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脣槍與舌劍 陰謀與算計
早餐很豐盛,但是以補血的紅棗和潤神的銀耳爲主料,所以我這個不怎麼吃甜食的男人覺得太過於甜膩了。可是,這些美味佳餚被做的細膩爽口,而它們的功效更是非常適合現在的雲裳和嫣嫣。很明顯,這一頓早餐是從天未亮的時候便開始熬煮,所以無需多言,芳兒早已被兩位姐妹感激的目光包裹了。一頓飯,大家有說有笑。偶爾帶一些讓人面紅心跳的細語,當真有滋有味,其樂融融。
忽然,一名小廝跑來後院報告說,趙王的使者前來。李園放下餐具,臉色微微吃驚:“趙王的使臣?怎麼會?”我冷笑道:“被我說中了吧。看樣子不是什麼趙王的使臣,八成是春申君的手下吧。看來他真的準備要挾天子了。”“那我們要不要見?”芳兒問道。“爲什麼不呢?”我哂笑一聲,“沐猴而冠不足言。黃歇,哼哼,很快就會爲他的瘋狂付出代價了。現在,再讓他的得意一下好了。”李園微微點頭:“如此,我待會兒去見他吧。”可是,李園尚未出發,那後院的小門卻被人撞開,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帶着哭腔跑來。“嫣嫣姐姐,求你救救昭和,救救父王吧,嗚嗚嗚……”一身太監打扮的女孩滿面的清淚,一頭撲在嫣嫣懷裡。“昭和?”嫣嫣大吃一驚,“你怎麼來了?”“公主是來請求嫣嫣小姐庇護的。”緊跟而至的趙謹躬身一禮。李園面無表情地問道:“何意?”“大王如今朝不保夕,李公子想必很清楚吧。”“那又如何?”趙謹俯首再拜:“人皆言公子自從師從劍聖之後,一心追求劍術巔峰,其餘事盡皆不問。可大王相信,公子終非冷血冷心之人。所以求公子看在嫣嫣小姐的面上,庇護公主周全。我楚國王室僅有這一點骨血,萬萬不可成爲亂臣賊子的玩物。”李園失聲笑道:“呵呵,那你爲何說尋求嫣嫣庇護?”“因爲只有嫣嫣小姐願意收留公主,李公子方纔有可能出手。”李園沉吟良久,最後看着那個跪倒在妹妹懷裡哭着願意“爲奴爲婢”的女孩和妹妹滿眼的哀求,只好苦笑道:“你倒是很懂得揣摩人心啊。好吧,讓她暫時跟在嫣嫣身邊吧。”那趙謹深深一拜:“公子大恩,大楚歷代先往年在天之靈必定感激,咱家也會來世銜草結環以報。哦,此是春申君讓大王送來的書信,箇中事物請神教聖女聖童斟酌。李公子憐我大楚泱泱千里。先祖創業不易,可細細觀看,莫要負了大王心意。”李園收下趙瑾手中的錦盒,沒有多言。
李園打開盒子,取出帛書左右翻看,無非是邀請我們幾人參加三日後的宴會,還有就是楚王的罪己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擺弄着這個盒子,“我總覺得有些奇怪。”“沒什麼好奇怪的。還沒看出來嗎?”我微微一笑,“爲什麼這次的王命特地用錦盒裝着呢?細細觀看,可不是看這很可能是春申君口述的一紙文書哦。”芳兒驚道:“密詔!”“猜到了?其實後世很多帝王被權臣迫害的時候就會用這一招的。密詔,衣袋詔,血詔,總之是一個意思。”雲裳看了一眼嫣嫣懷中明顯身子微顫的公主:“那我可就要請教了,昭和公主,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嗎?爲什麼要用夾層錦盒呢?”說着她擡手一道劍氣,盒子四分五裂,血染的帛書落地,沾染了清晨的露水更加奪目刺眼,“你們是在考驗我們的智慧呢?還是在炫耀你們的高貴?”昭和哽咽着,哀求的目光看向我,彷彿生死離別的瞬間絕望與希望交織的柔弱。我長嘆一聲:“恐怕是試探吧!”雲裳奇道:“試探?這樣的求援還有必要試探麼?”“有!”我從嫣嫣懷裡將女孩扶起,讓玉霄衛帶她去換身合適的衣衫,“作爲一個上位者,將命運交給下位者的時候,這樣的試探是絕對必要的。更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們無心幫助楚國,那很可能不會去考究這盒子中的秘密。如果是野心家,那這張血書並非由趙瑾親手交給我們的,這就不會成爲下一次內亂的導火索,因爲它的真實性會被質疑。雲裳,你在紅樓是高高在上的宮主,卻是沒有經歷過太多俗世中的權力爭鬥。這比強者爲尊的劍閣可複雜得多啊!”芳兒撿起血書,隨手翻了翻:“寫的倒是聲淚俱下,可惜太假太假!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是讓春申君對楚王取而代之後和楚國的軍隊打個兩敗俱傷,還是……”“現在還不是楚國實力大損的時候。三天後,我們好好看看這場戲要怎麼唱。儘量配合就是了。”
