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白帝城的入侵者
長江，摩尼亞赫號中，路明非房間。
路明非坐在桌前，電腦上插着能短暫屏蔽諾瑪的聯繫器，屏幕上顯示着老唐發給他的消息：“非哥，我等會兒就下水，等你打開通道？”
路明非敲擊鍵盤，回覆：“嗯，多加小心，恐怕有其他人也盯上了這裡。”
老唐：“明白。”
這就是他跟老唐的計劃，老唐會提前穿戴好潛水裝備，在水底等着，等路明非打開通道就能順勢進去，有印記在，參孫應該能感受到他的出現，進去之後路明非會找機會聯合參孫啓動機關，把自己和其他人分開，然後他再跟老唐匯合，一起去見參孫。
摩尼亞赫號雖然具備水下聲吶探測的能力，但無法看到直觀的影像信息，老唐是單人下潛，這麼小的目標是幾乎無法被發現的，就算被發現了也只會被當成一條大魚而已——在長江這樣的大型河流裡，比人大的魚並不算特別罕見。
跟老唐簡單對了一下行動的時間，讓他做好準備，路明非就切斷通訊，拔出了聯繫器，先是換上了潛水服，旋即抱着頭盔，離開自己的房間，走到甲板上。
距離正式下潛還有半個小時，但愷撒和蘇茜已經換上了潛水服，正在做熱身運動。
雖然學生會和獅心會是競爭對手，但在屠龍這件事上大家的立場是完全一致的，因此愷撒這個學生會長和蘇茜這個獅心會副會長的相處也還算融洽，並沒有什麼劍拔弩張的感覺。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愷撒女友諾諾也在船上，並且跟零和蘇曉檣一樣加入了後勤作業組。
其實仔細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諾諾不僅是愷撒的女朋友，還是曼斯教授的徒弟，有充分的理由參加這次行動，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曼斯教授告訴他，諾諾的任務是照看“鑰匙”。
也就是上次任務中能用自己的血和言靈打開青銅城大門的那個小寶寶。
在學校裡惡名遠揚的紅髮巫女諾諾居然擅長照顧小baby，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反差萌？路明非心中吐槽。
江面颳起了這個季節罕見的大風，走向正在熱身的愷撒和蘇茜，路明非在風聲中舉手示意：“愷撒兄，師姐，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沒問題，”愷撒迎風站立，金髮像火焰一樣翻騰，“真可惜，我還以爲這次我會跟楚子航搭檔。”
“很遺憾，會長不跟任何人搭檔。”蘇茜站在一旁，單手扶腰，風中長髮綽約。
“有人看到芬格爾嗎？”路明非左顧右盼，“這貨不會是當逃兵了吧？”
“他說自己去祭長江江神了，希望江神能保佑他，”蘇茜忍俊不禁，“他還偷偷帶了一份滷豬頭肉上船，用來當祭品。”
“他一個德國人祭哪門子的江神？而且長江的江神……不是屈原麼？帶豬頭肉還不如帶糉子。”路明非吐槽道。
說話間，路明非就看到有條歡脫的身影小跑過來：“師弟，我來啦！”
路明非看過去，芬格爾也換上了潛水服，正拿着一袋豬頭肉邊吃邊走過來，已經吃見底了，走近後把袋子遞向路明非：“師弟你吃不吃，我給伱留了點。”
“你不是拿它祭江神了嗎？”路明非不解。
“人心神知，貢品我吃！”芬格爾吃的津津有味，振振有詞。
路明非懶得理這個沒節操的傢伙，看向愷撒和蘇茜：“對了，有人看到夏綠蒂嗎？”
“沒看到。”愷撒搖頭。
“我也沒有。”蘇茜也搖頭。
“我也沒見到，校董大小姐嘛，有點架子，遲到個幾分鐘很正常。”芬格爾一邊吃豬頭肉一邊道。
“夏綠蒂不是那種人啊……師兄你能不能別吃了，馬上就要下水了！”路明非扯着嘴角道。
“怎麼了，我都跟着你們去玩命了，還不讓人當個飽死鬼？”芬格爾忿忿道。
就在路明非想要吐槽時，卻突然扭頭，看向身後——他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出現。
