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老頭停下來,大家一起默默無語的等待着。看到刀口不再流血了,老頭從藥箱裡摸出一個香氣四溢的藥丸子,塞進老大的嘴裡。於是,刀口又開始流血。漸漸的,血的顏色變了,黑色慢慢的變成紅色。老頭讓光頭出去挖一些土來。光頭問,要什麼樣的土。老頭說,花園的土就行,要一百斤。於是光頭就帶着兩個人挖土。不多會,幾個人擡着兩大口袋泥土過來,瞎老頭讓他們在門外和泥巴,然後把老大擡到泥巴里包起來,包的嚴嚴實實的。大家一看這樣,都有些疑惑,會不會把老大憋死。
這還沒完,老頭接着讓光頭找些柴火,然後將這個泥巴老大架上去燒烤。過了一會,柴火燒光了,老大身上的泥巴也燒的乾裂。大家心想,這是在用老大做叫花雞嗎?忽然,老大身體動了起來,泥巴紛紛脫落下來。老大站起來,大喝一聲“痛快!”大家定睛一看,老大渾身上下不着片縷,光溜溜的,不禁笑出聲來。老大這才發現自己光着。光頭手疾眼快,連忙拖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
老大爬起身,穿上衣服,對着老瞎子拱手一拜:“謝謝救命之恩。”
說完,帶人轉身離去。
光頭剛要跟着走,就見孩子手裡拿着自己簽下的契約,攔住自己,問什麼時候兌現。光頭看到老大瀟灑離開,想到自己將要有一萬銀幣的債務,目瞪口呆。
龍濤老大回去,連夜就帶人襲擊了四海商行。龍濤老大的名言是從來不記仇,因爲有仇當場就報了。這次也是。
四海商行原本是行商,看中這裡的交通便利,民風淳樸,就想在這裡打開市場。但是這裡的商人排外。看到他們一直反對的強硬態度,四海商行的會長金盛田很不理解,商人逐利,沒道理有錢不賺。經過調查,發現這個城市的所有商鋪,都受到十方鏢局的保護。十方鏢局就十分排外。就像野獸守護自己的領地一樣。
行商一貫心狠手辣,於是金盛田決定幹掉十方鏢局,所以有了之前的斬首行動。先調開守衛,再用淬毒匕首刺傷龍濤。毒藥無解,龍濤必死無疑。四海商行正在慶賀,突然被龍濤帶人殺進來,猝不及防之下,損失慘重。轉眼之間,就死掉一半。金盛田在幾個人拼死護衛下,逃了出去。
痛定思痛,金盛田對龍濤老大沒有死前感到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安排屬下隱蔽起來,一邊調查龍濤爲什麼會死而復生。這樣的大事瞞不住的。僅僅花費二個銀幣,很快就從龍濤手下人那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一個瞎子老頭救了龍濤的命,而且救命的方法及其特殊。十方鏢局實力強大,沒辦法報仇,於是,金盛田就將仇恨轉移到瞎子這裡,決定幹掉瞎子,先出一口惡氣再說。
回生堂裡一切照舊。晚上吃過飯,李天來對兒子說:“現在,你看到邪惡的人性了嗎?”天行點點頭,說:“那個老大不是好人。身上有血腥氣,應該是有不少人命在身。”
李天來說:“這樣的邪惡,有什麼特點?”
天行說:“殺人不眨眼,忘恩負義。救命之恩都不當回事兒。輕飄飄的一抱拳就算了。”李天來說:“接下來,我們還會遇到另外一種邪惡。”
天行不明白。正想再問,就聽見咣噹一聲,大門被砸開了,一羣人闖進來,爲首的是一個三角眼,一臉陰沉,對李天來說:“瞎子,前幾天你是不是救了一箇中毒的人?”
瞎子點點頭,問道:“怎麼,又有中毒的了?你們把他擡進來。中毒不能耽擱,耽擱下去他就會死掉的。”
三角眼不理會李天來的話,說道:“那個中毒的人是我的仇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你爲什麼要救他?”
瞎子說:“你說什麼惡棍不惡棍的?來到我這裡的,都是病人,是我的衣食父母。你要是看病,就坐下來,你要是不看病,就離開,別耽誤我的生意。”
三角眼就是金盛田。他聞言笑了起來,說:“好好好,今天我就是來看病的。你給我看看,我還能活幾天。說的準了,就饒你這一回。說不準,我就馬上殺掉你。”說完坐下來,等着瞎子看病。
瞎子看病,沒有望聞問切,用沒有眼珠的眼睛看向金盛田,開口說道:“你的病不看也罷,反正是活不過今天。”
衆人一聽大怒,開口罵道:“胡說八道!竟敢咒會長。弟兄們,砍死他!”