我和嫣嫣雲裳新婚燕爾,三天的光陰彈指而過。楚王主持,在王宮內大擺筵席,邀請我們參與。這一天,天氣格外的清朗。即使是中午,絲毫不見刺目的光芒。天空透徹着大海般的澄澈,彷彿將無盡的汪洋映照到了上空。空氣中,蘭香瀰漫,夾雜着不知是何處傳來的羣鳥啼鳴,讓壽春籠罩在了一片難以言表的美妙氣氛中。忽的一陣清風徐來,空氣中產生了莫名的震盪。“一夜清然快哉風,雪羽透新虹。月舞鶯歌傾醉夢,把酒笑,休論英雄。古今幾人堪伯仲,風流自杯中。因果自然幾時終?莫回首,半生蝶夢。”隨着一聲清麗的詩號,幾道身影宛若清風翎羽,飄然踏空而來。驚得在場的文武紛紛叩首行禮。我領着諸位翩翩仙子,化爲一道藍色的光華,頃刻間來到了大殿之前。這時候,名義上的首腦楚王上前一步行禮,寬大的王袍透出幾許威儀,可是我看得出他的眼中的那抹哀求。一個眼神交換,我示意他儘管開始。於是掌燈擺宴,文武齊聚,衆人入席。
春申君坐在楚王左邊,眼中透着濃濃的權欲和血腥,首先舉杯對我敬酒道:“方纔聖童超凡之姿,鬼神之能,真是讓本君驚羨啊!”我搖頭笑道:“呵呵,仙凡之別不在法力之差,而在因果輪迴之參悟。看透紅塵,心登於太虛,自然不同於凡人。君上若羨慕在下有超凡之能,何不放下手中的權貴,斬卻人間因果,與在下苦修千年,共參大道?”黃歇聞言,臉色一僵,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回頭看到文武百官和楚王眼中戲謔的笑意,頓時面紅耳赤,可還是強壓着心神強自笑道:“本君俗事纏身,大楚離不開我啊!況且我一介凡夫俗子,怎麼受得了千年修行之苦呢?”我步步緊*,毫不相讓:“區區千年尚且難以忍受,怎能爲大楚刀山火海,死而後已呢?君上自己若做不到這一點,要如何讓神教爲君上保大楚社稷呢?”春申君頓時語塞。大殿之內,火藥味瀰漫,衆人或觀望,或祈禱,或慶幸,或沮喪,不一而足。初次交鋒,黃歇先添五分敗勢。他拉長着臉,掃了一眼羣臣,舉杯唱道:“今朝舉國歡慶,讓我們滿飲此杯。”大家紛紛舉杯之時,他不動聲色地抹去額上的汗珠,隨即臉色一整,向芳兒拜道:“聖女真乃仙人之姿!”“君上亦非池中之物!”芳兒輕飄飄一句,頓時全場皆驚。楚王身子一顫,只覺得心沉到了谷底。莫非聖女有意支持這篡國者?黃歇大喜,面帶笑容地假意推辭道:“聖女謬讚了!”“此乃良言!”雲裳接口道,“聖女所言之意,君上有治國安邦之才,文韜武略之能,確實非是池中之物。可是尚在池中,遊於淺水,確是風雲難遇啊!”“正是如此!”芳兒點頭道。什麼叫天堂地獄?看看這春申君鐵青的臉吧。他原本是想求神教支持的,更有可能的,得到人皇之位,可如今看來,聖童聖女都不看好自己。這不是咒自己一輩子沒辦法實現心中所想嗎?若是自己本無此命格也就是了,可偏偏是龍游淺水,與這天下有緣無分,怎能不讓他心中又驚又怒。他聲音霎時間格外陰沉:“聖女豈不聞天有不測風雲?”芳兒冷笑着回敬了一眼:“我更相信人有旦夕禍福。”此言一出,玉霄衛紛紛按劍,黃歇驚得連退兩步,乾笑道:“聖女言重了!”這時候,李園陰陰地笑道:“不言重。君上本是文臣,不行兵家之事,不沾殺伐之氣。如今卻妄動利器,恐有刀兵之禍吧。兵器乃是人間之至不祥,君上無王命制之而妄動,其後的因果,李園不敢妄測。”黃歇回身向楚王施了一禮:“本君自問文可安邦,武能定國。蒙大王看重,賜以壽春一地之兵。若有作奸犯科之輩,本君先斬後奏,此亦是大王恩准的。不知大王可有此事啊?”楚王坐在上手,看着底下的人脣槍舌劍,本就不是滋味。如今居然有人在這朝堂之上問自己索要首都的兵權,差點的昏厥。一臉抽搐之後,終於還是形勢比人強,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正是……如此!”春申君回過身,像示威一般盯着李園:“如何?”“啊,這酒不錯。”李園淡淡一句差點讓他抓狂。和着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君奪權的示威,這傢伙根本就無視了。
