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徑直走進無名分舵,凌厲的視線將所有或明或暗的敵人籠罩在內。說實在,凝碧水派他來完成這種雞毛蒜皮的任務似乎有些大材小用,然而誰又知道對方只是怕自己聲名更盛,從而掩蓋了煙波浩渺樓的光芒,不得已之下出的計策。如今天刀會在自己打擊下已然一蹶不振,士氣渙散,也該是到是鳥盡弓藏的時候了。
冷冷一笑,十三朝前踏出一步,一股血色的氣場以之爲中心迅速擴散開去,整座平靜的大院霎時間好像變成了修羅鬼蜮,一陣陣血氣蔓延,陰風怒號。這是他以本身的氣勢營造的勢場,對付同等級別的高手沒多大作用,可對付一般人效果卻是十分的明顯,在這裡他還不想怎麼大開殺戒,倒不是心慈手軟,只是缺乏動手的興趣而已。
“殺!”明知是死,紫衣人們義無反顧撲上來。
十三一頭的碎髮無風自動,閃電般出手。對付這些小嘍嘍,他的七殺劍根本沒有出鞘的必要。眨眼時間,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七零八橫排錯着,無一不是被血殺劍的真氣震破內府,溢血而亡。
剩餘的一些紫衣人明顯有了懼意,死亡並不可怕,但是面對難以抵抗的敵人,這種無意義的死亡讓他們感到自身價值的不值。
“滾,或者死!”十三冷冷說道,配合血腥的殺戮,他彷彿化身修羅地獄中的惡魔,冰冷無情地俯視着這些卑微的生命。
紫衣人們相互交換眼色,皆是一言不發地衝上來。死便死吧,即使回到總堂,他們也問心無愧了,做人麼總不能留下讓人嘲笑的把柄。一時間,十數柄凌厲的刀光向着靜靜矗立的十三籠蓋過去。
十三不屑地微微撇了撇嘴脣,刀雖多,奈何缺乏必殺的勇氣,這些人已然喪失了鬥志,單純的求死而已,這是身爲神州武者的悲哀。不再多言,瞬步遊走於衆人之間,每一掌下去都有一名刀手慘叫倒地,一羣土雞瓦狗,他實在缺乏戲弄的心情,還是早點回去,樓主交代的任務到現在都沒有頭緒,他可不想讓那個強悍到極點的男人感到失望。
片刻功夫,天刀會一個滿員分舵從世間消失了,它創立之初或者是如何的艱難,不過在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世事本就是如此殘酷,許多人終其一生建立的基業有時候只在一朝之間爲他人徒做嫁衣,本身實力不濟罷了,怨不得他人。
漫不經心地將沾有血漬的雙手在衣角試了試,十三擡頭望天,他現在在等煙波浩渺樓的人來接手。龍門沒人,凝碧水並不知曉,每每要求分擔防禦的任務,他都以樓主未曾指示的藉口回絕,這在很大程度上讓凝碧水十分惱怒,但也爲之奈何。可以想象,當天刀會被完全剿滅,這女人定會拿這個藉口做文章,但這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相信到時候樓主自有計較。
過了片刻,一羣白衣飄飄的女子出現在院子當中,看了一眼平靜似水的十三,她們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敬佩,有厭惡,總之十三在她們心中的印象算是深深紮下根來。
“十三,辛苦了!”煙波浩渺樓方面領頭的是煙霞,她朝着十三微微點頭,算是招呼。說實在的,原本這種小事情還輪不到她親自出馬,但誰讓十三是夜滄瀾的人,對於那個男人她還頗有好感的,自然有點愛屋及烏。樓主利用十三的事情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可她不想讓夜滄瀾也認爲自己是在利用他,畢竟十三打下的地盤絕大多數都是由自己來接收,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小事!”十三黑鐵覆蓋下的面孔仍是沒有一點表情,不過對煙霞他的語氣顯得不是那麼高傲了。這個女人可是樓主看重的人物,將來或許就是自己的同僚,作爲殺手他雖然冰冷無情,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啊!”正當煙霞接管分舵準備佈置防禦的時候,當先走進內廳的女人們突然傳來一陣恐怖的叫聲。
十三神色一動,一個瞬步移到內廳之中,他剛剛可是用氣場感應過內廳的情況,裡面絕沒有半個人,但現在那些女人的驚叫又是什麼回事?難不成天刀會還在這裡有埋伏,能躲避自己氣息的感應?
