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垂拱元年,唐睿宗李旦雖在帝位,但其母武則天臨朝稱制,執掌皇權。睿宗看到哥哥中宗被母親廢除,貶爲廬陵王,遷出洛陽,發配均州,感到萬分驚恐,終日惴惴不安。
近日,他經常一個人坐在花園的涼亭裡,一坐就是一天,目光空洞,眉骨緊鎖。他深知母親計謀、手段和野心,更知道自己不是母親的政治對手。面對目前的形勢,在絕望中的李旦變得頹廢。
一個月前,線人來報,廬陵王妃在去往均州路上產下一個女嬰,因爲沒有現成布料做襁褓,廬陵王脫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女兒,因此乳名喚作裹兒。母親聽到此事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繼續考慮如何對付徐敬業的反叛。他只能寄情聲樂絲竹和鬥雞,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染指朝堂之事的想法。只求母親不要對他下手,因爲他不想自己即將出生的第三子也像李裹兒那樣一出生的路上顛沛流離。他能想想王兄王嫂當時多麼艱難和無助。
在他的記憶力,母親一直都是一個冷血動物,擁有豹子速度,老虎的氣勢和獅子耐性。父皇在世時就已經二聖臨朝,這在歷朝歷代也是沒有出現過的情景。母親在政治謀略和生殺決斷上,比父皇甚至更勝一籌。年少時,自己就會爲此感到悶悶不樂,認爲生在皇室,尤其是這樣皇室是自己的悲哀。因爲母親的強勢和權力慾望,兩位哥哥和一個姐姐已經死於非命,三哥又是命運如此,自己更是無力抗衡,在內心來說他對母親又敬又恨。敬她是個出色政治家,出生低位,也曾遭人陷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恨,因爲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母親溫暖和慈愛。聽說弘哥哥感受過,此刻他有點羨慕死去的弘哥哥了。只要一家人能夠和和氣氣的在一起,什麼王權富貴,他都可以捨棄。
盧貴妃在花園裡散步,看見睿總一個人悶悶不樂的一個人坐在涼亭裡,他懂這個男人的優柔寡斷和不善權謀,他就希望自己是一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好好研究樂理,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平凡之人,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又被莫名其妙的推上王位,他就時常顯得侷促不安。於是盧貴妃便就上前去給皇上請安,希望能安慰一下他。
盧貴妃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睿宗道:“貴妃來了,陪朕走走。”
突然,張公公小跑着進來了,邊跑邊說:“陛下,德妃娘娘要生了。陛下,德妃娘娘要生了。”
“快快,去看德妃娘娘。貴妃你素日同她交好,一道隨朕去看看”睿宗說道。
“臣妾遵旨,臣妾恭喜皇上喜獲麟兒。”盧貴妃說道道。隨行的婢女也跪下向睿宗道喜。
張公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陛下,您還是先給德妃娘娘傳太醫,產婆說了,娘娘可能是難產,一直生不出來。”
盧貴妃看到睿宗面露難色,說道:“皇上趕緊去和皇太后說,生孩子可等不了,德妃妹妹和孩子都等着救命。再說這件事皇太后也不會怪罪的,畢竟是她的皇孫,也是她的血脈”。
睿宗咬咬牙道:“貴妃你先去照應德妃,我這就去找太后,”他想着當面去求母后,不管母親是冷眼以待還是大發雷霆,他都要去,一直求直到母親答應,大不了跟母親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染指軍國大事或者自己也願意遠離東都,只要有太醫給德妃接生就好了。於是他慌慌張張向外跑,但是別殿門口就被擋住,侍衛和太監都不讓他出去,說是皇太后下的懿旨,睿宗只能帶着哭腔哀求,心中甚是悲涼,但是作爲一個父親他沒有更好的辦法。正在此時,太平公主進宮給母后請安路過此地,聽見有人在吵鬧,從轎攆上伸出頭來看看,看到皇兄竟然在向一個太監作揖說好話。雖不知緣由,但也火冒三丈,立即命人停轎,然後提着裙襬快走過來,還沒站穩,就給了看守太監一巴掌。
