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慕杉總算是從牀上爬了起來。四肢都僵硬無比。能站起來,都覺得是奇蹟。他苦笑着想,我這是老了麼?不過是一夜沒睡而已,就變得這麼悽慘。要是我下樓跑上一千米,是不是就英年早逝了?不行,我應該鍛鍊一下身體了。
他摸了摸形狀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淺淺輪廓的腹肌。他想,洛冰會喜歡有腹肌的,還是沒有腹肌的呢?這時,從書房的位置傳來了古箏的聲音。慕杉好奇地走了過去。
輕輕打開門,只見一身白色的長裙,墨發垂墜。逆着光的,只是一個背影。但是已經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的慌神,這。。難道是洛冰?
微微側首,古老的秦箏與她的手指發出了陣陣共鳴。那曲韻的悠揚,是慕杉不曾聽過的。像是遙遠的塞外,傳回的音訊。。。他覺得很美,又覺得美中透着些許的無奈。他不禁向前又走了幾步,想要把這美景看得更加真切。
慕杉不懂古箏所謂的託、劈、勾、剔、抹、挑等等動作,他只是覺得,那纖細的十指,在根根琴絃之間的舞動,很美。。。慕杉喜歡聽古箏的聲音,那是一種古老的美妙,而此刻洛冰的琴音卻百轉千回,有着讓人揪心斷腸的淒涼。。。
他緩緩地擡起面頰,想要看看這美得一點都不真實的姑娘。順着那搖曳在臂彎的青絲,他緩慢移動自己的眼神以求能讓思想得以同步。他的嘴脣輕抖,垂在兩側的雙手開始緊握。他用力地吞嚥,因爲他太緊張了!他內心的小黑和小白,正在劍拔弩張。。。
“我靠!!!。。。”一聲淒厲地絕望之聲,打斷了洛冰的琴音。洛冰眼神空洞的回頭,發現慕杉像個壁虎一樣貼在牆上。她眨眨眼,問了句:“你~有病啊!沒看介,淫家~在彈琴~麼,你草~什麼草。。。”吐字不清的洛冰,斜着叼在嘴邊的煙,隨着她說話的動作,洋洋灑灑,落了一地的灰飛煙滅。。。
慕杉從牆上尷尬地下來,拍了拍自己的百會穴。超大號的白眼,驗證了他此刻飆高的血壓。他覺得自己要死了!要被這個丫頭氣死了!這是神仙姐姐,還是包租婆啊!
他的膝蓋一酸,驀地蹲在了洛冰的腳邊。看着那淺色藤蔓編織的涼鞋和這衣袂飄飄,多麼地和諧啊。前一秒的慕杉還在爲這種仙境而着迷,後一秒當他看清洛冰那地·痞一樣的嘴角掛着的煙,他的世界崩塌了!!!虧他還以爲那嫋嫋羽煙,是洛冰熏製的盤香,原來都TM騙人噠!!!
“洛冰啊。。。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整我啦!我真的要崩潰了!你一大早,穿成這樣,把古箏彈得餘音繞樑,你就不能等會兒再抽你的□□嗎???你怎麼不抽着煙,用古箏彈《丟手絹》呢!!!”慕杉幾乎是帶着哭腔,說出的這番話。因爲他真的快要哭了。。。
而洛冰擡着一邊眉毛,一副無辜的茫然。“怎麼了?我彈個古箏,還妨礙我抽菸麼?還是說,小中不適合《長城謠》的離騷?我怎麼不覺得。“
沉默無語。。。因爲慕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確實沒有人規定,彈古箏的時候不能抽菸。不是因爲被允許,而是因爲,根本沒有人見過抽着煙去彈古箏的人!!!除了悲慘的他!!!他覺得爲自己心疼幾個世紀都不夠。。。
看着沉默的他,洛冰覺得,好像他不太愛聽剛纔那首曲子,所以把嘴裡的菸頭滅掉後,她開口說道:“剛纔那曲子,雖然有點點慼慼然,但是還好吧,沒有讓人聽完之後,生無可戀地呀!不過,你這個人很奇怪耶!你想聽《丟手絹》啊?那個曲子,我還沒有把譜子背全呢。要不我給你彈個我擅長的吧!保準客觀您滿意!!!且聽奴家,爲你彈奏一曲激·情的!”
只見洛冰,擡了擡雙臂,把美美的水袖往後揚了一個公主般的弧度,深吸一口氣,然後十指又重新覆上了琴絃。面若凝脂,指若削蔥。似水流年間,一曲《滄海一聲笑》。。。哎。。。就知道她不可能彈出什麼正經的東西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洛冰彈這首曲子,真的是有歷盡凡塵的滄桑,和無盡的逍遙灑脫!