金盛田也被氣得笑了,他攔住手下,說:“瞎子,你可真敢說。不過你也是個傻子,你要是說我一年以後死,你不就可以多活一年了?你說我今天就死,那好,我就坐在這裡,等上幾個時辰。到時候我要是不死,死的可就是你了。”
說完就讓手下安排酒菜,把回生堂當做酒館。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到半夜。金盛田見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就獰笑這對李天來說:“瞎子,你還剩下一個時辰了。”
說完,看看桌子沒有酒了,就讓手下再去買。可是等了一會,沒有回來,也沒多想,又派二個人出去。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回來。
他發現不對勁兒了。帶着剩下的三個人出門察看。冷不丁,迎面就是一箭射過來,正中金盛田肩膀,手下連忙扶他退回回春堂。拔出箭頭解開衣服一看,肩膀上已經烏黑一片。箭上有毒!金盛田心裡明白,人家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衆人急忙找瞎子救治,瞎子和孩子已經進入內室。無論怎樣拍門,裡面的人就是閉門不出。
幾個人急了,就準備砸門。忽然就聽見瞎子在門外說話:“你們不要把我的門弄壞了,要賠錢的。”大家轉身一看,瞎子領着那個小孩子,遠遠的站在街道對面。幾個人就愣住了。剛纔看見他們進入內室,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外面了呢?一個人不信邪,砸開門一看,原來內室有道後門。幾個人攙扶金盛田從後門出來,迎面又射過來十幾只箭。幾個人全部中箭倒地,抽搐片刻,死了。
原來,龍濤故意讓手下將消息送給金盛田,他知道金盛田一定會找瞎子的麻煩。然後在回生堂附近埋伏。這就叫請君入甕。沒想到自己中午就準備妥當,金盛田在瞎子那裡呆的時間有點長。不過這樣更好,晚上殺人更方便。龍濤手下做起這樣的事情來顯得輕車熟路,很快經屍體運走,又弄些沙土除去血跡。片刻之後,一切恢復原樣。
龍濤除去心頭大患,擺開宴席慶賀。當然要獎賞手下。剛剛提出獎賞,大家的眼睛就看向光頭。但是所有人的目光不是羨慕妒忌,而是憐憫。果然,龍濤掏出一個錢袋,裡面裝了二十個銀幣,作爲光頭的獎賞。
其他人每人賞賜一個銀幣。光頭的獎賞是二十倍。看起來確實是重賞了。光頭一點也不開心,囁囁的,想要開口提出一萬銀幣醫藥費的事情,可是老大截住他,大聲說:“今天不許說別的,喝酒。”
光頭無奈坐下。看着手裡二十個銀幣,想着一萬銀幣的債務,一點心情也沒有。看着光頭愁眉苦臉的樣子,大家轉而幸災樂禍,喝酒喝得橫加高興了。
一個管財務的過來,把光頭叫到一邊,悄悄對他說:“你的事情,老大都知道了,也很感激。但是,一萬銀幣,鏢局拿不出來。鏢局有一大家子上千口人要養活,要是拿出一萬銀幣,就會有人餓死。你不會因爲自己一個人,餓死其他弟兄吧?”
說完塞給他五個銀幣:“這是老大個人給你的。”
光頭沒有回到酒桌上,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雖然老大說的有道理,但是光頭還是覺得不對勁兒。且不說鏢局每月有十幾萬的收入,就說這次滅掉四海商行得到的財物,也有十萬八萬銀幣吧?一萬銀幣也拿不出來?
光頭感覺到老大的貪婪和冷血。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回生堂。擡頭一看,不禁心裡苦笑。到底自己是簽下契約的,出門隨便走走,冥冥之中就把自己送到這裡來了。於是推開門進來。孩子看見光頭,就問他:“銀幣帶來了?”光頭撲通跪下,將二十五個銀幣舉起來,說:“銀幣只有二十五個。另外加上我這條命。”
這時候就聽瞎子在屋子裡說話了:“你回去把自己的事情料理乾淨,今後你就是我的奴僕了。”光頭站起來,轉身回去了。他不知道,這次做奴僕,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
天行回到內室,李天來問:“現在對邪惡有什麼看法?”天行想了想說:“龍濤和金盛田都是邪惡的人。之前我的看法,龍濤是殺人不眨眼,忘恩負義,現在加上貪婪冷血。金盛田同樣是殺人如麻,但是看上去比龍濤要好一些。”
李天來搖搖頭,說:“你錯了。金盛田更加邪惡。”