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簫樂送義女 趙楚謀人皇
回到烏家,衆女已在門前等候。我放下琉璃,一把與走在最前頭的雲裳抱了個滿懷。“哈!真是熱情啊!”琉璃笑道,“孃親你整個人都要掛在爹爹身上了。”雲裳面頰一紅,啐道:“臭丫頭,連爲孃的也敢調戲。真該把你和那隻猴子關起來一起抄書!”站在一邊的無禍聞言一個箭步躲到了徐蓉蓉身後。白猿兒還在書海中掙扎,他卻抱着老婆逍遙,是在有些尷尬慚愧。摟着幾女緩緩走入室內,我邊走邊問道:“今日發生何事?好想你們有話要說嘛。”看着衆女欲言又止的模樣,雲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哪有。不過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罷了。”芳兒笑道:“姐姐這是真心話,卻不是實話。莫說是風,我也看出來了。”雲裳擡手道:“無禍,你先下去吧。”“是,師孃。”猴子知道涉及我的家事,不好多問,變與徐蓉蓉告退了。
雲裳與衆姐妹交換了一下眼神,問道:“風,那個太子已經放下來了,現在成了活死人。但是這不重要。關鍵是烏廷燕的事。”“嗯?”我驚道,“我剛剛送她去‘書山學海’,家中就知道了?”妮兒苦笑道:“爹孃來了。”“爹孃?”我與芳兒齊齊一驚,“他們想通了?”落塵驚道:“爺爺奶奶來了?那麼是知道了烏廷燕的事了?”“嗯!”雲裳無奈道,“你們前腳剛走,後腳爹孃便來了。不過到來之後便見到了太子。追問之下,我們只好實話實說。父親一口斷定那姑娘定然是自己的骨肉,說一定要她回來繼承烏家。”“繼承烏家?”我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這偌大得神仙福地,交給她?”紀嫣然解釋道:“非也。父母的意思是,既然夫君與芳兒小姐兩人已經是夫妻了,還沒有子嗣,所以希望有一個孩子,一個男嬰來繼承烏家的香火,傳承這個家族的血脈。”“血脈?”芳兒奇怪道,“要延續烏家血脈嗎?真是凡人愚昧的固執!長生不老的存在,這樣的延續毫無意義。”說話間,芳兒身後竄出一道靈動的白影,一下飛到我懷中。白猿兒擡起可愛如少女的白淨小臉,腆着小臉道:“爹爹,您終於回來了!”“你這猴頭。”我揉了揉他的銀髮,笑道,“抄書的感覺如何?”“感覺啊……”白猿兒的臉色立時變得苦澀萬分,“感覺孩兒不想做人了,還是做猴子吧!”“你!”看着姐妹們眼中的笑意,白霜兒恨鐵不成鋼道,“你想氣死爲娘啊!”“孃親我怎麼捨得!”猿兒諂媚笑道,“我不是怕自己累死在書桌上引娘生氣嗎?”“你!”白霜兒爲之氣結。我趕忙制止道:“好了好了。我看這小子的猴脾氣可以收一段時間了。畢竟沒有懲罰無禍,是我們不公,算了算了,到此爲止。”“哈!爹爹萬歲!”猿兒狠狠咬了咬我的臉頰,這是他表達開心的特殊方式,隨即轉身挑釁一般看了一眼自己的孃親。我揉着兒子順滑如絲的秀髮道:“那丫頭品性惡劣,爲非作歹,囂張跋扈,心胸狹窄,要想學好,恐怕非是三年五載之功。父母想要後人便去旁系支族中找一個孩子吧。當初血屠,我只是斬殺了那些誅心之人,還是有很多烏家旁系族人散居各地的。”嫣嫣苦笑一聲:“爹爹認爲血脈不純。所以……”她說着,忍不住看了一眼琉璃和猿兒。我心頭一怒:“哼哼,看不起兩人不是我的親骨肉嗎?他在何處,我親自去見他。”“不必!老夫在此!”門外一聲冷喝,竟是氣凝如山,一道身影昂首闊步而來,身形威武,眉宇間透着梟雄風采。可是兩鬢的白霜與皺紋中的倦意,昭示着當年的烏家家主已然失去了那般野心。我與芳兒起身行禮道:“父親!”衆女見他走來,立時分開兩側。
