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代王走後,祖安一揮手,下令道:“開棺驗屍!”
“是!”戴老七和陳老八行了一禮,然後帶人去靈堂中央放的那棺材處。
明知道是走個過場,但這過場還是得走。
看到幾人粗暴地推開了棺材蓋,晉王妃幾欲暈倒:“輕點,別驚擾到了晉王。”
祖安沉聲道:“王妃放心,他們心中有數,王妃可以先出去避一避。”
這種情形讓她看着未免有些殘忍了。
“不,我要在這裡。”晉王妃倔強地仰着頭,眼神傷感地望着丈夫的棺材,眼淚情不自禁又掉落下來。
祖安心想這女人是水做的麼,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流淚,現在又哭了。
見她堅持,祖安倒也不好說什麼,示意手下開始。
很快繡衣使者帶來的專業仵作開始檢查起屍體來,因爲晉王剛死不久,棺材中又有寒玉以及冰塊,屍身倒是保存完好,並沒有腐敗變質什麼的。
除了臉色青灰了些,和他身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要知道平日裡晉王也是個病簍子,臉上也沒什麼血色。
仵作的動作相當專業,打開一個工具包,拿出各種工具檢查晉王每一寸身體。
隔了一會兒過後,仵作開始將工具放回袋中,然後在銅盆裡洗了洗手,對祖安點了點頭:“大統領,已經查驗完畢。”
祖安嗯了一聲,示意可以走了。
已經提前確定了晉王的死因,這一切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誰知道晉王妃卻忽然喊住了他們
:“等等,檢查結果如何?”
那仵作有些猶豫,下意識望向了祖安。
晉王妃見狀鼓起勇氣來到祖安身前,擡頭仰望着他:“我身爲受害人家屬,對丈夫的死因有知情權吧?”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裡膽小文靜,這次難得鼓起勇氣的緣故,她的小臉微紅,胸-脯也急促起伏着,顯然面對繡衣使者大統領這樣的傳說中大煞星,她此刻整個人有些害怕。
看到她的樣子,祖安情不自禁想到了前世老三國裡,周瑜英年早逝,小喬一身孝服在靈堂上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示意仵作實話實說。
仵作點了點頭:“回稟晉王妃,晉王是因爲體弱多病,心情過於激動,驚駭之下氣急攻心而死。”
“什麼?”晉王妃大驚失色,“王爺不是被那個祖安殘殺的麼?”
仵作神情嚴肅:“請王妃相信我的專業。”
剛剛他表面上是在驗屍,實際上卻是在善後,
經過剛剛他一番操作,如今就算其他仵作來檢查,也只會得出一樣的結論。
繡衣使者,不管在哪方面都是最專業的。
“可是那麼多人看到了……”晉王妃喃喃自語。
“眼見未必爲實。”祖安答道。
晉王妃緊緊咬住嘴脣,整個身體都有些輕微顫抖,不知道是心神激盪還是什麼緣故。
隔了一會兒,她柔聲說道:“大統領,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說着還特意看了其他那些繡衣使者一眼。
祖安
猶豫了一下,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出去。
那些繡衣使者自然沒有意義,晉王妃一個弱女子,難不成還能傷害到修爲深不可測的大統領?
待那些繡衣使者離開過後,晉王妃也對身邊的丫鬟說道:“你們也退下。”
那丫鬟有些猶豫:“可是這樣有些……”
她不好直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於禮不合。
晉王妃哼了一聲:“在王爺的靈堂中,難不成大統領還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那丫鬟一想也是,這個繡衣使者大統領給她的感覺太可怕了,正好不願意在這裡多呆。
待所有人離開過後,祖安暗中傳音道:“戴老七陳老八,你們趁機找府上的下人打聽一下情報。”
“是!”戴老七和陳老八朝屋中方向行了一禮,帶着一部分離開,然後吩咐剩下的手下守在外圍,沒有大統領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那些繡衣使者也沒多想,剛剛的情況,晉王妃顯然有些機密要和大統領談,自然不能讓人過去打擾。
待周圍都安靜下來後,祖安望向了對面那個一身孝服的女子,當真是女要俏一身孝……
他眉頭一皺,今天怎麼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念頭,難道是剛剛被南薰那妮子勾起來的麼。
他收斂心神,輕咳一聲:“王妃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晉王妃忽然走到他跟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哽咽地說道:“請大統領爲妾身做主呀!”