看守太監一看是太平公主,立馬撲通一聲跪下了,宮人都知道皇太后因爲當年爲了對付王皇后捂死自己的長女安定公主,因此對最小孩子也是自己在世的唯一公主倍加疼愛,現在就算敢惹皇上,也不敢惹皇太后最疼愛的太平公主。看守太監立馬跪在地上回話:“公主息怒啊,讓皇上在別殿思過是太后的旨意。皇上若是出去了,奴才的小命就沒有了,公主殿下不要爲難小的。”
睿總帶着哭腔說:“太平,德妃要生了,但是難產,生不出來,需要請太醫,我出不去,你去幫我求求母后。”
“皇兄不要急,我來想辦法。”太平公主回道。太平公主次子薛崇簡馬上就一歲了,所以她深知一個女人生孩子很不容易,而且馬上要出生是自己親侄子或者侄女,她也不希望母親和哥哥嫂子恩怨越來越深。
“翠竹,你去找王太醫,讓他去給德妃看病,跟他說出了事我擔着。”太平公主對自己的貼身侍女翠竹說。
翠竹回了立馬就往太醫院去了。
太平公主轉生對看守的太監和侍衛凌厲的說道:“一會王太醫來了,誰敢從中作梗,不讓太醫進去給德妃娘娘瞧病。若如皇嗣有任何閃失,我就要了他全家的命。稍後我會向母后稟報此事的,有什麼問題,我太平公主一個人擔着。”
一羣太監和侍衛嚇得不敢做聲,默默低着頭。
太平公主安慰了一下皇兄,自己去給母親請安,她知道這件事不一定是母親下的令,但是和武三思這幫人脫不了乾洗。
太平公主進入宣政殿,看到母親在處理政務。給母親問安後,便把做好的蔘湯給母親端上去,母親直誇太平體貼。太平趁機將路上的事情說給母親聽,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母親治罪。
武則天的露出一絲不悅,之後笑着讓太平公主起來,說道:“你做的對,緊急時刻,你甚是果斷,何罪之有。母后只是覺得你皇兄需要禁足反思,但是德妃生孩子,不傳御醫。這幫狗奴才,曲解哀家的意思,我會處罰的。”
太平公主微笑着向母親謝恩,說道:“兒臣知道是那幫狗奴才曲解母親的意思,恭喜母親又添了一個皇孫或公主。”
武則天微笑着點了點頭。
“既然母親國事繁忙,兒臣就先退下了,改日再來向母親問安。”太平公主道。
武則天點頭說道:“你替我去看看德妃。”
太平公主回道:“是,太平這就去。”說完就走出了宣政殿,徑直前往別殿。剛到門口,就聽到穩婆說道:“生了生了,娘娘誕下一位皇子,恭喜皇上喜獲麟兒。”
太平公主讓翠竹去打點一下,翠竹拿了一些銀子給穩婆分了,又給了王太醫兩個金元寶。太平公主也向皇兄賀喜道:“恭賀皇兄,添了一位皇子。”李旦向太平公主作揖道:“皇兄無能,差點見不到孩子,今日之事多虧皇妹出手,皇兄感激不盡。”這時,盧貴妃抱來孩子給睿宗,睿總抱着兒子,滿是歡喜,心中苦悶頓時減輕了許多。”
太平公主說道:“盧貴妃也在幫忙,看來你和德妃確實關係不錯。”
盧貴妃道:“我就是過來照看一下,主要還是公主幫了大忙。如今大人小孩都平安,多虧了公主,我替德妃姐姐謝謝公主了。”
太平公主道:“盧貴妃不要客氣,都是一家人。”
太平公主看着孩子說:“皇兄,你看這孩子長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睛炯炯有神,五官也生的極爲好看。皇兄快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李旦高興說:“就取名叫隆基吧,母后的有句詩是上玄隆靈,方建隆基,母后應該會喜歡。快讓姑姑抱抱,姑姑可是你小子的救命恩人。”
太平公主接過小侄子,抱在懷中,覺得眉眼之間有點像畫中太宗皇帝,心裡想着還是先平安成長比較重要,隨手將自己貼身的玉佩放在了侄子中襁褓中,那枚藍田玉通體明亮,沒有一絲雜質。兄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太平公主就離開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