空曠的內廳,幾個女子驚恐地站在一邊,目光恐懼地看着地面。十三循跡看去,只見地面上一團烏黑的血跡,一團似爛肉般的東西正不停地蠕動着,情景十分的恐怖。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團肉明顯是一個被人活生生扯去四肢的人類,照理說應該立即昏迷過去,卻被殘忍地以秘法保持住了心智,忍受這種非人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施法者手段之血腥變態簡直駭人聽聞。
“各位覺得如何,對本人的作品可滿意?”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在內廳響起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血衣男子正坐在廳內分舵那象徵舵主權利的寶座之上,手持琉璃制的酒杯,其中晃盪着鮮血一般的顏色,似是人體內的血液,還冒着淡淡的熱氣。那男人俯視着衆人,視線唯獨留着十三身上很久,像是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
“嘖嘖,高手的血真是味道鮮美,如同美酒一般喝了使人慾罷不能啊。”血衣男子自言自語道。
十三眉頭蹙的更緊,這個男人彷彿虛無飄渺一般,守候在大廳如此長的時間包括自己在內的衆人卻絲毫未發現他的存在,這種詭異的修爲簡直匪夷所思,即使樓主親至恐怕也不過如此,他一時想象不出江湖上到底是誰有這份能力。
站在十三一邊,一連謹慎的煙霞也仔細地打量着血衣男子,眼神中先是疑惑,隨即一陣深深的忌憚,脫口道:“血色噩夢!”
血衣男子饒有興致地大笑:“想不到在這裡居然碰上這種極品的血源,這劣質的酒水不喝也罷!”隨即潑出琉璃杯中的血酒,長身而起,一股血腥的氣息頓時充斥整個大廳,和十三混合殺氣的氣場不同,這股血氣更加的深厚與純正,也更加讓人感覺瘋狂與絕望並存的混合矛盾感。
“血色噩夢!”十三輕輕咀嚼這個名字,瞳孔中突然爆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逼視緩緩而下的血衣男子。
然而對於十三的挑釁,血衣男子卻是毫無所覺,走到血液幾乎流盡的紫衣人面前,他看也不看,一掌了結這個卑微的生命,邪笑道:“這世間有兩種血是我的最愛,一是貌美的女人,一是頂級的強者,上天是何等眷顧於我,居然同時送上門來,你們說我應該如何處理呢?”
“變態!”煙霞冷冷說了一句,臉色憎惡之色愈發明顯起來。身居煙波浩渺樓的重要職位,她對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這個神秘出現的血衣男人,連日來在江北造成連番殺戮,手段殘忍至極,罕見的被打入武林公敵的行列,想不到失蹤數日居然來到了江南,看來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變態,哈哈,變態,說的好,我就是變態!”血衣男子大笑起來,渾身血氣一陣涌動,似乎身前的空間也變得扭曲,由此可見其情緒的劇烈波動。
十三不發一言,發動瞬步閃電般欺身而上,背後七殺劍已然出鞘,爆出一道血芒直直斬向狂笑中的血衣人。這一次他沒有絲毫保留,七殺劍第三劍血殺全力出手,一股籠罩空間的血腥由七殺劍中洶涌而出,很久了,除了和樓主的對決,他幾乎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毫無保留地施展出全力,對手的實力已經隱隱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存,他不得不孤注一擲。
“血氣對我無用!”血衣男子蔑視凌空而至的血芒,身體周圍盪漾着一團血影。這團血影如同嗜血猛獸般貪婪地吞噬十三的氣場,凌空擊至的血殺劍卻是沒有爆出一絲動靜,已然被吞噬乾淨。
十三臉色大變,這男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恐怖,簡直到了他揣測不到的境界。血殺劍是何等威力他是深深明白的,即便是樓主捱上一下也要疼個半天,而眼前的男人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這種實力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走!”十三大喝一聲,一把抓住身邊的煙霞,瞬步發動頃刻就到了十丈開外。今天算是碰上真正的煞星,他的武功被對方所克,沒有一絲取勝的機會,現在就只能救走煙霞,至於剩下的那些普通幫衆,他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混蛋!”身後傳來幫衆一陣陣慘叫已經血衣男子猖狂的笑聲,煙霞一陣悲慼,大聲地咒罵起不斷逃遁的十三。
然而十三卻顧不了那麼多,和煙霞相處幾天,他深深明白這個女人不是苟且偷生的人,放任屬下被屠殺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不過現在不是義氣的時候,以那血衣男子的變態程度,自己兩人很少有機會逃脫他的毒手,此時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哈哈,你們想跑能跑到哪裡去呢?”血衣男子的笑聲遠遠傳來,一股若有如無的血氣在兩人頭頂盤旋,顯然即使使出瞬步,那變態的男人也有辦法追蹤到自己。
“你先走,我來引開他!”面具下的十三不再冰冷無情,一身血氣洶涌到極致,完全將煙霞的氣息覆蓋掉。他相信和一個普通的高手比起來,自己這身精純的血氣更能引起對方的興趣。如果實在不行他還有隱身術,相信總有一線的機會。
將一絲精神力量注入幽樓的殺道令,十三推開驚詫的煙霞,折了個方向逃逸而去。他已然發出信號,片刻之後樓主必會知曉這邊的情況,雖然受過傷,但以樓主的功力想要救下自己應該沒有問題。他不是個固執至死的人,一半的功力足可以讓他去做很多事情,相信樓主也是這般認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