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我有點手段,能做的也很有限。”陸颯聳聳肩,“幽靈網的人依舊在找我,我惹到他們的原因並不是因爲我拖了單子,而是做了比較……不可饒恕的事情。黑個監控什麼的還可以,但更大的舉動就會暴露我自己。”
徐川指指門外:“可以給我一條安全路線嗎?繞監控雖然可以,但是挺不方便的。”
“沒問題,你稍等一下。”陸颯打開吉他盒,裡面裝的並不是吉他,而是她的電腦和一些自制的電子設備,還有包裝精緻的女性日用品和護膚品之類。
“還真的需要繞監控?我一路黑過來還以爲自己是太過謹慎了。”陸颯白了徐川一眼,“……你們的對頭到底是什麼人啊?搞不定還是跑路的好。”
“很龐大的勢力,能夠調用部分城市資源。”徐川看了一眼手錶,“我需要去見一個人,廁所裡的那個哥們記得醒了給點水喝,他要是不老實,你就像剛纔踹我一樣踹他就行。”
“呸,我那會兒以爲你是敵人才那麼狠的。”陸颯小臉微微一紅,從吉他盒裡拿出一個小玩意:“不過我有這個東西,還好剛纔沒想起來,不然你現在也躺着了。”
“這是什麼?”徐川怔怔,握在陸颯精緻如玉的手掌中的是一個很粗糙的自制設備,看起來像個方形的易拉罐。
陸颯吐吐粉紅色的小舌頭,按動按鈕,只聽噼啪幾聲,方形罐子頂端閃過幾道清晰可見的電弧:“自制防狼電擊器!誇我!”
徐川額角冒冷汗,還真是多虧她剛纔沒想起來這個東西……
“對了,你怎麼來的?”徐川突然想起這一茬,他的白色奔馳可以說現在正被全城通緝,徒步的話去的地方又太遠。可以的話他想換一輛車,電瓶車都行。
“順風車啊。”陸颯瞬間換成原來那副清純可愛的模樣:“我還是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的,嘴甜一點就可以咯。”
“啊,搞定了。”她伸出蔥根般的食指敲下鍵盤,“從這裡到樓下最近路程必經之路上的監控全被設成了循環播放畫面,你放心走好了,只是不要突發奇想去繞遠。”
“好,我很快回來。”看來這丫頭倒還真是個助力。
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不想把陸颯牽扯進來,但她暫時搬到安全屋也有好處。需要保護的人在一起的話,萬一出事也不用左右爲難。總之這丫頭參與進來不知是福是禍,至少目前她提供了很大的幫助,自己不用再在寫字樓裡躲着監控跑來跑去了。
一個小時後,沃爾酒吧門口。
“誒!那個大叔!站住!鬼鬼祟祟的……”路邊幾個跨在摩托車上的黃毛青年大聲喊着徐川,能不開那輛車還是不開的好,所以徐川決定一路小跑躲着監控過來。
他看看不遠處的酒吧,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裝。
穿這個進酒吧確實有點不倫不類……太顯眼了。
他又看看吆喝自己的幾個黃毛青年,皮衣皮褲皮靴,耳朵上掛滿耳釘。
“怎麼了幾位大哥,有,有事?”徐川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媽的,拉角落裡!搜他的身!”帶頭的黃毛青年跳下車,把嘴裡的煙往地上一扔,帶着自己的小弟們朝瑟瑟發抖的徐川走了過來,“穿這麼貴的衣服還敢往咱們地盤上晃……”
五分鐘後。
“媽的……敢叫我大叔……”徐川把皮衣的領子拽了拽,拉斷酒吧後門上監控的電線,走了進去。
經理辦公室的燈光略有些昏暗,格局和設施都很有復古的味道。連電腦桌都是一整塊木雕,書架也古色古香,展示櫃裡擺着一些瓶瓶罐罐,看起來是一些價值不菲的古董。
“查的怎麼樣了?”七叔坐在皮椅上叼着一根雪茄打電話。
“無妨,你查不到是意料之中。”他繼續向座機另一邊的人說道。
“你的眼光還需要磨練。”七叔面前的屏幕上有兩張照片,分別是許亭和許佳凝:“雖然許亭少爺代表家族,實力強悍。但許家的四女兒有一個盟友,那個人是很大的變數。靜觀其變,不要站隊。”
掛了電話,七叔深吸口氣,望着面前的27寸液晶屏,不知在想些什麼。
“變數是在說我嗎?”此時,七叔身後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影子。
