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開始我也不敢置信,爲什麼就看上了你這麼個專愛跟我唱反調的人,也許是我一個人孤獨的太久了,渴望找個能讓我生活變得有趣味一些的女人陪伴吧,而你剛好出現在那個時間點,剛好讓我看着順眼。史玉鏡,我費盡心思將你弄到身邊,只是想要你,跟你一起過過日子,僅此而已,跟任何人無關。”
史玉鏡有些震驚,但她不傻,以封以紳那樣一個城府極深的強大男人,肯對一個女人推心置腹,將內心隱藏得最深的難堪一一坦誠,那意味着什麼?聽得他這樣一番表白,她亦是動容和榮幸,但她的心太小,愛上了岑雲世,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但她又不得不利用封以紳的這份情誼來保住自己的孩子。
“謝謝你的情意。”
她沉默了半響,才沙啞的開口,“你也痛恨那個害死你侄子的人販子,可你卻要拿掉我肚子裡的孩子,這跟那個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他睿智的眸子一閃,忽明忽暗,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史玉鏡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是鎮定從容的說,“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你真能治好史荷東,我無以回報,就按你開的條件,這輩子我便陪着你過過日子吧。但請你不要拿掉我的孩子,如果孩子沒了,我怕自己最終會變成你嫂子那樣,一個女瘋子留在你身邊能有什麼意思?”
見他沒有說話,她希冀的看着他,“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孩子,等將來我生下來,就將孩子送人,永遠不去見他,永遠不提這件事,我這樣承諾可以嗎?”
“你對我的承諾什麼時候作數過?”封以紳沉着的脣這才提了提,一攪碗裡的雞絲粥,嘆了一氣,“算了,這粥都被我攪胡了,我重新叫人給你做一份吧。”
他笑了笑,起身離去。
直到他的英挺健碩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史玉鏡才收回了視線,緊緊抓住蓋在肚子上的被子的手這才鬆了鬆,她長長吸了一氣,總算安穩下來,封以紳雖沒正面答應她,但他沒再提過幾天帶她去醫院拿掉孩子的事,這表示他已經默認了吧。
在牀上躺了一會,許是睡得太久,她早已沒了睡意,從女瘋子蔣容突然闖進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自己身處何地,這裡應該是封宅,否則不會出現女瘋子和傭人。
史玉鏡記得封宅有個玻璃大陽臺,那裡種了不少花草,想了想,最終決定下牀去那裡走走,透口氣。
已是入冬的季節,屋子裡雖開了暖氣,但不比夏季,可以穿着睡衣肆意的走,她如今是有孕的人,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孩子纔會健康。可來這裡的時候,她沒有帶行李,並沒有衣服可穿,她嘆了嘆,也只得不客氣的打開衣帽間拿了一件封以紳的外套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師兄,阿羅和夢穎究竟是什麼事得罪了你?”
樓下客廳傳來一道聲音,史玉鏡循聲看去,只見古宗澤正謙遜的詢問着坐在沙發上閒適飲茶的封以紳。
“不管她們做錯了什麼,如今在外面已跪了一夜,這次也算是受到懲罰了,還請師兄大人大量,看在我的面子饒過她們。”見封以紳不回話,古宗澤又耐着性子求情。
史玉鏡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客廳外竟還跪着兩個女人,那二人不是別人,正是米羅和古夢穎。
米羅跪在地上,身子打着顫,絲毫沒有昔日國際巨星的半點氣勢,面無血色,很是狼狽,而古夢穎更是悽慘,不難看出身上被人毒打過的痕跡,臉上也掛了彩,身子東倒西歪,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強撐跪着,史玉鏡能想到的便是“苟延殘喘”四個字。
“就是因爲看在你的面子,我纔沒對她們下狠手,只不過是她們對我的女人做了什麼,我就以牙還牙對她們做了什麼而已。”
封以紳擱下杯子,聲音淡淡,臉上甚至還掛着皮笑肉不笑的笑意,他生性敏銳,下一刻便發現了靜靜站在二樓走廊上的史玉鏡,那臉上笑立下便變得溫柔,朝她道,“人先讓古設計師領走,你有沒有意見?”
