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衝父子反叛就被丘神勣率領的御林軍鎮壓了下去。除了已經被殺死的或者逃亡的,其他的主要反叛人員均被關入了天牢。武則天命大理寺和御史臺聯合審理此案。案件涉及到的反叛人員大多都是不服氣武則天牝雞司晨、把持朝堂李氏皇族宗親,所以參與的反叛的人員都被定了動搖社稷的謀反罪。按照《大唐律例》規定:謀反罪,當斬,而且要株連九族,但是由於反叛人都是皇族,武則天打算處死這些人就可以了。經過審理髮現薛紹的兄長薛顗參與其中,駙馬薛紹還幫兄長給叛黨送過信,武則天得知此事之後非常震怒,認爲薛氏兄弟都有罪,須得統一打入了天牢。
由於已經做起了女皇夢,所以武則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自己執政之事置喙。此時,她已經提拔了好幾個酷吏,丘神勣和來俊臣最爲有名,他們爲武則天鞍前馬後,清掃障礙。當然,站在李氏皇族立場上,他們就是禍國殃民、殘害忠良、爲虎作倀的大奸臣。
接到武則天命令的丘神勣率領官兵將公主府圍了起來,然後拿着聖旨氣勢洶洶的進入了公主府。駙馬和公主等人跪着接旨,只見丘神勣來勢洶洶,臉色鐵青的開始宣讀聖旨:“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駙馬薛紹參與亂黨反叛,證據確鑿,即日起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薛紹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太平公主也驚慌失措,感覺禍從天降,問道:“大人是不是搞錯了,駙馬和本宮一直謹言慎行,沒有任何僭越之舉,更別說有任何反叛之舉。”
丘神勣作揖回道:“公主殿下,上個月二十號的時候薛紹幫助其兄長薛顗向叛黨送出過一份書信,此信就是他們串通一起,參與反叛的證據。”
薛紹辯解道:“那日因我與高僧約了參禪,去往大慈恩寺,兄長只是讓我順路把這封信帶給住在大慈恩寺附近客棧的一個山東商人,說是寫給老朋友問候信罷了,正好讓這位來長安採辦商人帶回山東。所以那天我只是順帶送了一封信而已,其他一概不知,還請大人明察。”
丘神勣說道:“公主殿下、駙馬爺,我只是奉旨辦差,請二位配合。來人,將帶駙馬走。”
太平公主擲地有聲的對着丘神勣說道:“你們最好好生照顧駙馬,我這就進宮面見母后,和她解釋清楚,要是駙馬到時候少一根汗毛,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薛紹溫柔安慰太平公主道:“公主不用擔心,你還懷着孩子,不要太生氣,就是叫去問話,事情查清楚了,我就可以回來了。”
太平公主回道:“你萬事小心,我這就去找母后說清楚。”然後薛紹就被帶走了,走出門口時,回首留給太平公主溫柔回首一笑,就像平日裡要出門一樣,但沒有人會想到他這次是永遠的離開家了。
薛紹被帶着離開之後,太平公主立刻命人備好馬車,帶着翠竹進宮了。
武則天正在氣頭上,但是太平公主顧不得那麼多了,也沒法冷靜下來籌劃。上官婉兒知道太平公主會來,所以今天就一直在御書房陪着太后娘娘處理公務,她提前告訴當值太監劉公公,如果太平公主來了,讓公主等一下,然後自己先和公主見個面。
太平公主見到了劉公公,讓他幫忙進去通傳一聲。劉公公說:“好的。”然後進去在門口給上官婉兒一個眼神。
上官婉兒停下筆說道:“皇太后,今年江浙地區糧食長勢極佳,我們需要提前做好河道的清理工作,以便到時候糧食能及時運往長安以及全國其他地方。我想先讓戶部那個方案出來,然後交由您審閱。”
武則天道:“這是好事,婉兒現在都能未雨綢繆,真是我的好幫手,也是朝廷之幸。可比那些不中用朝臣強多了,去辦吧。”
上官婉兒回道:“太后謬讚了,我還不及您千分之一。我這就去通知下去,讓他們提早準備。“
上官婉兒走出門,看見太平公主愁眉不展,滿臉焦慮,便安慰道:“你還懷着孩子,不要急壞了身子。駙馬牽扯到謀反之事,現在主要是說不清楚,也沒有定論,再加上駙馬本來就是太宗皇帝女兒城陽公主之子,兄長又參與反叛,皇太后疑心又重,現在此事確實比較棘手。”
太平公主帶着哭腔:“婉兒,那你說怎麼辦?我不想讓駙馬受到任何傷害。他是那麼溫柔良善之人,也從來不過問政治。”
上官婉兒回道:“公主莫急,進去之後,和太后哭是沒什麼用的,你得和她談判,打消她的疑慮,這樣纔有可能保住駙馬。”
太平公主擦了擦眼淚說道:“嗯。”
太平公主進入御書房後,向武則天問安道:“母后萬安。”
武則天有一絲吃驚,覺得太平公主看着去比較冷靜,道:“你應該是爲駙馬的事情來的吧?”