順着感覺看過去，路明非愣了一下。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套亮銀的纖細甲冑，有點類似於輕型的板甲，堅硬的金屬勾勒出柔婉的女性曲線，紋飾宛如羽毛般纖細，雪亮的表面流淌着微光，在黑夜中分外顯眼。
而穿着這套甲冑的人，就是夏綠蒂。
“抱歉，我來晚了。”夏綠蒂穿着這套修身的甲冑走近，路明非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強大的靈環繞在她身邊。
“恆定鍊金矩陣？”路明非愣了一下，“這套鎧甲不會自帶一個鍊金領域吧？”
他知道有些特別強大的鍊金武器可以展開鍊金領域，形成類似於言靈領域的效果，但這種鍊金武器的品級非常高，即便在秘黨裡也很稀有，楚師兄的村雨那種級別的鍊金武器都沒有鍊金領域，學校裡似乎只有愷撒的狄克推多能達到如此高度。
“算是吧，它名字叫做‘王后’，是我們家代代相傳的鍊金甲冑，用星銻作爲驅動能源，”夏綠蒂手甲拂過腰間配着的細長刺劍，“配合這柄劍的話，它確實可以展開一個微型的鍊金領域。”
“高廷根家族不愧是歐洲最強的鍊金術家族，”愷撒鼓掌道，冰藍色眸子眯起，“這就是傳說中‘王國騎士’中的‘王后’嗎？果然強大，不知道和我的狄克推多比起來，誰更強一些。”
大哥你跟她較什麼勁啊？人家家裡專門倒騰鍊金術的。路明非心中吐槽。
“我並非精通戰鬥的戰士，穿上‘王后’也只是爲了不會拖各位的後腿而已，”夏綠蒂謙虛道，“‘王國騎士’也僅僅只是家族以保護自己爲目的而打造出來，和戰友分出勝負並非我所願。”
“什麼是王國騎士？”蘇茜有些好奇。
路明非也一臉好奇。
夏綠蒂儘可能的矜持地微笑，但眉梢依舊帶着難掩的自豪，正要開口解釋，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高廷根家族號稱‘高庭之花’，歷代家主都沉浸於鍊金術的研究，跟其他家族之間保持着距離，也不參與秘黨的政治傾軋，”芬格爾一邊嚼着豬頭肉一邊道，“爲了避免哪天家族暫時衰落而被人覬覦，他們就製造了十六套威力巨大的鍊金甲冑，分別以國際象棋中從士兵到國王和王后的棋子命名，除了國王和王后只能由高廷根家的人驅動外，其他的鍊金甲冑會被交給家族的護衛使用。”
“就算是B級的混血種，穿上一套王國騎士的鍊金甲也能打得A級混血種抱頭鼠竄。A級混血種穿上更是大殺四方，”芬格爾頓了頓，“師弟你看過聖鬥士吧？可以理解爲黃金聖衣，穿上就能放天馬流星拳。”
“滾啊你，你個假粉，黃金聖衣裡壓根就沒有天馬座！”路明非吐槽道。夏綠蒂臉上完美得體的笑容逐漸有崩壞的跡象——看我啊！看我！你們討論什麼聖鬥士啊！這可是高廷根家族鍊金術的最高結晶之一！
好在路明非只吐槽了芬格爾一句，就轉頭看向夏綠蒂：“夏綠蒂，你這樣應該就穿不了潛水服了吧？還是說有它就不需要穿潛水服了？”
“不必擔心，‘王后’會提供足夠的保護，完全能取代潛水服的功能，我也已經準備好了特製的氧氣瓶和頭盔，不會影響行動。”
說完這句，夏綠蒂面帶微笑，等待路明非的驚歎。
“欸？它不能直接賦予使用者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嗎？”路明非一愣，“還需要氧氣瓶。”
夏綠蒂：……
見鬼了！你是什麼腦回路啊！什麼鍊金甲冑能賦予使用者在水中呼吸的能力？你不要太離譜了啊！
夏綠蒂保持着微笑，覺得自己胸口悶得慌。
於是接下來直到開始下潛爲止，夏綠蒂都默默地自己做準備工作和熱身運動，沒有再主動找路明非搭話——主要是擔心自己被他氣到破防，影響了高廷根家族的優雅形象。
……
半小時一晃而過，路明非五人陸續進入鑽探機內，外面暴風雨席捲，其他船隻早已撤離，江面在風雨裡彷彿被煮沸般翻騰，入目之處一片漆黑，只有摩尼亞赫號的氙燈刺破黑暗。
因爲最初就是按四人乘坐設計的，所以鑽井機裡只有四個座位，多餘出來的夏綠蒂只好跟蘇茜擠同一個位置，所幸兩個女孩子都是身材纖細苗條的類型，倒也不是很擁擠，只是蘇茜被夏綠蒂那一身甲冑硌得有些不舒服。
路明非坐在主駕駛，他身下的座椅造型明顯跟其他人不同，被加上了許多鍊金矩陣刻畫和導能管，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幅言靈威力。
