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去了菜市場,她拎着籃子在一羣忙碌的人中間,悠閒地顯得有些格外的顯眼。
那些賣菜的老阿婆或是老爺爺都知道她,安老師的女兒,男人不知道什麼原因成了植物人,一天到晚的躺在醫院裡面靠着輸營養液來活下去,她天天都在這個菜市場買菜,然後拎着菜去醫院,一邊做一邊守着她的男人。
醫院本來是不準病人的房間做菜的,不過最後還是默許了,安然知道,那是沈老爺子辦好的事情,也許是塞了錢給院長,又也許是因爲別的原因,反正,不管怎麼說現在她幾乎就是在沈墨的病房裡面住下了,一日三餐都在那裡解決,除了有些時候偶爾會回一趟家罷了。
這個菜市場的人大多數在看到她的時候都會和她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了,安然也是笑着迴應,淡淡的笑,卻很安穩嫺靜。
出了菜市場,安然買的菜比平時多了一些,她又趕了公交去周圍最近的蛋糕店。
曾經沈老爺子說爲了方便她,要她去學駕校,等到學會了之後就自己開車,免得還要去擠公交,不忙的時候還好,一旦趕上上班下班上學放學高峰期的時候,要不是堵車就是擠不上車,安然也想過這個事情,但是很快她就放棄了,原因無他,因爲她學了好幾次都沒有通過駕校考試,對於此沈老爺子也想了很多的辦法,找來人手把手的教她,都學不會,最後安然也就放棄了。
那段時間,安然每一次和沈墨說話的時候,總是愛說:“喂,阿墨,我好像很笨的樣子,怎麼都學不會誒,要是你醒過來就好了,那樣你可以開車送我過去,我也不用學那麼多東西了。”
她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可惜,卻沒有那樣的一雙溫暖的手,來替她撫平那些皺眉了。
她不依不饒像是小孩子一樣拉着他的手:“先說好,等到你醒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開着車帶我一起去逛街的,把這些年的都給我補上去,聽到沒有?”
迴應她的,還是安靜一片。
安然眼角紅紅的,吸着鼻子努力笑出來,一抹眼淚,她摸着沈墨的額頭,在他耳邊低低的和他說
着悄悄話:“阿墨,我等你哦。”
我等你。
不知道期限是多少,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可那又怎麼樣?
我等你就好。
售貨員小姐好聽的聲音打斷了安然的思緒:“小姐,您要的蛋糕。”
安然選定的蛋糕是她最喜歡的藍莓口味的水果蛋糕,付了錢,安然不由得柔和了眼角,外面的太陽很大,從有冷氣的蛋糕店出來的時候,一下子就很熱,刺目的陽光還有些不適應,安然呼了一口氣。
以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爲了等一個人,簡直就是豁出去了。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哪怕那個人一直沉睡未醒,也是一樣的。
東西有些重,安然停下來休息了一下,擦了擦汗,安然臉上滿是生機和笑意。
身後,沒有人注意到一臉高級跑車在轉彎的時候,主人無意之間看到她,踩了急剎車。
跑車價格不菲,坐在裡面的是一個女人,很大很大的墨鏡擋住了她的臉,叫人看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樣子。
從車上下來,她扶了扶眼睛,像是爲了確保自己不至於看錯人一樣。
她前面的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很多東西,臉上卻還是那麼快活的笑。
這一年,她好像活得很好。
不管什麼時候,安然,永遠都是最爲幸運的那一個,即使眼下沈墨成了植物人。
女人似乎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去。
安然看着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公交站臺,只要再走上幾步就可以了。
身後,冷不丁的響起一道聲音:“安然。”
安然動作一停,片刻之後,她轉過身來,看到的是一個穿着講究的女人。
安然有些愣住,有些不解,等到女人把墨鏡摘下,安然才恍然大悟。
“上車,我送你。”
等到那輛跑車絕塵而去的時候,人羣裡面有些人尖叫起來:“啊,那不裴詩詩嗎?”
“裴詩詩?就是那個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後來又復出的裴詩詩?”
“天啊,真的是她?”
“哇塞,女人能夠長成那樣,不紅纔怪,真人真的好漂亮啊和寫真照差不多的誒。”
……
裴詩詩開着車離開了很久,都還聽得到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
換做是以前,她會覺得驕傲,甚至有些不可一世。
但眼下,她只是淡淡一笑。
安然說:“裴小姐,你變了,和以前很不一樣。”
裴詩詩臉上的黯淡一閃而過,隨即笑了起來:“安然,我不得不改變。”
語氣之中,有些不爲人知的苦澀。
倘若沒有經歷過那些,她又怎麼會改變?
可其實,她寧願她從未改變過。
“沈墨……還好吧。”
車裡有些悶,裴詩詩找了一個話題來說,卻又在問出來的有些後悔,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敏感了。
有些不放心的瞄了安然一眼,等到確定安然並沒有不開心或者是發飆的狀態之後,裴詩詩才放下心來。
風把安然的頭髮吹亂了,她用手指弄了弄,說:“醫生現在每天都來給他檢查身體,狀態還不錯。”
之後,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還有什麼能夠再說?
曾經,安然因爲裴詩詩而離婚,受到了傷害,可安然遇上沈墨,卻是因爲那傷害,沈墨躺在病牀上,洛冷辰也不好過,兩個女人經過了那些風風雨雨,都有了各自的目標和方向,再來計較那些已經流逝的過去,還有意思嗎?
所有的糾葛,在當時看來完全是不能忍受,可一年之後再來看,卻還有什麼不能放下?
到了醫院樓下,裴詩詩停了車,安然拎了東西下車:“謝謝。”
“不用。”
到了樓上,沈墨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安然放下菜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下車的時候竟然把蛋糕給忘記在了裴詩詩的車上。
她沒有裴詩詩的電話,而且,不過是一個蛋糕罷了,也就算了。
“阿墨,今天我生日,我給你做好吃的哦。”
安然親了沈墨的額頭一下,開始歡快的繫上圍裙,然後把自己給埋進小小的臨時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