太平公主回道:“是。”
武則天道:“你解釋解釋吧。如果駙馬真的反叛,我也沒有辦法。我作爲執政者,必須一碗水端平,不然和你兩個迷糊皇兄就沒有分別了。”
太平公主回道:“母后,駙馬和我結婚之後一直沒有參與過任何朝廷紛爭,而且他爲官職責就是在戶部編纂一些典籍,從沒有參與過實質性朝堂公務。再者說,駙馬您是見過的,他是一個比較超脫之人,並沒有什麼政治主張。若果母親還有疑慮,駙馬可以辭官。只求母親看在我還未出生孩子的份上,放過駙馬。當日他只是以爲那是一份普通書信,就順帶捎了一下,其它的,他一概不知。”
武則天回道:“我知道了,你回去養着吧。”
太平公主突然跪下,淚如雨下的說道:“母后,我一輩子沒有求過您什麼。我知道您和父皇你只都給我最好的,所以我求您放過駙馬。”
武則天眼神忽然變得凌厲,離開書桌,走到太平公主面道:“知道給你最好的就好,現在朝堂形勢複雜,我一個人獨撐局面。你兩個哥哥懦弱無能,荒廢朝政,任由朝臣擺佈,我和你父皇創造基業就應該這樣荒廢了嗎?李氏一族就知道造反,一羣紈絝子弟,沒有一個可以重用之才,全靠着朝廷養着,他們可知道這樣下去臣民會怎麼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每天殫精竭慮,兢兢業業,我就是貪圖權勢嗎?我是專權獨斷,不然呢?優柔寡斷、鬥雞聞曲等着突厥大軍壓境,黃河潰堤,百姓流離失所嗎?我的父親也是大唐開國功臣,我不想讓他心血毀了。我也看不上比我沒有才能的人掌控天下蒼生的命運。即使他們看不慣我,也得給我看着,你退下吧。”
太平公主看到母親很氣憤,只能作罷,起身退出了御書房。
案件一直在審理,太平公主又私下裡見過狄公,希望他能幫忙。狄公也認爲駙馬只是無意中被牽扯進來的,但是來俊臣想在皇太后面前出顯現自己的才能,可能會故意誇大其辭,武后現在明顯有稱帝之心,武氏一族也爲了清除李氏勢力必定會在這件事情上大作做文章。武氏一族是武后需要依靠的重要力量,爲了掃清障礙,武則天有時候也會順勢而爲,畢竟現在在皇太后心中重要性排第一位的就是稱帝。其他牽扯的人很快就被問斬了,就剩下薛紹。武則天也怕太平公主傷心,所以將薛紹還是繼續關押在天牢。
疏通關係之後,太平公主就立即去牢裡看望薛紹,她發現駙馬衣衫襤褸,而且消瘦很多,頓時就哭了。駙馬最見不得就是公主哭了,他頓時強打起精神,從裂開的嘴角擠出一次微笑,安慰道:“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也要好好的,這樣孩子也好。”
公主讓翠竹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酒菜,擺在地上,跟駙馬說道:“我不哭,我看着你先吃點東西,這是我和翠竹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就算爲了我和孩子也要多吃點,保重身體。”
薛紹忽然眼眶就紅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輩最幸運的事就是十五歲那年進宮遇見了公主。後來公主就在高宗皇帝面前穿着武官的朝服跳了一支舞,並告訴高宗她想嫁人並且那人就是薛紹。薛紹連連點頭說道:“嗯嗯。我多吃一些,這都是我最喜歡吃的,尤其這道清真鱸魚。”
薛紹將一塊鱸魚的刺挑乾淨,用手接着夾起魚塊喂到太平公主的嘴邊說道:“吃吧,這塊算我餵給孩子的,希望他將來能夠健康長大。”
太平公主看着薛紹,有些悲傷,但她什麼都沒說,張嘴吃了魚肉。
一刻鐘後,薛紹說:“公主,我吃飽了,你現在懷着孩子,這裡環境不宜久留,還是早點回府歇着吧。”
太平公主看着薛紹一臉溫柔又決絕的樣子,點了點頭,抱了一下駙馬,在駙馬懷裡有點不想離開。薛紹輕輕拍拍她的背說道:“沒事的,你好好在家安胎,過幾天事情過去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公主讓翠竹打點好牢裡獄吏之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在回來的路上,她就在想着如何儘快救出駙馬,她不想駙馬多在天牢多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