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爲心的論戰 石頭
生命之島起玄妙,精靈一語破天機。散落在大地上的水晶,點綴着令人魂魄悸動的奇異光芒,開口一語,首先點破了我和蕊芳的部分身份,讓我們兩人不由愕然。進而觀察下去,眼中所見更讓我驚駭難當。眼前的水鏡雖然屬於精靈,但是其智慧之高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說一個生命存在於這個世界是爲了生存,哪怕追求真理,也是以是以本身的存在爲前提,那麼這些水鏡根本就是絕對的另類。因爲他們的存在是以追求真知味前提。換句話說,如果一般的生命是或者方能思考,那麼這些生命體因爲不斷思考而得到永生。這是何等可怕的領悟能力。如果右上十個無量量劫,哪怕要他們參悟天道,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天賦,如果被人吞噬,那這個人的天資與悟性,將領混沌之中得道的大神通者望塵莫及。
見我臉色有異樣,蕊芳微微蹙眉,卻被我止住了發問。我緩緩走上前,對着眼前的造物深深一拜。聖人一拜,天地動容。哪怕是這個埋藏在地底的乾坤,也在這份感召下轟然震顫不止。無邊祥瑞之氣奔騰如浪,淹沒了整個生命之島。那些精靈如同沐浴在聖水之中,全身上下脫胎換骨。然而眼前的水晶精靈竟是毫無迴應,依舊保持原先的姿態,藍色光芒沒有一絲變化。蕊芳見狀,頓時不悅:“你們既然知道我夫君是不可測度的強者,爲什麼這樣無理?我可以明着告訴你們,天地之間,數他最強。衆神拜爲至神,生命女神也是他的妻子。他對你們一拜,你們居然……”“蕊芳!”我忽然開口,止住了妻子的質問,擡身問道,“你們怎麼說?”水晶精靈的意識在空中匪流,竟成一個巨大的藍色人面,開口道:“尊貴的女王,您誤會了。我們不是不迴應,而是不能迴應。因爲這位至神所拜的,不是我們,而是這天地間至高至妙的造物。”“精闢!”我不由再次讚歎道,“天地之間,能夠窺測我的心思的人屈指可數。你們存在不過短短數千年,就能夠有這樣的智力。只要給你們足夠的時間,那你們一定可以窮極這宇宙乾坤的奧秘。但是,現在的你們卻毫無自保的能力。在這一方小小的地底世界,又能龜縮多少時間呢?一旦這裡有心人被發現,恐怕就是生靈塗炭。退一萬步來說,這裡永遠不會被外面的人打擾,但是天容得下你們這樣的種族嗎?”“容不下。”水晶精靈夢輕描淡寫的一語,竟是毫不將此放在心上。我再一次感到驚奇,沉聲問道:“你們應該知道,你們參悟着不可參悟的玄機,是在於時間競爭一場必敗的賭局。明知結果,你們,執着何必?”“結果明知,至神,何必勸我?”“哈哈哈哈!好!好啊!”我朗聲讚歎道,“自從我誕生以來,證悟大道,逆轉天機,擺弄乾坤,縱橫兩界,從來沒有誰能夠與我論辯。今天有幸,血色無常以輪迴第七道名義,邀請你們傾全族之力,與我盡興,如何?”“嗯?你想論法?”“不!我只論一字——心!”話音一落,我身下紫色蓮臺乍現,灼灼生輝,普照萬里,將我託上虛空之中。周圍一切霎時變得虛無,一片迷濛的狀態。在這紫蓮籠罩範圍呢,將我們彼此因爲語言上的不同而造成的隔閡消弭,使得交流毫無阻礙。
“奇妙的造物,請問,何爲心?”
“心在道中,不在言傳。”
“既然不可言傳,那天地萬物如何教化?無法教化,真理便無法傳遞。生與死,得與失,道與魔之間的差別,又在哪裡?”
“差別在心中,心不可言傳。無可言傳但可以身教。”
“哦?如何身教?”
“體悟自然,容身萬物,上達天意,下窺人情,然後識古今變化之道,覓乾坤起伏之律,最後納精妙去糟粕,一點玄機,化爲萬千世界。”
“我曾經見到修行者,體悟自然,容身萬里,不知說多少歲月,不日必將成道矣!”
“哦?什麼修行者?”
“此人已死,魂魄不得安寧,困鎖軀體,融入塵土,與萬物歸一。”
“這……”
“再問一次,如何身教?”