等到路明非五人就位，在曼斯教授的指揮下，摩尼亞赫號將其投放入水。
路明非雙手在操作盤上來回移動，駕馭着鑽探機前往指定的目標，本來這種大型儀器要由一主一副兩個人操縱，但路明非自己就能搞定，也沒必要再加個副手。
一段時間後，鑽探機順利落在塌方的河牀上，大功率引擎開動，在碎石中挖掘出一條通道，被排出的泥沙攪渾了周圍的江水。
“江神爺爺您一定要保佑我啊……”芬格爾雙手合十。
路明非一邊操縱着儀器，一邊釋放寒氣，在開闢出來的通道牆壁上凝聚出堅固的冰層，以免其坍塌。
出乎意料的是，塌方的部分比想象中要薄，鑽探機很快就穿透了阻礙，進入了一個漆黑的空腔中，面前是古駁的青銅牆，鏽蝕遮掩了牆壁上的浮雕。
“我們運氣不錯啊，”路明非道，“塌方在這裡留下了一片空腔，我們能省不少功夫。”
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運氣不錯他持保留意見，畢竟塌方是參孫搞出來的，也許參孫是故意爲之。
因爲鑽入點本身就是上次的通道入口附近，所以鑽探機很快就在青銅城牆上找到了一張扭曲的巨大人臉——之前他們就是通過這裡進入青銅城，只不過當時被鑰匙打開的通道現在已經重新關閉了。
“報告船長，我們已經到達了青銅城的入口，沒有發現有人近期進入過的跡象，不過不排除有人走了其他入口的可能性。”路明非道。
這座巨大的城池用鍊金金屬和活靈作爲城牆與城門，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入口。
“很好，你們原地待命，我帶鑰匙下去。”曼斯教授道。
片刻之後，一道熟悉的身影游過來，在鑽探機外給路明非比了個手勢。
旋即曼斯教授懸浮在扭曲的人臉前，打開潛水服上的囊一般結構，嬰兒般的鑰匙從中游出來，站在曼斯教授的手掌上，用和之前一樣的方式打開了大門。
只是區別在於，這次鑰匙一直有些發抖——因爲路明非製造的寒冰不僅堅固，而且寒冷，低溫自然而然地侵蝕到了周圍的水中，別說鑰匙了，連曼斯教授都有些瑟瑟發抖。
其實路明非估計自己站在門前也能讓它打開，畢竟他有參孫的印記，進門的特權總歸是有的，只是這樣他不太好解釋，只好勞煩鑰匙一趟。
希望這孩子回去後不會感冒。路明非默默替他祈禱。
打開大門，曼斯教授飛快地把鑰匙塞回自己的潛水服裡，隨後又給了路明非一個“開始行動”的手勢，便迫不及待地讓船上收回他的安全縮，趕緊拉他回去。
路明非五人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在他們打開通道後，船上以葉勝和酒德亞紀爲首的八人探索小隊同樣下水，通過他們打開的通道進入——他們的任務不是戰鬥，而是對其中一切有信息有價值的東西進行拍照攝像，並傳輸回去。
等到葉勝幾人瑟瑟發抖地穿過堅冰構築的通道，也進入空腔，路明非五人便按計劃身先士卒進入白帝城。
青銅城牆打開的入口遠不足以讓鑽探機進入，路明非五人穿戴好供氧設備，依次離艙，鑽進巨大人臉張開的入口中，探索小隊在葉勝的帶領下緊跟其後。
在水中游動，穿過林立的巨大齒輪和傳動結構，路明非總感覺周圍有點怪怪的。
“嘀嘀嘀——”
葉勝手臂上探測器的聲音響起。
因爲職能不同，探索小隊和精銳小隊的裝備也是有區別的，葉勝的裝備就更適合探測環境：“不對勁！這附近有龍血的成分……疑似是有龍血的生物在這裡受傷了。”
“龍血？這裡不是隻有純血龍類嗎？它在自己家裡能受什麼傷？”酒德亞紀懸浮在一個巨大的青銅齒輪邊上，不解地問道。
就在她疑惑時，路明非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她身邊，猛地拉住她的手臂拽過來。
下一秒，酒德亞紀原本身處的地方被一道黑影劃過，黑影沒能擊中被拽走的酒德亞紀，卻波及了青銅齒輪，一片齒牙飛濺出去。
“全體戒備！”
路明非放開驚魂未定的酒德亞紀，黃金瞳鎖定在一條隱藏在齒輪間的修長黑影上，周圍寒氣氤氳，細碎的冰凌圍繞着他飛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