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妻子的話,楚中天沉默了,大周的江山是太祖皇帝打下來的,可太祖的子嗣在統一戰爭中相繼陣亡,於是太祖的弟弟將自己的二兒子過繼給太祖,也就是當今的齊王。
一次慘烈的戰爭中太祖在與異族強者同歸於盡,因爲過繼的兒子還小,剛剛打下的江山還不穩定,於是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繼承太祖遺志,一統八荒六合,可惜因爲戰場上受的舊傷太多,沒過多少年也達到了大限之際,可在選擇繼承人的時候卻犯了難。
按理說他的皇位來自哥哥那一脈,當年也是因爲考慮到齊王太小,爲了家族和國家的未來,才由他頂替,如今應該將皇位還給長大的齊王。
但是人便有私心,儘管實際上齊王也是他的兒子,但已經過繼給了太祖,是另外一房的人了,自然比不上自己真正的長子晉王。
因此他便耍了個小手段,下令兩人誰先突破地仙之境,便將皇位傳給誰。
當時晉王本就比次子齊王年長很多,再加上太宗身爲皇帝,能動用的資源肯定更豐富,他暗中相助,晉王自然率先突破到地仙境界,便順利成章繼承了皇位,也就是當今皇上高宗。
不過當年忠於太祖一脈的老臣還有很多,太祖的妻族那一脈自然也是支持齊王的,爲了安撫這批強大的勢力,太宗便模棱兩可提過讓他們兄終弟及,這才平息了一段禍事。
可百年過去,高宗也臨近天人五衰之期,他卻立自己兒子爲太子,這樣自然引起了齊王一系的不滿,再加上太子本就中庸之姿,遠遠比不上齊王驚才絕豔,很多其他朝臣也動了心思。
但高宗畢竟當了上百年皇帝,心腹勢力也足夠強大,這些年兩個集團一直明爭暗鬥。
楚家有着鹽鐵兩大產業,可謂是富可敵國,這樣的舉足輕重的大家族自然會被雙方所拉攏,但楚中天不願意捲入皇儲之爭,一直保持中立,前些日子皇室派系打算派人來找楚家提親,將其徹底綁上戰車。
楚氏夫婦非常爲難,因爲楚家不同於一般家族,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曉,而楚初顏這些年又撐起了半個楚家,若是她被人娶走,整個楚家也會馬上陷入被人吞併的風險。
楚初顏也清楚這一切,所以主動提出招婿,找了一個城裡最廢物的傢伙當上門女婿,匆忙舉行婚禮,徹底斷絕了皇帝、齊王兩派的心思。
所以秦晚如才懷疑這次毀壞靈泉是皇帝或者齊王派來的人。
“不管是哪一方,我們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了,”楚中天沉聲說道,“桑弘馬上要接任臨川郡太守了。”明月城便是在臨川郡的轄區內。
秦晚如臉色微變:“大司農丞桑弘!”
大司農是九卿之一,主管國家財政,大司農丞是大司農的二把手,桑弘此人素來監管的便是鹽鐵,是皇帝的親信,這次被派來擔任臨川郡守,擺明了是衝楚家來的嘛。
“素聞此人心狠手辣,六親不認,這些年京城不知道多少貴族被他弄得家破人亡,這次我們楚家恐怕危險了。”秦晚如一臉擔憂。
見素來要強的妻子露出柔弱之色,楚中天將她摟入懷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楚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他桑弘也不過是個八品,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秦晚如白了丈夫一眼:“是否難對付又不是隻看個人修爲的,城外龍隱山的大盜陳玄不過是個六品,這麼多年也沒見你滅了他?”
楚中天哼了一聲:“陳玄那傢伙滑得很,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等我得到消息趕去時他已經消失無蹤了,所以我懷疑這城中有他的內應給他通風報信,不然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抓不到他!”
秦晚如眼珠一轉:“這羣大盜不僅販賣私鹽,還劫殺路過的商隊,把這個問題扔給桑弘,他身爲郡守,莫非還坐視不管不成。”
楚中天眼前一亮:“夫人好主意,對了,聽說最近玉家的商隊要來明月城,得通知一下他們,免得被陳玄那批人伏擊了……哎喲疼疼疼……”
他還沒說完,便被秦晚如掐住耳朵:“我看你是擔心人家女主人玉煙蘿吧,玉樹瓊枝作煙蘿,當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兒,你還不要臉地追求過人家,可惜最後她嫁給了雲中郡公。怎麼,你如今還想趁機再續前緣不成?”
楚中天急忙求饒:“夫人,人家都成親這麼多年了,我哪還會有其他想法,莫要亂說。”
秦晚如卻沒有鬆手,冷哼一聲:“可據我所知,雲中郡公前些日子意外過世了,如今玉煙蘿可是單身哦。”
楚中天眼前一亮:“真的?”
他馬上感受到身旁傳來兩股殺人的目光,急忙改口道:“夫人,我連這些都不知道,證明我從來沒關注過她呀,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哪還會有什麼心思。”
見他神情黯然,秦晚如急忙鬆開他的耳朵:“夫君,對不起啊。”
楚中天搖了搖頭:“是我對不起你。”
秦晚如不欲見他如此,急忙移開話題:“對了,初顏到哪兒去了?”