“我等不能身教。自然之法,天地之妙,自有章程,自由定數。雖然渺渺不可查,卻是縈縈不可脫。循天而動,覓法而行,寄魂與法則之上,隨後體悟天際,融匯至理,以己身造彼法,是爲悟道。”
“哦?以己身造彼法嗎?我來路上也曾遇到修行者。”
“什麼修行者?”
“飛蛾一隻,撲火而上,體悟天地創世之奇,不日必將得道矣!”
“這……”
說到此處,水晶精靈頓時迷茫:窺探天道,終究仰望法則,最終淪爲塵土。寄魂天道,體悟鴻鈞法則,最終飛蛾撲火。要想超脫此天此地,哪條路纔是正確的呢?眼看對方沉默許久,我再一次緩緩開口:“你等有心嗎?”
“求天機問奧妙之心。”
“方纔論敗,此心已亂。心亂而神動,神動而魔生。再辯下去,自曝其短。”
“敢問至神,你有心嗎?”
“我無心。”
“哦?既然無心,至神如何度化蒼生?”
“正因我無心,三界無掛礙。無心卻有情,蒼生即爲我。創世之初,大道想要度化衆生,守護天地,但是卻不能過多阻礙萬物的規律,所以決定創造無情的天道法則,規範三界中的一切。也就是說,道,不過表象,表象背後,被稱爲守護和尊嚴的東西,纔是道存在的意義。但是,多少歲月,意義逐漸被人遺忘,而表象卻成爲玩弄人間的純魔。敢問你們的心面對這樣的道,是悟還是不悟?當真實與表象必須驅逐其一才能存在,你們的心是選擇虛僞的天道,還是選擇大道的初衷呢?如今的你們,還沒有能夠窺探道的邊緣迷途知返,善之善者也。”
再一次的沉默,空中的水晶散而又聚,如同星光閃爍,是信仰與追求逐漸崩毀的痛苦。良久之後,水晶精靈再一次開口,卻是截然不同的陰沉與驚恐:“拋開力量的掛礙,道之真意,是否早已崩毀?”
“正在崩潰的邊緣。”
“至神如何證明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
“我無法向你們證明,因爲對我來說,你們是太過低端的存在,無法理解更爲玄妙的事物。但是,一旦走錯了路,就墮入了萬丈深淵。即使走對了路,爲天道所忌,同樣步入無間煉獄。進退不得,你們賭不起。”
一句“賭不起”眼前水晶光電轟然破碎,如同四濺的水花飛散滿空,迷濛了眼前的一切,宣告着辯論失敗,追求千年的真理,隨着形體的消散化爲飛灰。
紫蓮降下,我緩緩走下蓮臺,雙足落地,周圍的迷濛之氣頓時消弭無形。唯有滿地水晶,失去了原本的光澤,泛起無心的蒼白。蕊芳大驚失色,一聲尖叫,正要衝上去看個分明,卻被我擡手止住。“我不求你們追隨我的步伐,因爲你跟在我的身後,現在的你們唯有亡命一途。但是,作爲得天獨厚的種族,你們如果想要得到終極的真理,要思考的不是這虛無縹緲的道,而是道的背後,創世者的初心。萬千鴻蒙世界,到頭來,要走、的路,還在腳下。”話音一落,頓時黯淡失色的水晶再一次閃爍華光。不再是先前的湛藍,而是通透無瑕的潔淨。本自天地初始以來,一切無色無相。退去表象之後,歸於空靈。我再一次拱手,表示陪我盡情論道的感謝,還有這份萍水相交的緣分。正在我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異變驟生。
就在我轉身剎那,背後的水鏡精靈們爆發出一道強烈無比的光芒,上衝九霄,並且吸引周圍整個生命之島的元氣,隨後注入我的身軀,在我的身上罩上了一層無形的氣罩。“這是……心念?”我失聲叫道,“你們給我心念,是想讓我替你們求道嗎?”“不,我們的未來,我們自己走。無論結果如何,我們會試着轉變自己追求真理的方向。正如你所說,路還在腳下。但是我們也很好奇,至神的未來能走到哪裡。所以,心念給你。你若有心,就用你所追求的大道將無形的意念填充爲有型,讓我們看看你創造出怎樣的存在吧!”“哦?哈哈哈哈……”我聞言放聲而笑,運動聖人掌控乾坤的無匹之能,頓時輪迴業火從天而降,盡數匯聚我身。無數金文字符在火焰中盤旋,象徵我體悟的大道,一點點灌注心念其中。很快,一劍火紅色的寶衣,紋飾着見所未見的花紋,散發着令人心醉的氣息,在我的身上成型了。
