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獅心會訓練場。
路明非握着隨手拿的訓練劍揮舞，劍光綿密如潮。
獅心會的初代會長是梅涅克·卡塞爾，學院的“卡塞爾”之名就是昂熱爲了紀念這位屠龍者，因此獅心會的歷史比學院更加悠久，就連路明非的高祖都曾是獅心會的元老。
雖然在成爲了學生社團以後，獅心會早已不復當年秘黨最強年輕一代的光輝，但依舊繼承了幾分當年秘黨還未進入學院時代的遺風——簡單來說就是高效、務實、自律以及經常無視規則。
相比於自從愷撒掌權後奢侈的彷彿古羅馬貴族議會的學生會，獅心會的幾乎可以說是苦修士了，很少有社團活動，有活動也多半是訓練性質的，社團內最受追捧的幾項興趣愛好都是對屠龍有幫助的。
因此雖然獅心會內用於遊戲享樂的設施不多，但訓練場絕對是卡塞爾學院獨一份的豪華，面積幾乎比得上一個小型體育場，並且設置了衆多區域，方便成員訓練槍法、刀法、複雜地形移動、多人配合攻堅等等項目。
要不是學院裡沒法釋放言靈，獅心會的訓練場肯定還有很大一塊區域要用來進行“言靈訓練”。
路明非最開始的時候實在想不通爲什麼學院要壓制學生們的言靈，言靈本身就是混血種能力中極強的一個部分，對於一羣要上屠龍戰場的人來說，在學校裡不能練習言靈，甚至連自己的言靈都不熟悉，這不是平白增加了危險性嗎？
不過後來跟校長吐槽了之後，路明非就理解了——簡單來說，他會有這種想法，完全是因爲站在高階混血種立場上，沒考慮學院的整體情況。
他最初接觸到的混血種是楚師兄和蘇學姐，他們兩個的言靈都是殺傷力不俗的，尤其是楚師兄，急眼了一發君焰下去裝甲車也未必扛得住，而他自己的言靈對外表現是超強的控冰能力，實際上是能複製其他言靈的鏡瞳，都是威力巨大。
但一般只有A級混血種才能擁有這種強大的言靈——其中還得刨去愷撒這種高階血統卻覺醒了鐮鼬的特殊情況，在這個熱武器無比發達的時代，實際上能靠着言靈戰鬥的混血種並不多，大家更多地是依賴裝備。
比如有一個名叫“陰雷”的言靈，能釋放出強大沖擊波，讓混血種都受到內傷，看起來很強，但衝擊波威力也就跟一發手榴彈差不多，而且手榴彈還有高溫和破片帶來的額外殺傷力。
還有一個名爲“熾日”的言靈，能夠在領域範圍內釋放出瞬間讓人短暫失明的超強光，而且對體力消耗還小，放在一百年前是實用性一流的言靈，但放到現代一個戰術護目鏡就能讓這個言靈廢掉，而且一發閃光彈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還能額外釋放超強噪聲干擾敵人的聽力。
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言靈在戰鬥中其實都沒有多大的優勢，少數言靈極其強大的混血種，在完成四年學習後會直接加入執行部，離開學校的“戒律”範圍後自然可以去訓練言靈，有執行部的老前輩一對一指導。
當然，也有極少數例外情況，比如……路明非。
他並沒有跟昂熱隱瞞自己能釋放言靈這件事，反正在明面上他的言靈是製造並控制冰，沒什麼可遮掩的，而且他一個堂堂S級，不受戒律壓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校長好幾次語重心長地告誡路明非，要是跟同學有了衝突一定要冷靜，千萬別一言不合就把同學凍起來——在這個只有路明非能使用言靈的學校裡，路明非就是無敵的存在，就算愷撒和楚子航聯手也只有被凍成冰棍的份。
路明非對此表示完全不用擔心，他絕對不會用言靈來對付同學，畢竟就算不用言靈也沒幾個人能打的過他。
由於不需要加裝構築通道的裝置，路明非很快就完成了水下鑽探機的設計圖，交給裝備部的其他人去製造了，到時候他只需要找個駕駛員開鑽探機，他自己在後面釋放言靈把水凍成通道。
在等待水下鑽探機被製造出來的空檔，路明非就來訓練場練習一下劍法和“言靈”。
隨着他揮劍，劍氣從周圍逸散出來，空氣中冰晶像是裂紋一樣浮現、擴張，最後化作三個高大的板甲重騎。
隨着路明非下達“攻擊我”的命令，冰騎士們紛紛揮舞着巨劍衝向路明非，路明非劍勢一變，跟三個冰騎士纏鬥在一起。
冰騎士只是被賦予了“戰士”的概念，本身沒有任何智力或者思考能力，即便路明非是它們的創造者，在接到命令後冰騎士也會毫不猶豫地進攻路明非。
在三個冰騎士的圍攻下，路明非且戰且退，心中感慨自己從某種角度來講確實是“法師”——他的肉體強度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技能強度。