一陣風襲來,她的青絲飄散,嘴角展現的笑容,越來越放肆,越來越高亢。眼神,也從最初的空洞,開始閃現光芒。彷彿是令狐沖附體了一樣,那股子逍遙的勁頭,讓人看了只覺得羨慕嫉妒恨!慕杉坐在地上看着這樣的她,很美好。好吧,既然她開心,那麼,就這樣吧。
正彈得起勁,客房的兩位祖宗終於是醒了。他們穿着睡衣跑進書房,阿嬌連眼睛都沒睜開呢,就說道:“你們在幹嘛呀?洛冰,我餓了。。。我們一會兒,吃什麼呀?”文婧也跟着說:“嗯嗯,我也餓了。我覺得我們昨天晚上好像沒有吃飯一樣。。。”
洛冰給了慕杉一個“你懂得!”的眼神,看來這兩位是傳說中的喝斷片兒了。。。不過也好,萬一要是她們記得昨天喝醉都說了些什麼,那麼世界就只剩下呵呵了!不過。。。洛冰心裡在意的不是這個,看着慕杉一本正經的模樣,她此刻在想的是,阿嬌和文婧雖然斷片兒了,但是慕杉呢?他又是否記得昨晚兩個美女爲了他撕逼的故事呢?很好奇!應該抽個時間問問他,想想就覺得好笑!哈哈哈。。。
生日的第二天,她們過得非常愉快!昨晚的一桌子飯菜已經被解決了,今天只能重新來過了!洛冰本能性的往廚房走,但是立刻被慕杉給攔住了。“你要幹嘛?你就穿成這麼仙女的模樣下廚嗎?你是不是來搞笑的啊?萬一要是弄上油漬之類的怎麼辦啊!”
被他說的,洛冰一臉扭曲,無比好笑的問到:“仙女也是需要吃飯的呀!難不成真的要我吃香火啊!你纔是來搞笑的吧!到底想怎樣啊!酒醒了,不代表就不可以打人了!”
一臉黑線啊。。。“這個。。額。。我剛纔着急,沒說明白。算我錯了,好吧!今天的飯,我來做吧。你昨天就夠辛苦了,今天呀,你還是老老實實做你的小仙女吧!你不給我搗亂,就不錯了。好歹,我也是有廚師執照的人,保證不會難以下嚥的。這回可以放心了吧?”
聽見這話,洛冰也樂得自在,二話不說搬了一個吧檯凳,就坐在了廚房中央,學着昨晚的慕杉一樣“陪聊”。而且還不忘,左手拿上一杯櫻桃白蘭地,右手拿上一根小中。
當慕杉把準備材料處理差不多的時候,一回頭就看見了這樣的洛冰坐在那裡,吧檯凳高高的,所以她的兩隻腳還在空中不停地晃悠,那仙女的木屐已經被扔到客廳了。
此刻的他,比早上淡定多了。通過這一個生日Party的種種壯舉,他已經確定了,在洛冰身上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正常的!所以他打趣道:“呦~我乖巧地小仙女馬子,你這純情的外表,加上坐檯的招牌性動作,還真的是隻有媽媽桑的功力纔可以駕馭啊!妞兒,今晚出臺不?”
洛冰瞬間把身體坐直,然後非常認真的說道:“出臺!出臺!想讓媽媽桑出臺是可以的,但是必須給我一片午餐肉!你剛纔在那切啊切的,我都惦記好一會兒了!給我一片午餐肉,我就出臺!否則,沒商量!!!”
慕杉靠在櫥櫃上,左手插兜,右手輕佻地撥了撥額頭前的碎髮。他的眼睛眯成了流暢的線條,此刻有點像驚濤駭浪的形狀。他扯了扯一邊的嘴角,露出虎牙尖銳的棱角。他注視她的眼睛,足足五秒鐘之後,他纔回身,順手把盒子裡沒有切完的午餐肉遞了過去。
動作只發生在一瞬間!一團白色的物體飛過來,慕杉覺得手中一空,然後就聽到了客廳裡傳來洛冰的聲音:“歐耶!午餐肉歸我啦~說好了,給午餐肉就出臺的。說到做到,從現在起,我都離開那個臺子,出來了!一直到你做完飯之前,我保證不會進去呦~這位公子,一個小時的時間,可還夠?這可是媽媽桑給你的良心價了呢!!嘿嘿。。。”
慕杉注視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摩挲了幾下。有電流微微從指間傳入神經中樞。他驀地想起來一句話,所謂愛情,其實就是費洛蒙刺激了神經中樞,然後在大腦中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巧克力的物質。
陽光下,他的舌尖,慵懶得滑過嘴角,嗯,是有點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