“王妃快
快請起!”祖安嚇了一跳,雖然繡衣使者地位超然,但對方身爲堂堂王妃,若是被人看到這一幕,少不得又有人要參他。
他下意識將對方扶了起來,待接觸到對方手上那幼-滑的肌膚才意識到不妥,不過此時收回來也太過刻意,只能不動聲色將她扶起。
近距離接觸,對方身上還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十分地好聞。
儘管今天要爲晉王守靈,晉王妃穿着極爲樸素,並沒有刻意施粉黛,不過女人身上總有其獨特的幽香。
感受到對方手心那炙-熱-滾-燙的溫度,晉王妃也是一顆心狂跳,她從來沒和丈夫以外的男子接觸過,對方身上那濃烈的陽剛之意和晉王完全不一樣。
“晉王妃?”見她失神,祖安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啊?”晉王妃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將手縮了回去,心想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有些慌亂地說道,“那祖安仗着太子妃的寵幸,殘忍殺害了我夫君,妾身已經找不到其他人依靠了,還請大統領爲妾身做主。”
祖安眉毛揚了揚:“王妃沒有聽到剛剛仵作所說麼,晉王是死於一場意外,他的身子太虛弱了,註定命不長久,王妃對此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纔是,還請節哀。”
晉王妃貝齒輕咬,雙眸淚眼汪汪,隔了一會兒才說道:“晉王身體確實不太好,但也不至於現在就……他雖然並非祖安直接所殺,但還是因爲他的恐嚇
才導致驚嚇而死,所以嚴格說起來那姓祖的依然是兇手。”
祖安嘆了一口氣,冷冷說道:“一個人若是要跳崖,事後能責怪懸崖麼?”
晉王妃一呆,她也明白對方說的有道理,可這種事她又哪裡能那麼理智,完全不怪那個祖安。
她深吸一口氣:“大統領的意思我明白,可那姓祖的還派人對付妾身的家族,實在是欺人太甚!”
祖安一愣,我怎麼不知道。
“你說那姓祖的對付你的家族?”
晉王妃點了點頭:“我們何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在當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更何況後來我成了晉王妃,官場上各方都對我們家禮遇有加。直到這兩天一切都變了,我收到家裡飛鴿傳書,當地官員各種上門找茬,除了姓祖的授意之外,還有誰會幹這樣的事!”
她如今畢竟還是王妃,哪怕晉王死了,官場上的人物也沒道理去對付她的孃家,想來想去只有祖安有這個動機。
先是殺了她的丈夫,爲了斬草除根又派人對付何家,真是禽獸不如啊!
聽到對方哭哭唧唧地控訴,祖安皺起了眉頭:“那個祖安已經第一時間被控制在宮中了,繡衣使者監視着他,他沒那個機會去爲難你孃家。”
“可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晉王妃恨恨然說道,“他和東宮那些人那麼熟,肯定有辦法傳消息出去的。”
祖安沉聲道:“當今太子和晉王是親兄弟,東宮的人就算
和他熟,又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幫他?”
“可是……”
晉王妃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祖安打斷:“剛剛說過了,眼見未必爲實。這段時間有沒有誰和晉王說些什麼,以至於他一時衝動,跑去和那個祖安產生衝突。”
晉王妃一怔:“大統領是說有人慫恿我夫君去對付那個祖安?”
祖安猶豫了一番:“這些話本來是不該和你說的,但我見王妃太過傷心……也罷,就告訴你好了。”
“如今京城表面平靜,實際上暗流涌動,如今皇上駕崩,有皇子覬覦皇位,所以我們懷疑有人故意挑撥晉王去對付祖安,這樣能斬掉東宮一員大將,讓太子一方實力大損,他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啊!”晉王妃驚得張大了嘴巴,不過她的小嘴兒太秀氣,哪怕吃驚成這樣也塞不下一個雞蛋。
“王妃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祖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晉王妃臉色陰晴變化,最終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代王妃,前段時間來看我,後來好像還和夫君密談了一陣,只不過我素來不過問夫君正事,倒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她心中驚濤駭浪,心想難怪代王這些日子跑得這麼勤快,原來夫妻倆是居心叵測。
祖安心中一動,果然如此,看來是代王和孟家聯合,挑撥晉王來針對自己,只爲了動搖東宮的威望。
只是萬萬沒想到我會那麼剛,直接殺了晉王。
不過這樣
一來,反倒更中他們下懷,所以後面一環扣一環的陰謀針對他。
換作其他人此時恐怕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他們唯一沒算到的事不管皇后還是太子妃,都是我的人。
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孟遺還是那位代王妃的謀劃。
這時晉王妃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仰着頭望着他,細聲細氣地說道:“大統領,你若是能幫妾身報仇,妾身一定好好報答你。”
她一雙眸子水霧朦朧,聲音也比平日裡多了幾絲甜-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