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孤兒之一:
天空孤兒院
操場上面,不同年紀大小的孩子們正在相約着一起玩耍,一片歡聲笑語,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卻被排斥在外,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們,那些人孩子都不和她玩兒。
她身上穿着和她很不相符合大了許多的衣服,洗白了顏色的牛仔褲有幾個破了的洞。
那羣聚在一起的孩子穿的也不是很好,大家的衣服都是有些破爛的,或是衣服,或是褲子,但是,卻很是乾淨的。
天空孤兒院在這裡幾十年了,這些年間接收了從各地流浪或者是被人仍在孤兒院門外的孩子,早些年的時候,孤兒院還有些好心人資助,可最近幾年時間裡面,幾乎都沒有人捐助一毛錢,院長花費了很多的心思甚至是上門去求那些有錢的人捐助,也被人給趕了出來。
眼看着,這孤兒院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可今天早上卻傳來了好消息,說是有一個人想要來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這個消息可把院長給高興壞了,畢竟眼下情況捉襟見肘,能夠送走一個孩子,節省下來的東西還能夠養活別的孩子一段時間。
和那個人約定在了中午見面,院長特意把孤兒院裡裡外外的都打掃了一遍,又叫了所有的孩子,在操場玩兒。
“小啞巴,小啞巴……”
“嘻嘻,不會說話的小啞巴……”
“哈哈,小啞巴,你個你玩兒!你走開,我們不和啞巴玩兒……”
那羣孩子對着那個小女孩兒又是做鬼臉又是羞羞羞的,她自從被院長帶回孤兒院之後就根本沒有見到她說話了,而那個小啞巴的稱呼也不知道是怎麼給傳開的,到了後來,孤兒院的孩子全都那樣說了,還在玩耍的時候自動的把她排除在外,像是剛剛那樣笑話她奚落她。
操場上面走過來一個女人,在小女孩兒身邊停下了。
刺目的陽光被人遮住,有一大片黑色的陰影把她給籠罩住了,小女孩兒擡起頭,大大的眼睛烏黑烏黑的,寫滿了懵懂和害怕。
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很多年之後,她都會記得那雙手,軟軟的,溫溫的,還帶着一些好聞的香味,一點一點將她的不安給撫平。
她還記得,那雙手的主人有着卷卷的栗色頭髮,還有溫柔而笑的臉,眼睛就像是老家阿婆每晚帶着她住在自己的土院子裡面看到的月亮一樣,彎彎的。
想到了阿婆,她就想到自己的家,有着黃黃的泥土,還有很圓很大的太陽,她不喜歡這裡,她很想回家。
鼻子一酸,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下來了。
那個女人把她抱起,就像是阿婆一樣抱着她。
“別怕。”
那是和阿婆一樣好聽的聲音。
“院長,我想領養的孩子就是她。”安然抱着小女孩兒對着院長說道。
院長聽說安然確定要領養一
個孩子之後,高興得不得了,等到看見了安然懷裡面怯生生的小女孩兒後,又有些猶豫了:“這,沈夫人,她……她是個啞巴……”
小女孩兒雖然長得倒是濃眉大眼的樣子,可惜的卻是,她說不出話來,來了孤兒院已經有三年的樣子,都沒聽到她開過一次口。
“不要緊,”安然搖頭,堅持說,“院長,我們辦手續吧。”
院長也不好再說什麼,辦好了手續,安然又拿了一些錢資助孤兒院,樂得院長一雙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兒了。
抱着小女孩兒,安然朝着外面走去,懷中的人兒就像是一隻受傷了的小獸,惶惶不安的顫抖。
安然微笑着看向她:“不要怕,你叫什麼?”
院長說這個孩子來了孤兒院之後便一個字都沒有說過了,可是,這卻並不能夠說明這個孩子就是啞巴,也許,是對於外界的恐懼,導致了她不願意說話的。
“嗯,我叫你丫頭吧,怎麼樣?”