在不使用銀槲之劍，也不進入龍鱗狀態的情況下，三個冰騎士已經是他幾乎無法戰勝的敵人了，就算進入龍鱗狀態，他也很難戰勝十個冰騎士，但他完全可以隨手創造出十幾個冰騎士，一口氣把藍條用光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創造出上百個冰騎士。
換句話說他放技能可以打十個只會平A的他自己。
也不知道託尼那裡激活血統的藥劑進度怎麼樣了，他上次離開時託尼還提了一句研究有突破性進展，他下次去的時候說不定新的血統激活藥劑就已經完成了，希望這次對體質的強化幅度能大一點。
隨着兩個冰騎士的重劍同時以兩個不同的刁鑽角度刺過來，路明非嘆了口氣，念頭一動，三個冰騎士瞬間崩解，變成一地晶瑩剔透的碎片。
“好厲害！”路明非所在的這一塊訓練區域的角落，零正和蘇曉檣站在一起，一邊鼓掌一邊看向他。
雖然你嘴上說着好厲害但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啊，我一點被誇的感覺都沒有！路明非心中吐槽。
零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水瓶，走到路明非身前：“明非，喝水。”
路明非道了聲謝，把劍別在腰上，接過水擰開，下意識地想到了自己高中時那些會守在籃球場旁給自己心儀的男生送水的女生，男孩們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女孩們抱着礦泉水喊加油，其中尤以楚師兄的粉絲最多。
“我來幫你擦汗。”零拿起毛巾，踮起腳幫路明非擦着額頭和脖頸上的細汗。
“我自己來吧，零，”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你這個身高幫我擦汗太不方便了，踮着腳都夠不到。”
零默默地停下動作，仰視着路明非。
路明非俯視着零。
零轉頭看向蘇曉檣：“曉檣，伱能幫我一下嗎？”
“欸？這我要怎麼幫你？”蘇曉檣一臉納悶。
“你幫我給明非擦一下汗。”零道。
“沒問題。”蘇曉檣痛快地答應，接過毛巾，蓋在路明非頭頂，亂揉一氣。
對她來說幫路明非擦擦汗還真不是什麼大事，跟路明非住在一起的時候連路明非的衣服都是她幫忙洗的——當然，這個洗衣服是指把她和路明非的衣服分別扔進自動洗衣機後拿出來再扔進烘乾機，最後把路明非的衣服扔回他房間讓他自己疊起來收好。
於是並肩走進來的楚子航和蘇茜恰好看到這一幕——零抱着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站在路明非身邊，蘇曉檣正在“溫柔貼心”地幫路明非擦汗，路明非在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的包圍下巋然不動。
“我不能理解……”即便早就被衝擊過了，但再次被衝擊的蘇茜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可能，他們只是關係比較好。”楚子航猜測道——他的語氣罕見地多了一絲猶豫。
“楚師兄？”路明非看向門口，揮手，“師兄師姐你們怎麼來了？”
我要是不來怎麼看到S級新生左擁右抱的場面？蘇茜心中吐槽。
她還是想不通，蘇曉檣爲什麼能這麼容易地接受路明非和零在一起，甚至氣氛還這麼……融洽。
“路明非，你有時間嗎？”楚子航道。 “當然有了，師兄你找我，就算沒時間我也要擠出時間來。”路明非道。
“那跟我去一下辦公室，我東西給你，”楚子航頓了頓，補充道，“你自己來。”
“好，師兄你等我兩分鐘，我去把訓練服換下來。”路明非果斷點頭。
抱着水瓶的零眨了眨眼睛，轉頭看了楚子航一眼，再看看路明非，默默地把邀請路明非一起去吃午餐的話咽回去。
……
看着路明非跟楚子航並肩離開的背影，零扭頭看向蘇曉檣：“一起去吃午餐嗎？”
“好啊，”蘇曉檣點頭，“零，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零頓了頓，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路明非愛吃的，我想了解一下他的口味。”
“你瞭解這個幹什麼？”蘇曉檣微微瞪大眼睛，“你不會還想着給他做飯吧？”
零點點頭：“這也是女朋友的責任。”
“這不是女朋友的責任，這是他老媽的責任，”蘇曉檣吐槽道，“零，你對這貨太好了，小心他尾巴翹上天。”
