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空間，阿斯嘉德。
不同於絕大多數天體，阿斯嘉德並不是一顆圓形的星球，更像是一座獨立運行在宇宙中的大陸。
在這個地方，“天圓地方”反而是更加科學的形容。
當然，阿斯嘉德重力和地球上並無什麼區別，它之所以長成這幅奇怪的樣子還能和正常的星球沒什麼區別，據說是奧丁神的父親，上一代神王以自己的力量扭曲了它的物理常量。
甚至於阿斯嘉德還有自己的“太陽”，但和地球不同的是，體積遠不如地球大的阿斯嘉德天體，卻是被一顆類似於太陽的恆星圍繞其轉動的。
一個比絕大多數行星都小得多的宇宙大陸，居然被一顆恆星圍着轉，簡直可以說是倒反天罡了。
而這些效果，都來自於阿薩神族那足以影響天體運行的力量和科技。
所以路明非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科技如此發達的阿斯嘉德，從彩虹橋到奧丁居住的金宮，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馬。
雖說是長着翅膀的外星天馬，但說到底也還是畜力運輸啊！
整個阿斯嘉德似乎就沒有正常交通工具，雖然在對外方面有能夠以超光速在宇宙尺度間傳送的彩虹橋，但在阿斯嘉德內部，路明非就沒見過什麼飛船甚至汽車之類的東西——甚至據說索爾之前說的，他用來把礦石從阿斯嘉德運送到地球的飛船已經是阿斯嘉德僅有的幾艘飛船之一了，剩下的還有相當一部分老古董飛船躺在博物館。
而也正因如此，在彩虹橋大殿不遠處，就是一片放置天馬的區域，從彩虹橋大殿來到阿斯嘉德的人，可以用那些天馬作爲交通工具前往阿斯嘉德的其他地方。
頗有種從火車站或者機場大廳出來以後，外面的街道上停滿了出租車的即視感。
真見了鬼了，你們這幫騎馬到底哪來的自信把飛船送進了博物館？這跟非洲原始部落用着長矛然後指着巴雷特說“這玩意太落後了”有什麼區別？
“怎麼了明非，上來啊。”索爾坐在自己的戰車上看向心中吐槽不已的路明非。
哦對，除了天馬之外，還有些別的坐騎，比如索爾的山羊戰車。
路明非虛着眼看向索爾，就在彩虹橋大殿外不遠處，在一羣待命的天馬中，乘坐着古典戰車，駕馭着兩頭公山羊拉車的索爾異常顯眼。
我突然覺得騎天馬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路明非扯了扯嘴角。
走到索爾附近，路明非隨便找了匹天馬翻身跨上去。
“唏律律——”天馬揚天長嘶，前足離地，背後的羽翼揚起，似乎是要把路明非甩下去。
“那是女武神們專屬的天馬。”索爾解釋道。
路明非眨了下眼睛，璀璨的黃金瞳亮起，如同深井中涌出一輪太陽，看向高傲的天馬。
“唏律律……”天馬默默地低伏下身子。
“走吧。”路明非聳肩。
“爲什麼不坐我的戰車？你看多拉風啊！”山羊戰車騰空而起，披着金屬甲冑的兩隻山羊四足在虛空中奔跑，彷彿踏在某種看不見的堅固實體上，每一步都發出雷鳴般的轟鳴，索爾在前面引路，跟落後他半個身位的路明非問道。
“你先別管拉不了風，我有個問題想問好久了，”路明非在天馬上大聲喊道，用自己聲音蓋過雷鳴般的蹄聲，“你們阿斯嘉德怎麼回事？爲什麼明明連跨宇宙傳送的技術都有，內部趕路還要用畜力？難道這些坐騎飛得比飛船快嗎？”
“那怎麼可能？肯定還是飛船快啊！”索爾也大聲道。
“那飛船是不是比坐騎學習成本低？而且更安全？”路明非問道。
“那爲什麼你們把飛船淘汰進博物館了！”路明非問道。
“要那麼快做什麼？阿斯嘉德人又不像地球人一樣需要趕時間通勤上班，我們生活節奏很慢的，有的是時間學習，而且阿斯嘉德人不怕出車禍，”索爾在戰車上無所謂地聳肩，“你不覺得坐騎要比飛船有個性多嗎？”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氣，發現好像還真沒法反駁。
在不考慮便攜性和速度，也不用考慮學習成本，甚至不用太在乎安全性的前提下，一隻活的坐騎確實比飛船更能彰顯“個性”——雖然一點都不實用。
“其實阿斯嘉德以前有很多很多飛船和宇宙戰艦的……不過我沒見過，我是聽父神和母親說的，”索爾道，“阿斯嘉德征戰九界的時候，艦隊可以把一個星球的天空遮蔽起來，艦隊齊射的光芒勝過一顆恆星，不過後來阿斯嘉德統治九界之後，這些飛船就漸漸都廢棄了，等到我小時候，飛船已經是收藏品和小衆交通工具了。”
“不對啊！你們把宇宙戰艦和飛船都廢棄了，那如果有外敵打進來怎麼辦？”路明非滿頭問號。