“我聽說,你把你妹妹關起來了?”開口一句,便帶着濃濃的火藥味,父親面色不善道,“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可是,高傲之人,無論何時都不會爲了謙讓他人而放棄自己的原則。我冷笑一聲道:“父親,死在我手上的兄弟姐妹還少嗎?她的所作所爲,能夠活着,已然是大道護佑了。你莫以爲我還需要從她那裡得到什麼吧?”“你……”父親語氣一凝,隨即滿面陰沉道,“你真要爲父絕後?”我反問一聲:“你真要自己的女兒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嗎?”“夫君你……”一向溫柔可人的妮兒正要開口,卻被我一個眼神阻止了。“嗨!”長嘆一聲,父親無奈有愧疚道,“我欠她們母女太多了!”“那是你的責任,我沒有理由替你償還。”我冷笑道,“父親,父債子還貌似在你這個長身不老的存在面前也是不成立的吧。”父親頓時語塞。良久,他冷冷問道:“我決定與你化解一切,條件便是放了你妹妹。”邊上的芳兒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勸道:“父親,你沒見到烏廷燕的性子。風這麼做,也是爲了不讓她走上歪路。”“可是你們不是要很快回輪迴嗎?還要強迫我隨你們離開。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親眼看着燕兒嫁人,懷上身孕!”說完,父親拂袖離去!白猿兒和琉璃面面相覷,拉了拉我的衣領道:“爹爹,爺爺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們?”我聞言溫情一笑:“我們喜歡猿兒就行了。”“嗯!”
朝陽,在天的盡頭染紅一片又一片雲彩,彷彿是一位偉大的畫家,手中的筆墨調試出最完美地色彩,絢麗無雙。落塵有我背靠着背坐在高高的山崗之上,沐浴着這一份恬靜美好的氛圍。丫頭悠悠開口道:“日出日落。爹親,我們這般看太陽是多少次了?”我應道:“兩月。”“嗯!政哥哥該已經完成談判和聯盟,帶領秦國,趙國,楚國三國聯軍打到了燕國腹地了吧。”“怎麼?想你的夫君了?”我笑道,“女大不中留哦。”“爹親說什麼呢!”落塵的身子狠狠向後仰了仰道,“我只是覺得政哥哥每每離人皇之位進一步,我就離爹孃遠一步,你叫我……”“呵呵。”我淡淡一笑,眼中卻是酸澀,濃濃的不捨襲上心頭,口中卻是故作豁達道,“不過是百年的光陰。落塵,你和政兒有大好的未來。你將來要好好在她的身邊幫助他,照顧好其她姐妹,快快樂樂走過爹孃不在身邊的這段時光,我和你的乾孃們也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爹親!”女兒自身後一把抱住我,雙臂越來越緊,“落塵真的捨不得你們啊!”“好啦好啦,都是大姑娘了,怎麼能這般嬌慣呢?總是躲在爹孃的羽翼之下可是長不大的喲。”我拍了拍她緊拽着我胸前衣服的手笑道,“落塵之雪羽,短暫的一瞬,最美的光華,切勿辜負這個名字。若是沒有我的出現,歷史上的政兒將會是一個兇殘的暴君。現在他允文允武皆是上品,心境修爲更是不凡,更不缺賢內助,我相信他會給你們幸福的!等他打下燕國之後,爹爹親自給你們主持婚禮!”“嗯!”落塵滿眼淚水全部印在了我的背上,“女兒何其有幸!”