古宗澤擡頭,似乎這才發現史玉鏡,他清明的眸子落在她的男士外套上,瞬間沉了沉,有些複雜的盯着她,那審視的目光帶着點不可置信,似乎還有點別的。
史玉鏡沒心思深究他那變幻莫測的目光那是什麼意思,只是淡漠的回着封以紳,“你既然教了她們兩個做人的道理,古設計師又親自上門求情,不放人也不合適,你拿主意吧,我沒有意見。”
史玉鏡說罷,再不看樓下任何人一眼,轉身朝玻璃陽臺的方向而去。
米羅聽得史玉鏡這樣完全是女主人的用語,恨的幾乎一口銀牙要咬碎,被封以紳的人從Y城帶回來之後,他這人的手段竟是絲毫不含糊,史玉鏡受了什麼傷,他就在她和古夢穎身上討回去,而後讓她和古夢穎在這裡跪了一夜,她曾是何等驕傲的人,今天居然因爲史玉鏡這個賤人,受了這奇恥大辱!這個賤人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爲什麼這些男人都喜歡她?爲什麼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米羅不甘心,不甘心,一萬個不甘心!可眼下她奈何不了史玉鏡。
“阿羅,起來吧,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心下正是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耳邊卻響起古宗澤溫潤的聲音。
她跪了一夜,早已頭暈眼花,此刻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她撲進古宗澤的懷裡想要得到安慰。
“謝謝,幫我把人送到車上就好了。”
然而,古宗澤臉上並沒有她預料中的痛惜,只是冷漠的將她扶起交給封家一個僕人,拜託了那僕人,而後親自抱起幾乎只剩半條命的古夢穎大步離開封宅。
他居然這樣對自己?!米羅垂下的眸子幾乎能噴出火來,但眼下不是發怒的場合,她隱忍着身上和心裡的傷痛,任由那僕人將自己扶着,一瘸一拐的跟在古宗澤身後離開這如同地獄的封宅。
……
岑氏大廈最高層總裁辦公室。
初冬暖陽透過落地窗投射進來,投在站在窗前尊貴俊美的男人身上,他靜默看着手機裡傳來的視頻,他背對着,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是那挺拔的背影陷入陰影裡,顯得有些冰冷如霜。
“岑少,這段史玉鏡小姐被毒打的視頻是她在Y城老家的事,當時這事被小區對面的住戶看到,那住戶怕惹事就沒敢吱聲,只是拍下了當時的畫面打算交給警察處理,我們的人正巧趕上,便拿了這視頻。”
王趙君靜站在原地,如實彙報,他跟着岑雲世去Y城找到史玉鏡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雖很讓人憤怒,但岑少沒發怒,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敢多言,只是老老實實按岑少的吩咐辦事,派人暗中跟着史玉鏡。
這才發現了古夢穎和米羅上門毆打史玉鏡的事,史玉鏡即便無情跟岑少離了婚,但他們都知道那個女人依然是岑少手心裡的寶,所以將這視頻拿了回來,聽候岑少的吩咐,想來這下古夢穎和米羅的下場只怕是慘烈。
“岑少,需要屬下派人給古夢穎和米羅一點教訓嗎?”見岑雲世久久不發言,王趙君如此恭敬詢問道。
“一點不痛不癢的教訓,他們豈會學得乖?那就陪他們好好玩一場大遊戲吧。”
岑雲世聲音淡淡傳來,卻透着一種叫人頭皮發麻的戾氣,他突然回頭,眸光犀利,“查清楚跟在史玉鏡身邊那個男人的身份了嗎?”
“查清楚了,那個男人叫賈閔赫,是最近很火的一名男藝人。當年是史玉鏡小姐的同桌,曾經暗戀過史玉鏡小姐。他的真實身份是黑道老大老馬的私生子,老馬還有一個跟原配生的兒子叫馬傲,但老馬卻偏心賈閔赫,他將賈閔赫從小寄養在Y城賈家,不讓他沾染黑道,雖是父子分離,但看樣子老馬是打算將財產留給他的。”
王趙君沉吟了一下,“說來這個馬傲正是古宗澤美國那家公司名義上的總裁,二人關係頗好,古夢穎上次將史玉鏡小姐那20%股權轉給古宗澤,這全靠馬傲在幕後援手,而這次古夢穎毆打史玉鏡小姐,也正是馬傲派的人相助。”
“這個馬傲真是個‘人才’,不陪他玩一玩,倒是埋沒了他。”
岑雲世冷哼一笑,看似讚美,但那冰寒的語氣卻凝着種殺氣,他轉過挺拔的身軀,朝辦公桌款款走去,冷而淡道,“那就讓他們來一場狗咬狗的戲。”
“是,全聽岑少部署。”
王趙君一凜,有種大戰即將來臨的士氣,腦子裡又想着另一件事,沉默了半響才硬着頭皮道,“岑少,史玉鏡小姐已經住進封宅了。”
他聲音有些低,偷偷看了一眼冷硬的岑雲世,只見辦公桌前的岑雲世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緩慢的叩着辦公桌,薄脣緊抿,一手支着頭,沒有說話,臉色冷靜的可怕。
王趙君正是拿不準該如何做,此時卻走來兩個人。
“岑雲世,我給你送午飯來了。”
凌蘇單薄的身子立在門前,手裡捧着一個大大的保溫飯盒,蒼白的臉上綻放着淺淺微笑,那望着岑雲世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