“哈！誰敢進攻偉大的阿斯嘉德！”索爾的表情像是路明非剛剛講了個冷笑話。
“不是，以前其他宇宙勢力害怕阿斯嘉德，是因爲阿斯嘉德有一支天下無敵的艦隊和軍團，還有奧丁神，但現在你們的飛船都拿去博物館當藏品了，奧丁神也老了，人家憑什麼還怕伱們？”路明非不解。
“只要父神還在，就算阿斯嘉德沒有任何武器，也無人膽敢來犯！”索爾搖頭，“雖然現在的阿斯嘉德隨着艦隊廢除，武器裝備減產，也確實不具備以前征戰九界的力量了，但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去入侵別人的家園，無所謂了。”
路明非：……
你們的國防和外交政策是跟誰學的？晚清政府麼？
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也不是這麼個放法吧？
“但奧丁神總有一天會無法守護阿斯嘉德，就像上一代至尊法師一樣……”路明非沒有說下去，但他的意思索爾已經聽懂了。
“到時候我會接替父神守護阿斯嘉德！”索爾在戰車上傲然挺立，狂風吹起他的斗篷。
我怎麼覺得阿斯嘉德藥丸……路明非默默捂臉。
……
金宮中。
路明非在索爾的引領下，一路走到金宮頂層。
他對這裡還有幾分熟悉，因爲這就是上次奧丁會見他，並且送給他遠古冬棺裡剩下的力量和冰霜巨人巫術的地方。
路明非走進來時候，奧丁正在窗口眺望阿斯嘉德的星空。
察覺到路明非進來，奧丁轉過身，像個普通的老人一樣，略帶幾分笑意地跟他打招呼：“晚上好，上帝閣下。”
“奧丁神，您都知道了？”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地球上多出一位新的‘神’，我自然還是要有所關注的，尤其這位‘神’還是至尊法師，”奧丁笑意中帶着嚴肅，“年輕的至尊法師，我必須鄭重地提醒你，雖然我不反對你成爲地球的‘神’，但如果你因此感覺到了信仰之力的存在，最好還是不要使用它們。”
“信仰之力？奧丁神您也知道……哦對，我差點忘了，阿斯嘉德在地球上也是有大量信徒的。”路明非道。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奧丁搖頭，“你也知道，我們阿薩神族並不算是真的神，只是被地球人視爲神的強大宇宙種族，但我也確實曾在漫長的生命中接觸過信仰之力，有過藉此成爲真正的‘神’的機會，但我都放棄了。”
“我知道，因爲副作用很大嘛，會被信仰同化。”路明非道。
“看來古一法師已經跟你說過了，是我多慮了，”奧丁點點頭，“總之，信仰之力最好還是不要接觸，它的侵蝕性甚至勝過多瑪姆的黑暗之力。”
“奧丁神您找我來就是爲了提醒我小心信仰之力嗎？”路明非問道。
“不，這只是順便而爲的小事，”奧丁搖搖頭，看向跟着路明非進來後站在一旁索爾，“索爾，你先出去，我和路明非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出去？”索爾指了指自己，一臉疑惑，懷疑自己聽錯了。
奧丁點了點頭。
索爾撓着頭出去了。
“奧丁神，您特地讓索爾出去，難道是跟他有關的事情？”路明非問道。
奧丁點點頭。
旋即，不等路明非追問，這位身爲九界共主的神王居然向路明非鞠了一躬。
路明非嚇得差點蹦起來。
雖說至尊法師在身份位格上不比神王差，但也絕對沒有資格讓神王鞠躬啊。
“奧丁神您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路明非連忙避開奧丁的鞠躬去扶他。
“我有幾件事，想要請至尊法師幫忙。”奧丁起身，獨目平靜地看着路明非。
我就知道這個鞠躬不是那麼好受的！路明非心中猛拍大腿。
“那個……要不您先說？畢竟我這纔剛剛接任至尊法師沒多久，才疏學淺，就算想幫忙可能也是有心無力……”路明非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要是索爾找他幫忙他就直接應了，但奧丁神讓他幫忙……奧丁神都搞不定的事情，他有什麼把握搞定。
“第一件事是，我希望路明非先生你能幫我激發出索爾真正的力量。”奧丁道。
“真正的力量？”路明非一愣。
“不錯，每個阿斯嘉德人體內都有神力，但通常來說，這都是普通的神力，每個阿斯嘉德人體內的神力都沒什麼區別，只是作爲一種能量源存在，”奧丁道，“但索爾不同，他是雷神……不，應該是，我之所以讓他成爲雷神，是因爲他體內有着獨特而強大的雷神之力。”