楚中天答道:“她帶裴家的小姐到城中游玩去了。”
秦晚如眉頭一皺:“她來自裴家,應該是齊王一脈的人吧,此番忽然來明月學院讀書,總覺得她有些居心不良。”
楚中天哈哈一笑:“放心吧,你家初顏那麼聰明,心中自有分寸的。”
秦晚如哼了一聲:“那個裴綿曼年紀不大,卻生得像個顛倒衆生的狐媚子似的,那一雙桃花眼似乎隨時都在勾引男人,我不喜歡她。”
楚中天啞然失笑:“難道你還擔心她會跟初顏搶男人?”
想到祖安那倒黴樣,實在很難想象裴綿曼會看上他,秦晚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要真把那混賬搶走,我還巴不得呢。”
阿嚏~
祖安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在思念自己。
“姑爺,您受了風寒麼,小的這就給你找件厚衣服穿上。”一個一驚一乍的聲音響起,祖安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影便拿着一件衣裳圍在他身上。
祖安一愣一愣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藍色的衣服,頭上頂着兩個饅頭一樣的髮髻,一雙眼睛倒是挺大的,看着細皮嫩肉的。
“不是,哥們兒你誰呀?”
“姑爺折煞小的了,小的是你的書童啊。”那少年一臉諂媚的笑容。
“書童?”祖安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應該是之前提到要去明月書院的事,不過就是去個家族私塾而已,用的着還專門配書童麼?
看來這個公爵府果然是狗大戶啊,嗯,我喜歡。
“你叫我什麼來着?”
“姑爺?”
“我沒聽清,大點聲?”
“姑爺!”
“不錯不錯,你小子有前途。”
祖安一張臉頓時樂開了花,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沒碰到一件順心事,雖說是公爵府的女婿,但這府上誰把他放在眼裡?更別說主動喊他姑爺了。
難得有個小書童還這般識趣,祖安覺得渾身上下舒坦得不得了。
“對了,你叫啥名字?”
那小書童精神一震,急忙答道:“回姑爺,小的叫成守瓶。”
“啥瓶?”祖安心想一般書童不都叫來福旺財什麼的,大不了叫華安之類的,越簡單好記越好,這傢伙名字怎麼聽着這麼古怪?
“成守瓶,守口如瓶的守瓶,當年老爺親自給我賜的名字呢!”說起這個,小書童挺起了胸膛,一臉驕傲地說道。
“可以啊,竟然能得到老爺親自賜名。”祖安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風俗,但想來哪個世界都一樣,主人賜名都是一種天大的榮耀,像前世那個鄭成功,被皇帝賜姓後,一個個都尊稱其爲國姓爺。
“姑爺過獎了,當年我在老爺身邊做事,深得老爺歡喜,後來被調到後廚,本以爲有哪裡惹老爺不高興了呢,如今卻得知被安排做姑爺您的書童,這才知道老爺的良苦用心,前些年一定是可以磨礪我,讓我做好接受更重要使命的準備。”成守瓶說起這些兩眼都在放光,一臉激動的模樣。
“等等……”祖安怎麼覺得越聽越不對味呢,他這個姑爺是怎麼回事他再清楚不過,這傢伙還以爲是個美差?
看來智商不怎麼高呀。
而且這傢伙一開始明明在楚老爺身邊做事的,爲什麼被髮配到後廚那樣的地方了?
不過這些事情他顯然也不怎麼在意,更關心與自己相關的問題:“聽你剛纔說的,你應該在楚家呆了很久了,應該知道很多事吧。”
成守瓶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這楚府上到老爺夫人,下到伙伕小廝,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祖安正想打探一下府上的情報,要知道他纔來兩天,已經這麼多人想置他於死地了,可他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讓他有一種巨大的危機感。
他想了想問道:“你知道楚家爲什麼會選我爲婿麼?”這是他最疑惑的,要知道楚初顏從模樣身段家世,都是頂級的,而這個世界的祖安,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廢物一個,正常來說這兩人都不應該有交集的,竟然結爲了夫婦,實在是太詭異了。
聽到他的問題,成守瓶一臉疑惑地看着他:“難道不是因爲姑爺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麼?”
祖安眼睛都直了,這傢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本事還真是頗有本大爺的幾分神采:“咳咳,雖然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但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呢?”
“沒有了啊,當時就是小姐看你帥就選中你了。”成守瓶心想你這傢伙除了這點,還找不找得出其他優點,難道自己心裡沒有點B數麼,當然這些想法他絲毫沒表現出來,此刻他的眼神和表情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
“哦,你說是小姐親自選中了我?”祖安敏銳地注意到他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是啊,當時夫人還不怎麼滿意,勸她三思呢。”成守瓶答道。
祖安直接打斷道:“這些不重要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他一開始猜測是楚初顏礙於父母之命不得不嫁給自己,所以心生不滿起了殺機,可按照成守瓶說的,可以直接排除這種可能了。
可楚初顏爲什麼會選自己爲婿呢?那姑娘一對眸子挺明亮的,不瞎啊。
呸呸呸,一定是她被我英俊的容顏所折服,饞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