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話音一僵,面色忽的一紅說不出話來。
荊長寧意味聲長地望着文逸。
他口口聲聲喜歡男人,如今又那麼懂女兒家心思。
文逸輕咳一聲,好看的眉眼垂下。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丹雪不會借兵給你,我們如今要如何去做?”他神情肅穆地將話題轉了回來。
若不是此事事關重大,荊長寧也不會求助丹雪。
那日,經過觀察她很容易看出來,那些人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僅那日出現的就有不下於五十人,此事要想解決,有很大難度。
最關鍵的一點,還是手中無人。
血月灣都是年輕女子,她們是刺客,根本無法直面打鬥,而若敖軍還在羽國的九雨峰,易國如今國勢剛有好轉,且不提就算易禾相助,以兩國因年前那場戰爭而勢成水火的國情,丹國也不可能放易國的兵士入丹。
文逸的話音打斷了荊長寧的沉思:“那我要如何救明叔?”
荊長寧想了想:“只能多冒些風險了。”
……
丹雪望着呈上來的八冊資料。
還有八個人,還有三天,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事情便解決了。
她揉了揉眉心,卻有些開心不起來,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沒有答應幫荊長寧是對是錯。
卻在此時,一道陰影落在她的面前。
文逸去而復返。
丹雪皺眉望了過去,目光四下晃了晃,卻並未見到荊長寧。
文逸見丹雪四下張望的動作,心下知曉她在找誰,他咧脣一笑:“不用找了,公主閣下,我是一個人來的。”
丹雪指間一頓,剛好抽出文逸的資料。
“輕雲蔽月,流風迴雪。文國二公子,性情儒雅,知禮守矩。”
文逸很自覺地湊上前,直接將幾句話讀了出來,然後呸了聲。
“輕雲蔽月,流風迴雪。這玩意誰寫的,不是形容漂亮姑娘的嗎?怎麼用在本公子身上?”他望向丹雪嘻嘻一笑,“不過好像有些道理哦,畢竟多少女兒容貌都沒有本公子好看。”
丹雪皺眉望向文逸:“你來做什麼?是他叫你來的?”
他,自然指的是荊長寧。
文逸搖了搖頭,“不是荊小郎君讓我來的,畢竟我也是來招親的,公主這樣想會傷我心的。”他頓了頓,纔想起來丹雪的第一個問題他還沒有回答,他認真道:“我來勾引你。”
……
黎夏在院子裡一如既往地練劍,劍鋒刺破氣流,浮動着院中新發的嫩柳,一片朦朧的綠意颯颯搖曳着。
南宮落月望着黎夏在院中舞劍,心中想到樂月失蹤的事,不由更是焦躁,眉心愈皺愈深。
蕭嶸翻了一日血月灣收集而來的情報,整個人坐在桌案上,從昨夜到現在近六個時辰一動未動。
忽的,他把面前畫出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紙撕開,整個人面色沉沉,猛然間立起。
久坐,動作弧度很大,坐凳忽的被掀開,咣噹一聲倒在地面上。
“怎麼了?”南宮落月望去。
蕭嶸皺眉,沒有注意到被自己撞倒的凳子,他將揉在一起的紙張攏在地面上堆成一堆,從燭臺上借了點火星。
很快一堆不大的火燃起,白色的紙張被火舌舔舐泛黃,漸漸化作灰燼。
蕭嶸邁步向外走去。
“蕭嶸?”南宮落月喊了聲,“你這是要做去什麼?”
蕭嶸頓步,回頭看了眼南宮落月:“你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還有我。”
南宮落月心中一晃,神思恍惚。
蕭嶸已經毫不猶豫地邁步出了門。
他知道她在愁這件事,雖然他知道她很厲害,但他是男人,他不會阻攔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他所能做的,便是提前替她將危險壓到最低。
想到這裡,他握在腰間劍柄上的手緊了緊,脣角勾勒出一抹不羈的笑。
“等等!”
蕭嶸擡眉。
黎夏快步邁了過來,擋在蕭嶸前面。
“你不用攔我。”蕭嶸道。
黎夏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去幫他的,帶我一個如何?”
他眉眼一彎,笑得很開心。
“喂!”蕭嶸一個跳腳,目光忿忿望向黎夏,“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幫她做點事,你湊什麼熱鬧?搶我功勞?”
黎夏怔了怔,面色微紅。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他說道。
蕭嶸暼過臉哼了聲:“我想了一夜,又想了一個上午,纔想了一條可行的法子,你這樣半途殺出來很不要臉的好不好?”
黎夏訕訕:“我只是想幫忙,大不了等會我什麼都聽你的。”
蕭嶸皺眉,握在腰間劍柄上的手慢慢鬆開,又緊了緊,他沉默了良久。
“我不是不想帶你。”他頓了頓,“我也沒有把握,可能,會很危險。”
望着蕭嶸一瞬沉下來的神色,黎夏笑了笑:“你這是答應了?”
蕭嶸嗤聲:“你都跟上來了,我總不能把你腿敲斷扔回去。”
黎夏赧然。
……
那是一段很長的路,愈走地勢愈低,其間拐了很多個彎,東方樂月有點頭暈。
眼睛被一塊黑布矇住,手被捆縛背在身後,她只能這樣茫然地向前走着。
直到押着她的人停了下來,她眼上的黑布被扯開。
入目是一間石室,有些潮,陰暗、森冷。
約莫石室在地下,沒有光線,只有一道飄搖的昏黃色燭火,隱約有些可怖。
東方樂月定了定神,一番折騰她忽的覺得胃裡翻騰得厲害,畢竟懷了身子,她有些想吐。
強忍着把胃裡的噁心感壓下,她定神向前望去。
最前方的那個死士將遮面的黑布扯去,其下是一張中年人的臉。臉很圓,粗眉,在暗色的石室裡顯得有些黑。
身側,明成也被帶了過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冷笑着的那名死士。
“你不是……”他驚道。
“高泰。”東方樂月接話道。
被眼前兩人一口叫破,高泰冷聲不屑地笑了聲。
“是我。”他說道。“想不到東方大家還能識得我這樣一個小人物。”
小人物?
明成咬牙,心中思緒複雜。若不是林國如今軍中半途殺出的譚易水,他還是林國赫赫有名的右將軍,這樣一個人帶着如此數量的死士試圖刺殺文逸究竟是爲了什麼?
東方樂月微擡眉,望向高泰,輕笑道:“那倒也是,你只是一個小人物,若不是之前你被荊郎君打敗了,我也不曾知道你這個人呢。”
言下之意,她知曉他,不是因爲他多有名,而是因爲前幾天荊長寧碰巧打敗了他。
“我還聽說,那一架,你原是可以不輸的。”東方樂月輕笑。
高泰拳心一緊,面色青白交替。
的確,他那天輸的太憋屈。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好好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