“就是索爾操縱雷電的力量？”路明非撓頭，“可他沒有錘子就放不出電來了啊，說實話我一直以爲雷電的能力錘子帶給索爾的。”
“不完全是，”奧丁搖頭，“雷神之錘內部確實蘊含着雷電之力，但更重要的是，它能夠引導出索爾體內潛藏着的雷神之力，這股力量，纔是他身爲雷神的根本原因。”
“那爲什麼他沒有錘子就放不了電？”路明非真誠發問。
奧丁沉默了幾秒。
“這就是我希望你能幫他激發出雷神之力的原因了，”奧丁搖頭，“本來我讓矮人王爲他打造雷神之錘，是因爲他自己的雷神之力太不可控，希望雷神之錘能輔助他一點點把自己的雷神之力發掘出來並掌控，但他好像會錯意了……現在他把錘子當成寶貝，反而忽視了自己的雷神之力。”
“也就是說，索爾原本應該是可以不靠雷神之錘就釋放雷電的對吧？”路明非恍然。
“遠遠不止，他應該更強，比現在強很多。”奧丁道。
“我大概是懂了，”路明非撓頭，“但我要怎麼幫他激發出潛力？我也不會啊。”
他自己激發潛力的方式是瀕死，總不能讓索爾也瀕死一次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奧丁搖頭，“但是我相信你。”
你都不知道你是拿什麼相信我的！路明非心中忍不住吐槽。
搖了搖頭，他準備婉拒奧丁的請求——畢竟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作爲你幫索爾覺醒雷神之力的回報，我可以做主，讓你從阿斯嘉德寶庫中拿走任何一件你喜歡的東西。”奧丁道。
路明非涌到嗓子邊的話又咽下去。
奧丁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如果我沒記錯，銀槲之劍似乎可以通過吸收強大的能量來增加能力，巧的是阿斯嘉德寶庫裡似乎正好有這種東西，而且還不止一件……”
“沒問題！幫助索爾覺醒力量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誰讓我是索爾的好兄弟呢！爲了兄弟，我義不容辭！”路明非大義凜然地開口，聲如洪鐘，堅定不移。
奧丁點了點頭。
外面，被奧丁趕出去的索爾站在門口，以金宮的隔音效果，雖然他就站在門口，但聽不見路明非和奧丁之前說的話。
直到路明非突然把音量提上去了的最後一句話，終於隱約穿透了房間的隔音。
“誰讓我是索爾的好兄弟呢！爲了兄弟，我義不容辭！”
雖然索爾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聽到這句話，還是一臉感動：“果然，我在明非眼裡是好兄弟！”
……
屋內，路明非並不知道索爾剛剛因爲他的話而大受感動，疑惑地問道：“奧丁神，那第二件事呢？”
之前奧丁神說過了，他有幾件事要路明非幫忙，幫索爾覺醒只能算第一件。
“這第二件事，”奧丁看着路明非，獨目無比認真，“我希望路明非先生，你能受封成爲仙宮的親王。”
“哈？”路明非眼中冒出兩個無比巨大的問號。
“我姑且確認一下，‘親王’這個詞在阿斯嘉德的含義，跟在地球上應該差不多吧？”路明非確認道，“它應該是指一種很高的爵位，而不是某種苦力，對吧？”
不是……在你們仙宮，親王難道是很拿不出手的職位嗎？邀請一個人成爲親王還得讓神王鞠躬？
“仙宮的親王，地位僅次於我、我的妻子仙后還有索爾這個繼承者，在仙宮中有着相當程度的權力，並且可以得到仙宮授予的封地，”奧丁道，“如果路明非先生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將地球作爲你的封地。”
“雖然現在地球好像已經忘記了，也不打算承認自己是阿斯嘉德從屬文明，但在整個宇宙的範圍內，其他文明依舊要承認阿斯嘉德對地球的主權，”奧丁道，“如果地球成爲你的封地，那麼在宇宙範圍內，你擁有對地球的一切合法權力，不會有人干涉你的行爲，因爲這是阿斯嘉德的認同。”
這是委婉的說法。
直白地說就是，如果路明非打算從物理意義上征服地球，阿斯嘉德會支持他。
當然，路明非對這玩意不是很感興趣，當個上帝就夠了，統治地球什麼的就太誇張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條件都有點太驚人了，以至於路明非的第一反應是後退兩步。
雖然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他本能地感覺應該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