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的獸人,自然是基爾羅格·死眼。
他依舊相信着耐奧祖,認爲只要打開了新的傳送門,獸人們就可以前往一個新的天地,過上嶄新的自由生活。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證耐奧祖計劃的成功!
“找死!”阿爾薩斯有種在做某種愉快的事情卻突然被打斷的憤怒。他腳下步伐交錯,輕扭狼腰,躲過了那個獨眼獸人揮過來的一斧頭,隨後手中的劍對着那個獸人的胸膛刺去。不料基爾羅格亦未使出全力。他緊盯着阿爾薩斯的劍,見勢不妙一個側身,劍刃擦着他的胸膛過去。
阿爾薩斯後退一步,隨後長劍向上一揮——
鐺——
戰斧與長劍在空中碰撞,巨大的衝力讓兩人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但身強體壯的基爾羅格恢復得明顯要更快一些,他再次踏步上前,巨大戰斧橫掃過阿爾薩斯的腰間!
咚——
阿爾薩斯的身上亮起了耀眼的聖光,這幫助他抵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他也沒有放過這來之不易的好機會,左手伸出,一道藍色的劍刃劃過基爾羅格的胸膛!
“哼——”
揮動霜之哀傷的劍魂要比揮動雙手長劍快多了。基爾羅格悶哼一聲,踉蹌着後退了兩步,但沒有脆弱地倒下去,而是喘着粗氣,忍着痛苦雙手握斧,再度重過來。
“爲了部落!”他低聲吼着,用的是獸人語。阿爾薩斯聽懂了,也聽厭了,但這一次,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是讓他略微驚訝了一下。
他發現,這個獸人僅有的一隻眼睛中閃爍起血紅色的光芒。他向前衝來,手中的戰斧不要命了一樣向阿爾薩斯劈來。阿爾薩斯腳步不停,且戰且退,手中的長劍在空中連續劃過數道劍光,但大多數都被他身上厚重的鎧甲擋住了,只有寥寥幾劍才斬在了那個獸人裸露的肌肉上。
面對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基爾羅格威風不減地繼續進攻。他彷彿失去了理智,面目越來越猙獰,兩手握着的戰斧揮舞得越來越快,力量也越來越大。阿爾薩斯感覺戰鬥越來越吃力,他甚至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攻擊,必須全心全意地去閃躲或招架!
但這種情況下,他的心緒絲毫不亂。注意到對方血紅色的眼睛和身上升騰起的那股難聞的硫磺的氣息,他眉頭緊鎖。
忽然。他明白了這是對方身上的惡魔之血在起作用!
“光明啊!”
他高喊一聲,閃耀的聖光照射進這片空間。瘋狂中的基爾羅格目不能視物,身上更是如火焰灼燒一般地疼痛。他恍然失去了目標,而這個時候,阿爾薩斯一個箭步上前,手中長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銳利的附魔長劍刺穿了基爾羅格的鎧甲,從他的後胸捅出來。阿爾薩斯後退兩步,不管基爾羅格胸口插着的那把劍,飛快地向着後面跑去。
基爾羅格看着胸口的長劍,感到活力正不斷地從每一寸肌肉裡緩緩流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帶着對耐奧祖的希望倒在地上,他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如同一座倒塌的山嶽。
後面,鴉人格瑞茲克看着獨眼獸人的倒下,臉上露出了一絲復仇成功的快意。
自此,曾經血窟氏族的酋長,以獨目預知未來,帶領族人清繳鴉人的一代獸人傳奇英雄基爾羅格·死眼,就此隕落。
阿爾薩斯快步跑着,推開大門走出去,卻發現這裡早已空無一人。他閉上眼睛,放開感知,精神掃過周圍,但卻一無所獲。
耐奧祖確實跑掉了,並且不知道是傳送走的還是跑走的,他沒有找到一點有效的魔法波動殘留。
這說明要麼他是純粹跑着走的——但這對於一位法師來說似乎不太現實。
要麼就是他傳送走的,並且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阿爾薩斯吐出了一口氣,知道不可能找到這個傢伙,遂轉身,回去。
此時大廳裡的戰鬥已經結束,獸人們沒有被留活口,全部被斬殺於此。
當然,這樣的原因是獸人們直到最後一個都沒有放棄抵抗。
他剛過去,圖拉楊就走過來,略帶不滿道:“阿爾薩斯,你太魯莽了。”
阿爾薩斯不耐煩地對他擺了擺手:“我知道,但我有能力解決他!你看,我不是毫髮無傷地就把他擊敗了嗎?”
“那也是在沒有人干擾你的情況下。”圖拉楊的聲音高了起來,訓斥的意味愈發濃厚,“這裡是戰場,不是逞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
“這是一場戰爭,不是求一時一人的勝負。並且你的身份很重要,明白嗎?”