“我勸你不要按。”徐川淡淡道。
七叔把手掌從桌下的紅色按鈕上移回桌面:“你好。”
“我沒有惡意,也不逼你站隊。”徐川淡淡道,“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請。”
“許家的二少爺要對付我,你想必是知道的。”徐川道,“我不怪你幫他找到我,也不怪你現在手上嘗試的小動作。”
七叔不動聲色,把手從電腦鍵盤上移開,轉動椅子,望着徐川。
“我只想知道,你給了許家多少我的情報?”徐川的聲音很冷,面前這個中年人好像和陸子揚有某種關係,他知道的事情很多。
“只有你那天的去向而已。”七叔從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們這一行雖然見不得光,但也有我們這一行的道義。”
“這麼說許亭不知道陸颯的事情?”徐川眯起眼睛。
七叔手裡端着骨瓷茶杯,沉默良久。
“阿川,我想這種稱呼會好一點。”他放下茶杯:“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樣的人,現在是文明社會,大家相信法庭,相信文明的力量。“
”但你和我不同,我們更加原始。我們會用更直接的手段來保護自己所愛的東西,我是這樣,阿揚和你也是這樣。”
徐川望着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靜靜地等待下文。
“所以我們沒有文明世界的副產物,那就是不誠實。”七叔的語氣和緩,彷彿一位正在頤養天年的老人:“我們言出必行,承諾過的東西絕不會變,恩仇等重,若威脅我所愛,我以牙還牙。若有恩與我,我涌泉相報。那些在外面舞刀弄槍的小年輕們不懂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永遠是小混混。”
“原則重如泰山,阿川。”中年人眼中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疲憊:“那是我爲之驕傲一生的東西,捨棄了它我就和街上的地痞毫無二致。你爲了你的朋友甘願以身犯險,我爲了向阿揚做出的承諾冒着露出黑暗的危險尋找他的妹妹。這都是我們的驕傲,要堅守的東西。”
“我明白。”徐川眼中的敵意少了些,“某種程度上說,我們都隱匿在陰影之中行動。”
“不,我們就是黑暗本身。”七叔道,“我大規模調取雲州監控的後果就是我藏身在那個地下倉庫裡整整三年。我們是一樣的,你懷疑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可以理解。這些話你想理解爲保全我自己的權宜之計也無妨。我知道你們的能耐,哪怕手裡只有一支削好的鉛筆都能用來殺人。”
“你倒是很清楚。”徐川笑道,“這間屋子裡比鉛筆好用的可太多了。”
“到此爲止,今晚說的話已經夠多了。”七叔起身,面不改色地望着徐川,“我如果真想對付你,至少你身邊的這幾個人一個也逃不掉,就算你現在殺了我也一樣。我不會請你信任我,這是我的驕傲。”
“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正如一開始對你說的,我沒有惡意。”面前這位中年人的能耐徐川當然清楚,可以說在目前的雲州市除了許家的人,這個男人是他最不想交惡的:“下次記得鎖好窗戶,不然會有壞人進來的。”徐川笑道。
“你如果不再出現在我的路上,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路上。”七叔淡淡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了,阿川,這次是真的。”
“我也不想再被你引薦給其他人。”徐川淡淡道,“把握住我們彼此的最後一次機會,想必我們都會省下好多麻煩。如果你再次成爲我身邊的人的危險因素,我一定會帶上一支削好的鉛筆找到你。”
“再見,阿川。”七叔道。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