一旁的蘇茜看着零和蘇曉檣這幅其樂融融的樣子，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你們兩個怎麼相處得這麼融洽啊？你們是怎麼這麼融洽的啊！曉檣你清醒一點，零在跟你搶男人啊！零你也清醒一點，蘇曉檣喜歡你男人啊！
就在蘇茜的人生觀接受着嚴酷的拷打時，蘇曉檣彷彿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她：“蘇學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餐？”
“我……我……”蘇茜有些猶豫。
從理性上講，她不應該去，畢竟現在的情況太詭異了，萬一蘇曉檣和零因爲搶男人打起來了，她怎麼做都不太好。但是從感性上講……
“我去！”蘇茜重重地點頭。
她實在是太好奇這是什麼情況了。
……
獅心會，會長辦公室。
“師兄你要給我什麼東西啊，這麼神秘。”路明非坐在會客沙發上，一臉期待。
楚子航從辦公桌上提過來一個大號的酒紅色實木箱子，放在茶几上。
箱子的木材很奇特，雖然是酒紅色，但卻看不出絲毫染色的痕跡，彷彿是木材本來就有的顏色。
楚子航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個古蹟斑駁的……坩堝？
路明非愣了一下，看看被取出放在茶几上的坩堝，再看看楚子航：“師兄，這是……”
“前段時間你說想學鍊金術，我查了一下，對鍊金師來說最重要的道具就是坩堝和熔爐，正好那時我看到了一個任務，獎勵是牛頓爵士曾經用過的一個鍊金術坩堝，雖然不是他最常用的坩堝，但也是一件很好用的鍊金造物，”楚子航道，“本該作爲生日禮物送給你，但因爲流程複雜，這個坩堝昨天才送過來，晚了很久，是我的失誤。”
路明非微微瞪大眼睛，片刻之後突然意識到：“等等，師兄，獎勵這個坩堝的任務，不會就是之前你去日本做的那個任務吧？”
楚子航點點頭。
路明非沉默片刻，伸手撫摸着坩堝粗糲的表面，指尖擦過的地方亮起一瞬間的光痕，昭示着這個坩堝的不凡。
路明非擡頭，凝視着楚子航的眼睛，片刻之後才鄭重地開口：“謝謝你，師兄。”
“你喜歡就好，”楚子航隨手把箱子收起來，放回辦公桌上，“那次任務你也幫我很大的忙，沒有你在的話日本分部也不會這麼配合，不用道謝。”
不等路明非說什麼，楚子航打開自己辦公桌上的一個暗格，從中取出一疊整齊的紙張。
“另外，還有這個……”楚子航拿着那一摞紙走到沙發上坐下，卻並沒有遞給路明非，臉上浮現出片刻的糾結。
“師兄你怎麼？你別露出這種表情，我害怕。”路明非一臉驚訝。
他頭一次在楚子航臉上看到這麼糾結的神色，要知道當初他們在維亞納堡迎着海浪去屠龍的時候楚子航都面不改色啊！
“這裡面是獅心會流傳下來的禁忌技術，本來只剩下一些殘卷，我從殘卷中復原了這種技術，整個獅心會只有我和蘇茜知道。”楚子航捏着這摞紙。
“這是不是有點太珍貴了？”路明非有些猶豫，“師兄要不你還是等我立幾個大功之後再給我吧？”
“這不是什麼獎勵，這是從血統裡攫取力量的禁忌方法，幾乎等同於跟魔鬼做交易，用靈魂換取力量，”楚子航搖頭，“我本來沒打算給你，但你要參加探索白帝城的任務，我和蘇茜商量了一下，或許你會需要它。”
路明非愣了一下，楚子航的描述莫名的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不光是其中跟魔鬼交易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從血統裡攫取力量”這一條。
“師兄，我問一下，”路明非默默地舉起手，打斷了楚子航的話，“這種技術的名字是不是叫……封神之路？”
“封神之路？”楚子航愣了一下，“我只在殘存的資料裡找到了用拉丁文書寫的‘封神’這個詞，這種技術在獅心會被稱爲‘暴血’。”
“我靠！”路明非瞪大眼睛，猛地起身，抓住楚子航的肩膀，雙手力量之大甚至讓楚子航有種生疼的感覺，滿臉驚訝，“師兄你別告訴我你用了這玩意兒？！”
“你知道這種技術？”楚子航同樣驚訝。
“師兄你是不是瘋了，普通混血種只要用過一次封神之路，就會開始向着死侍墮落，多用一次就讓墮落速度快一分，”路明非抓着楚子航的肩膀，目光灼灼，“你用過幾次了？”
迎着路明非的目光，楚子航默默伸出一根手指。
“只用過一次？”路明非鬆了口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那問題應該不大……”
“每次任務用一次。”楚子航道。
路明非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