就在此時,我看到那黃歇身邊一人,臉色蒼白,油頭粉面,一身華服下掩藏着猥瑣與齷齪的男子正滿眼*欲地盯着我身邊的諸女,就像是要將她們深深吞入腹中一般。那人滿目的癡迷*蕩地掃過芳兒等人,卻被雲裳殺氣凌然的一個眼神嚇得魂不附體。可是,這傢伙居然死性不改,向着李元身邊的嫣嫣走去。“小生乃是春申君之子,敢問小姐芳名?”他令人作嘔的神色和充滿慾望的打量自然瞞不過李園。作爲一個極其護短的兄長,李園右手一伸,用銀白色的斗篷將嫣嫣護到懷中,斗篷之下,赫然是寒光四溢的長劍:“小妹嫣嫣,不知公子有何賜教?”那紈絝絲毫不知進退,居然整了整衣衫:“小弟尚未婚配,咋見小姐有傾國傾城之貌,欲娶爲妻。不知李園兄……”“好!”邊上的黃歇大喜,“此乃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李公子,小犬亦是才學兼備,文武雙全,足可配得上小姐,不知李兄……”文武全才?這般廢物,除了欺男霸女爲非作歹,恐怕只有死了爛透在泥中永不見天日纔是真正爲世界做貢獻吧!李園暗自腹誹,眼中滿是尷尬地看向我。憑他的修爲,自然看不出我眼中駭人的殺機。可是,雲裳口齒微動,某種肉眼難見的光芒正一圈圈向我身子蕩去,卻被極爲霸道的勁力擋在身外。“大宮主在壓制他的殺意!”他冷汗遍體聲音中都忍不住帶着一絲顫抖:“婚姻大事,關乎小妹一生幸福。李園不敢擅自做主。全憑小妹自行決斷。”李園說完那不知死活的傢伙還想要在嫣嫣面前大獻殷勤,甚至威*利誘,卻不料這女子早已不是當初任人欺凌的弱女子,秀目之中亦是寒光一閃:“公子,你所說榮華富貴,名利權勢皆是荒謬之言!我兄長師隨劍聖,天下還有何種奇珍高位小女子放在眼中?哼哼,小女子選夫,但求品行高潔。”“我乃春申君獨子,豪門之後,自然品行高潔!”那個傢伙聞言高聲叫道,完全以爲嫣嫣是不出閨閣的大小姐,只要稍加哄騙便手到擒來。卻不料嫣嫣一聲冷笑,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震,滿杯的酒水將他淋得頭臉盡溼。接着,她厲聲喝道:“名門之後便是品行高潔?笑話!莫以爲我李嫣嫣是尋常女子任你哄騙!市井之中不知有多少孝悌之輩,而高堂之上更有狼心狗行之徒!哼,黃公子,莫以爲你那個父親在這裡你便可以混淆視聽,*婚強取。”
這瞬間的變故,震驚了在場衆人!嫣嫣得到了我的傳音,狠狠教訓這個混賬東西。曾經差點被兩隻禽獸侮辱的她早已在這方面有了一點心理陰影,更知道有我在身邊天塌下來也傷不了她分毫,所以一時心神失守,把心裡的恨語全部一吐爲快了。那公子氣的幾乎昏厥,指着嫣嫣一口氣上不來:“你……你……呃……”春申君衝下來一把抱住兒子,猛掐人中,衝李園咆哮道:“李園,你這是何意!”“哼哼,你不是看的很清楚嗎?”李園猛然,卻突然左手一捂額頭,身子搖晃了幾下,一下子栽倒在桌上。我和芳兒等人同樣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這……這酒……不可能!怎麼會有毒藥能傷到我!”我臉色煞白地捂着胸口。“哈哈哈哈……”黃歇得意的笑道,“怎麼樣諸位?這龍魂醉的滋味不錯吧?這可是連神仙也逃不掉的毒藥啊!兩個時辰之後,我就爲你們收屍!哼哼!”“咳咳……這是聰明或是卑鄙!”李園握着胸口想要起身拔劍,怎奈無能爲力,“都不是,是吾愚蠢!”“呃,噗!”嫣嫣一口鮮血,盡數落到了那個躺在地上的紈絝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