“恭喜夫君得到寶物!”蕊芳滿目的崇拜與傾倒,看着此時的我,眼中都能滴出水來,“夫君真是……夫君你做什麼?”在蕊芳失聲驚叫的喊聲中,我脫下那寶衣,輕輕一抖,盡化火焰,片片紛飛。“心,還在嗎?”“至神不愧是至神,我們拜服了!”水晶精靈們終於徹徹底底折服在了我的腳下,光芒收斂,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蕊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奇景道:“進化了!他們居然進化了!失去形體的精靈,達到靈魂的超脫,這是傳說中的境界啊!”“結束了。緣分到此爲止。”我微微一笑,輕輕摟過妻子的肩膀,“走吧,我們的旅程,剛剛開始。”然而,就在我們離開之後,空氣中,某種莫名的波動逐漸升高,透過地表向着遠處的天際攝入塵世。夢花閒潭之中,劍嬰柳生易心忽然睜開了沉睡的雙眼,某種難以明說的精芒在他烏黑的大眼睛內流淌。不知名的變數,在局勢異常晦澀的當下,買下了伏筆。
我與衆女碰頭,剛纔的天地異變,嚇得一羣小精靈們都躲了起來,讓她們對着我好一通抱怨。倒是晨曦等人自幼跟在我身邊,常聽我講道說法,所以饒有興致地聽我解釋着這場論戰以及當中的玄機。不過最有趣的要數爸媽他們三個了。最終沒能逃過色彩精靈戲弄的他們整個人都被染上得五顏六色。沒錯,是染色不是上色。這些精靈調出的色彩一旦沾上皮膚,立刻就和人體融爲一體。看着藍色腦袋的老爸和彩色腦袋的母親二孃,我們一個個都強忍笑意,只覺肚子都抽筋。老爹狠狠瞪着我們,讓我們把到嘴邊的挖苦全都嚥了回去。“算了,還是找人問問怎麼辦吧。”我走到一邊,擡手在一塊石頭上一敲,“大石頭別睡了,我知道你會說話。告訴我,怎麼才能洗掉我爸媽臉上的顏色?”石頭沒有迴應,依舊一動不動。璇兒見狀哼道:“再裝睡,小心我把你切得四四方方。”那石頭晃了晃身子,嘭嘭睜開了一雙眼,咧開了大嘴:“嘿嘿嘿!你用你溫暖的胸膛安慰安慰我,我就告訴你啦。啊!”一聲慘叫,那石頭的腦袋上頓時裂了幾道紋路,眼淚唰唰往下流。璇兒除了吹粉拳,哼道:“流氓石頭,你說不說?”“痛痛痛,嗚嗚……”石頭嚴重抗議道,“你們欺負人!”“本姑娘今天不欺負‘人’,本姑娘今天欺負你!”璇兒擼起袖管,正準備再施暴行,卻被我擡手阻止了。“好璇兒,何必和一塊石頭動氣呢?”我背對着岩石,朝着小丫頭眨着眼,“不過是埋胸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說對不對?”璇兒實在是太瞭解我此刻的眼神了,頓時一陣賊笑,然後裝作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帶着嬌羞湊了上去,緩緩解開胸前武裝。那色石頭大喜,咧着大嘴流起了口水。璇兒脫到一半,卻又停了手。“快啊快啊,脫了我就告訴你。”石頭迫不及待道。璇兒道:“你閉上眼睛,否則我可不敢。好不好嘛?”“好好好,我這就閉上。”聽到美人發嗲,石頭根本沒有抵抗力,剛一閉眼,就感覺到了粉嫩的柔荑撞上了自己的身體,頓時爽的一個激靈。我趁機問道:“怎麼洗掉顏色?”“用島的另一頭的歪脖子樹的樹汁就可以。”色石頭不假思索地迴應着,忍不住真開了雙眼,隨即,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啊!!!!巨大的叫聲,卻把最不該出來的東西給嚇出來了,淋得石頭滿頭滿腦都是。
在身後撕心裂肺的咒罵和慘叫聲中,我們笑得前仰後合,一羣人轉身離去,只有維亞和二孃跑到一邊,給痛快釋放之後的無我清理着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