安然話音一落,那小女孩兒的眼淚再度啪嗒啪嗒的掉下來了。
因爲她記起來了,在老家的時候,阿婆每一次烘了餑餑的時候都會丫頭丫頭一聲又一聲的叫着。
喉間發癢,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衝破阻撓出來,抱着小女孩兒的安然動作一停。
因爲周圍呼呼作響的風裡面,有着一個乾澀而又沙啞細微的聲音,帶着未脫的童聲稚嫩道:“丫頭……阿婆……”
安然抱緊了她,彷彿看見了希望升起:“丫頭,我們回家,去看爸爸。”
這世上,隨處都可見希望的不是嗎?她不曾說話三年,最後還是開口了,所以,阿墨,你也一定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收養孤兒之二:
丫頭已經有些記不清楚阿婆的模樣了,那些記憶在腦海深處也越來越模糊不清了,她現在的身份,是沈家的女兒,沈家的每一個人都很寵愛她,從孤兒院被帶走的那一天,那是她第一次撞入到沈家去。
領養她的那個女人叫安然,是沈家的媳婦兒,也是她,在後來的日子裡面鼓勵着她,叫她終於能夠開口說話了。
現在,她叫她媽媽。
沈家的房子很大,住着很多人,剛開始她有些害怕那些人,可後來漸漸地就不怕了,沈家的老爺子,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總是在見到她的時候,很溫和的朝着她招手,叫她過去:“丫頭,來。”
“老爺子。”她那樣叫他,是因爲他說叫什麼祖父不祖父的,顯得他好像是很老了一樣,所以一定要她叫他老爺子。
“嗯,”沈老爺子眯着眼笑眯眯的,眼睛有些花了,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朝着自己走過來。
“去看過你爸爸了?”
“嗯,”她乖順的點點頭,說,“媽媽在醫院照顧爸爸,我剛剛纔去看過,爸爸他氣色不錯,媽媽說等會兒爸爸檢查完了,她
就回來看您。”
沈老爺子欣慰的點頭:“好,好!”
上樓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一個人站在樓上,她已經走到了半路,上不上下不下的,只能無比尷尬的看着那個人。
“哥……”她聲音怯怯的,現在的她已經不怕人了,但是,她卻很害怕他。
那段時間,十七八歲的少年最愛將精瘦的身子靠在樓梯口,慵懶的轉過頭,把正打算避開他偷偷上樓的少女抓一個正着,像是狐狸一般眯了眯眼睛,雋秀的臉上面扯出一抹細微的笑意來,她站在樓梯半中央,不敢上卻又不好意思下去,只能怯生生的叫着他哥。
好看的眉頭一蹙,少年心中突然騰起怒火,有些不耐煩:“別叫我哥!”
她侷促的站在下面,不敢再叫一聲,她從來都不敢忘記,他是沈家的親孫子,而自己,不過是在孤兒院裡面抱回來的孩子,就算身價的人帶她再怎麼好,她都只是一個外人。
她,一直都在害怕他。
又過了許多年,那個下午的陽光帶着一絲膩膩的感覺灑下,院子裡面,幾乎是等了將近一輩子的媽媽,正和爸爸手挽着手一起走在草地裡面比着誰跑得最快,媽媽在前面跑着,臉上有些細微的皺紋,卻笑得異常的歡樂,而爸爸故意讓着她,在後面追着她玩兒,他們就像是兩個小孩子一般肆意的玩耍快活微笑,她看得有些呆住,暗暗的幻想着以後的她。
身後走進來身形頎長的男子,已經退卻了當年的青澀,五官深邃,往往漫不經心的一瞥,都叫她手腳慌亂。
她和以前一樣,叫他哥,他已經不再和以前一樣生氣的說別叫我哥了,只是淡淡的點頭,然後拿了東西安靜的離開。
他們,也許會以着奇怪的關係那樣下去一輩子吧。
公司有人向她表白了,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遇到,不知所措,又有些新奇的感覺。
那個家裡面,似乎到處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壓抑的她難受不已,她迫切的想要逃離,於是,她答應了那個同事的求婚。
結了婚,她就會離開沈家,然後逃脫那種壓抑的感覺。
上了婚車,她靜靜地等待着離開,卻發現汽車越是行駛出去,她心中,就越是像少了什麼東西。
而另外的一種情緒,也在越來越膨脹,那是……不安。
婚車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她被人給摔下車的時候,那個她從來就害怕,叫了十幾年哥的人站在那兒,頎長的身體後傾靠在跑車上,風吹起他的髮絲,細碎的遮住了他的臉色,他微微側過頭,帥氣的臉上有着叫她害怕的陰沉。
她半跪在地上,看着他姿勢優雅不徐不疾的走到她面前,修長好看的手指淡淡的劃過她的臉頰,他微笑,語氣那麼的漫不經心:“狼養了羊這麼多年,現在,羊想跑了?”
從她第一步踏入沈家開始,她就已經逃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