠看着像一團雪一樣,卻是雪海還多了幾分淡黃色,層層疊疊,十分好看,她也曾經派人找遍全國,卻找不到瑤臺玉鳳的種子,這種種十分珍貴,沒想到卻能在這裡看到。
身後的宮女來不及阻止,秦語蝶動手摘了一朵,美人聞花,沒有菊花那種嗆鼻的味道,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清香。
“真好看。”秦語蝶欣喜地看着,又忍不住摘了一朵,她想,這種瑤臺玉鳳拿回去製成香料,是最好不過了。
“住手!”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突然響起,把秦語蝶嚇了一跳,手指不小心被花徑一割,破了一個小口子,一滴血漸漸滲出。
來人正是寧貴妃,她愛菊成癡,這滿園的菊花幾乎都是她讓人種的,尤其是這一株瑤臺玉鳳,在明福宮根本沒辦法種活,她只能移栽在御花園內,經常親自過來打理,這是波斯進貢來的,也是帝君賞賜給她的,她自然是珍惜得不得了,連修建花枝都捨不得,沒想到卻一下子被人摘去了兩朵,寧貴妃的心都在滴血。
“你是誰?”看着手指的口子,秦語蝶惱怒地瞪着寧貴妃,她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傷,是這一路的追殺頂多也是受了驚嚇,今日卻被人害得割了手。
寧貴妃看着少了兩朵的花的瑤臺玉鳳,顫抖着手,差點沒一巴掌扇到她臉,冷聲說道:“這瑤臺玉鳳是帝君賞給本宮的,本宮親手種下的,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