忽然,落塵的目光落到我的腰際,那隻翡翠色的玉簫在朝陽下閃動着流光溢彩。“爹親,我聽娘說,你精通簫樂對嗎?”“普天之下,除了后土與芳兒,無人值得我一奏簫樂。”落塵聞言,滿眼希冀道:“那女兒我呢?”我聞言一愣,緩緩轉身,對上那充滿渴望與羨慕的大眼睛,良久,微微一嘆:“好吧!全當爲我的寶貝女兒留下回憶。”抽出玉簫,在萬分期待的目光之中,我按動音符,悠揚樂聲從脣齒間流淌而出。清流本非人間樂,七音妙織醉世芳。青鸞玄鳳攏彩翼,芳草芝蘭吐瑞香。風息雲駐波靜紋,梅舞竹曳菊捧霜。此曲天界亦難覓,仙凡喟然空對觴。美妙絕倫的難言之音,悠揚飄蕩在羣山中每一寸土地之上,每一縷清流之間。揮灑絕塵的音符,盪滌周遭一切,包括每一人的心靈。烏家周圍因爲我的吹奏,聖氣四溢,包括咸陽之中的百姓,也頓時心神清明,沉痾盡去了。
烏家之中,衆女卻是滿目震驚。芳兒卻是豁達,展顏笑道:“看樣子落塵真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呢!”雲裳也不免酸溜溜道:“真是連我也嫉妒了呢!”小精衛竟伸出手指颳着自己的小臉道:“嘻嘻,姐姐和女兒爭風吃醋,不害臊!”雲裳看着及到自己腰際精衛頓時氣結道:“你這丫頭,自己還不是羨慕的要死,居然說我!哼哼,小孩子難道不該尊重一下大人嗎?”“你……”精衛語塞,轉過身不理雲裳。芳兒將她兩人拉到身邊道:“好了好了,夫君是大家的,何必爭這口舌呢?機會難得,我們快去後山!”“嗯!”衆女齊齊一聲,具是施展神通,轉瞬而至數裡之外。
羣芳爭容,百草鬥盛,鶯燕息聲,風雲停滯,整個後山籠罩在一片安靜寧和之中。天地之間,彷彿唯有一曲,灌注給萬物生靈以生命,收起信徒最大的虔誠。衆女放輕腳步,尋簫而上,就在驚異的剎那,見到一條蕭疏軒舉,湛若有神的身影。身邊,絕美的少女捧着面頰,露初閉目陶醉的身材。一切的一切,彷彿定格在這最完美的一瞬。但願這一瞬,成爲永恆……
然而,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平靜。就在我們在烏家享受着天倫之樂的同時,在燕國戰火紛飛的刀林劍雨之中,陰謀與廝殺不斷上演。
“李浩,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說什麼!”趙國主將趙鷹以銳利的目光直視着眼前的人,“你們楚國剛剛和秦國建立盟約。要是這時候你臨陣倒戈一擊,嘿嘿,這背信棄義、叛國害主的罪名可是要遺臭萬年啊!”“那又如何。”端起酒杯,李浩淡然一笑,“再不採取行動,貴我兩國很快就要成爲歷史了。即是爲此違抗王命我在所不惜!”趙鷹驚道:“你是李家的人。爲什麼要背叛李家的決策?”“可是我首先是楚國人!”李浩面容霎時激憤,卻死死壓抑着怒吼的慾望,“我看大王根本就是被控制了,這次聯盟打下燕國之後,死的就是自己了。他就是再昏庸也該知道!”“嗨!我趙國何嘗不是呢!太子回國後,大王當即傳位給他。”趙鷹苦嘆一聲,“李牧將軍在朝堂上據理力爭,連頭都磕破了,血跡斑斑,卻根本不能動新王之心啊!”的確,這兩人都被噬魂蠱控制,哪裡還能反抗我的命令呢?至於那趙王,聽說促成這件事可以延壽五百年,當即答應了。江山社稷不過是享樂的資本。現在有數百載壽元,以後還有人皇不斷供應金錢美女,這筆買賣對趙王本人來說的確是划算到家了。不過,兩國的將士,還是有很多人並不贊成這次的結盟。而這些也正是兩國的死忠派。李浩問道:“你想怎麼做?”“李牧將軍已經聯絡了燕王丹。到時候燕國牽制龍刃,貴我兩軍倒戈一擊,即使不能全殲了秦軍主力,也可以重創之。然後迫使嬴政回師,爲我們兩國贏得喘息的機會。龍刃天下難敵,燕王丹更是化身爲妖魔了,這兩方最好是兩敗俱傷,最不濟也要平手,千萬不能一邊弄死了另一邊,否則我們定然是下一個目標!”“嗯!”李浩點頭道,“李牧將軍手上還有五萬將士。賭命吧!”決意賭命,兩人在帳內歃血爲盟,決定即是揹負千古罵名也要扭轉乾坤。可是誰又想到,兩人在密謀之時,他們的腳下,正有一雙耳目細細觀察着沒一個細節,在昏暗的油燈下詳細地記載着一切。
很快,一張密函便送到了政兒手中。帶着百次面具的政兒一聲哂笑:“這樣的計策也敢拿出來丟人?呵呵,不過話說回來,看樣子我將密道挖到兩人營帳之下,是何等的明智啊!哈哈……”手一抖,掌中紙張化爲灰燼,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