阿爾薩斯還想反駁,但旁邊的尼姆雷安走了過來。
“正是因爲年輕人的衝動,這個世界纔會更有活力,不是麼?”他對圖拉楊說,幫阿爾薩斯解了圍,“若是他們都像我們這樣,那青春的意義在哪裡呢?”
“時間不多了,在下面的迷宮裡或許還有一些獸人。”尼姆雷安隨即轉移了話題,“也可能沒有,剛纔那個臨陣脫逃的傢伙可能把剩下的傢伙都帶走了。”
圖拉楊點頭,道:“下去再探查一番,總穩妥一些。”
尼姆雷安很贊同他的說法:“等到清掃完這裡,我就帶你去我們目前聚集的地方吧。我想,先知大人應該會很樂意見到你們。”
兩人帶着隊伍繼續前進,阿爾薩斯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面。這時候,卡德加湊到了阿爾薩斯身邊,小聲詢問道:“你剛纔怎麼了?”
阿爾薩斯一怔:“什麼怎麼了?”
“別打馬虎眼,我都看到了。”卡德加佯裝不滿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怎麼一開門就急着往裡面衝?”
“並且,還是那麼有針對性地對着那個臉上滿是鬼畫符的老獸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那個就是耐奧祖?”
阿爾薩斯啞然失笑:“對,那個就是他。”
卡德加嘖嘖稱奇:“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我想了好久纔想通了你這麼追趕他的原因。”
“很簡單啊。”阿爾薩斯說,“看他臉上的鬼畫符,很明顯就是個祭祀一類的人物。要知道,在像獸人這樣的原始部落裡,祭祀啊薩滿啊往往都會在臉上塗抹一些東西。”
“並且,我能察覺到他身上那股邪惡的能量波動,肯定是個祭祀一類的法系人物。”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我們衝近來的時候,所有的獸人都在準備迎敵,只有他自己扭頭就跑,還沒有人阻止他。這很明顯,他是某個需要保護的重要人物。”
“綜上推論,絕對是耐奧祖無疑了。”
聽了阿爾薩斯一頓胡謅,卡德加雖然心裡還有些疑惑,但感覺這些理由似乎已經足夠了,並且就算錯了也沒關係,即使不是耐奧祖,阿爾薩斯追殺的也肯定是個重要人物嘛。
他點頭稱讚道:“不愧是阿爾薩斯殿下,那麼一瞬間裡就能思考出那麼多東西。”
阿爾薩斯尬笑着接受了這份讚美。
“說起來,阿爾薩斯。”卡德加忽然又壓低了聲音,“剛剛我感到了一股,似乎能夠牽引靈魂的恐怖波動,並且似乎就是從你那裡傳過來的。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阿爾薩斯心裡一突,心說好厲害。離那麼遠,我又收回得那麼快,居然還是察覺到了霜之哀傷的力量。他偷偷觀察了一下卡德加的神色,發現他幾乎是確信阿爾薩斯就是那股力量的主人,當然輕嘆一口氣,道:“確實是我做的。”
卡德加的面色嚴肅了起來:“殿下,靈魂方面一直是一個禁忌的領域……”
“我知道。”他也面色嚴肅,並沒有對圖拉楊的那種不耐煩,“請法師閣下放心,這只是類似‘眩暈術’和‘昏睡術’的另一種靈魂衝擊的法術,不會太過危險的。”
“話雖如此,殿下。”不知何時,圖拉楊已經走了過來,並且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認爲這種力量還是少用爲妙。”
“圖拉楊!你怎麼什麼事都要管一管!”阿爾薩斯怒道。
圖拉楊的雙眸直視着阿爾薩斯,後者毫不客氣地和他對視着。
“圖拉楊將軍,我自己在做什麼我心裡清楚,我也有數。”阿爾薩斯一字一句地說,“請不要干擾我學習的自由。”
“殿下,我無意干擾您的自由。”圖拉楊說,“只是我想,在您參透聖光的奧義之前,請不要分心去過多地學習其他的東西。”
“縱然您天賦異稟,但聖光需要的是耐心,堅定和虔誠,而研究其他東西務必會影響到這些。您未來會是一位聖騎士以及白銀之手騎士團的領袖,關於此事,請您三思。”
說完,圖拉楊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爾薩斯沒有說話,反而是卡德加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心,阿爾薩斯。”他安慰道,“想學什麼就學吧,圖拉楊也只是怕你耽誤了自己的主業。畢竟你在魔法上的造詣已經太讓人驚歎了,簡直就像一個沉浸法術幾十年的老法師。”
阿爾薩斯低下頭,不說話。卡德加也沒有再打擾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邊。
過了好一會兒,他擡起頭,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兩個背影。
好羨慕他們啊,永遠如此寧靜而又虔誠。只要把心靈全部託付給聖光,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
而我,註定永遠也做不到這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